“李士信,这位是道儿上的八哥‘北侠’!我只是出手试一试是不是真的八哥,你他娘的跟着瞎掺和啥?你脑瓜子是让门弓子抽了,还是打小就缺心眼儿?”战智湛正在运气,想教训教训“大个子”,没想到几个阴森森的字从“黑小子”的嘴里蹦了出来。他脑门上的青筋一蹦一蹦的,脸开始有些扭曲变形了。战智湛没想到“黑小子”会转脸之间变得如此狰狞,去训斥那个什么“李士信”。战智湛不由得呆了呆,心中一动,急睁“鉴妖真睛”望去,果然是七郎附体在“黑小子”身上,埠头城隍庙日游神陈煜低眉垂首的站在号子门边。
冥府这是在保护自己呀!战智湛正在心中感觉好笑,忽然见李士信撇了撇嘴,瓮声瓮气的说道:“罗元霸,你咋不懂好歹呢?我是帮着你,你反而为了这小子跟我俩急头掰脸的……”
李士信的话音未落,罗元霸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身,在转身的同时右脚已经侧踹出去,狠狠的印在李士信的肚子上。李士信二三百斤的身体猛的从地上飞起来,“咣当”一声,重重的砸在床板上。铁塔似的李士信一口鲜血夺口而出,喷在床上和地上。李士信痛吟了几声,身子在床板上来回扭动,眼睛里露出极度恐惧的眼神。
战智湛心中暗想,罗元霸的这一脚和他得自爹《无影神仙腿》的真传有异曲同工之妙,力度极大,杀伤力很强。忽然,李士信只觉得热血直扑脑门,大吼了一声,和身向罗元霸扑来。这完全没有章法,是拼命的架势了!号子里的其他犯人都懵圈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战智湛乐得看一看在七郎的捉弄下,这两个狱中恶霸狗咬狗能演出什么好看的戏来。
罗元霸一声冷笑,双脚倒踩七星步,让开李士信的身体,等他扑空的时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一个利落的大背跨,将他的身体甩了出去,狠狠地砸在墙壁上。
罗元霸紧接着窜到李士信的身边,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将他的身体踢的象个陀螺似的在地上乱滚。李士信晃晃荡荡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流出一丝殷红的血来,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罗元霸。罗元霸向李士信勾了勾食指,十分轻蔑的让他再来。李士信的眼角几乎要裂开,他咬着后槽牙硬挺着又是一脚向罗元霸踹过来。罗元霸的手飞快的想抓住李士信的脚,却没抓到。“啪”的一声,李士信的脚像个铁锤似的狠狠的踹在罗元霸的膝关节上。这一脚,差点儿让罗元霸的腿骨骨折,“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强烈的疼痛几乎让他当场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号子的铁门上的窥视孔被人“哗啦”一声拉开了,一双眼睛往里看了看,随后就是“稀里哗啦”的开门声。随着铁门十分难受的“吱吱嘎嘎”打开,从门外走进两个警察,他们看着地上受伤的两个人,沉着脸问道:“你们他妈的搞啥鬼,这是咋回事?”
战智湛往床上一坐,大大咧咧的说道:“谁知道呢,他们俩兴许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比谁的力气大,结果一不小心,就弄成现在这副熊色了。”
战智湛目光如电般又扫视了一眼号子里的其他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你们说说看,俺说的是不是这回事儿呀?”
号里的其他人连忙七嘴八舌的跟着作证:“是啊,是啊,是他们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警察相对苦笑了一下,他们都干了好些年的警察了,当然能够猜到这两个人成为现在这个样子的前因后果。一个警察说道:“我说八哥呀,你可真能给我们哥儿几个找麻烦!”
“呵呵……等俺出去了请你们哥儿几个死气白咧的搓一顿,埠头的大馆子你们哥儿几个随便挑!”战智湛有点不好意思的憨笑了笑。
“别逗了,八哥!往日里‘八大金刚’别让我们太为难,我们就烧高香了,哪敢奢望八哥请我们。要不给你换个房间行不?”另一个警察不知是真关心还是虚情假意的说道。
“不用麻烦你们哥儿几个了,俺呆在这旮沓觉着挺好的……”战智湛心中一热,十分感激这两个素不相识的警察。
两个警察相互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其中一个警察走上前去,踢了仍然躺在地上的“黑小子”一脚,骂道:“哇尻!你装鸡毛啥死人呀,麻溜儿给我起来,去包扎一下!
一个警察对战智湛说道:“八哥,跟我们走吧。到了那旮沓,我们哥们儿就帮不上你了。”
战智湛明白了,这是要带他去过堂了,不知道会对他怎么用刑?别怕!自古英雄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要像江姐一样坚强才行!尽管战智湛心中总是在自我鼓励,但是,他心中又总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战智湛胡思乱想着来到了刑讯室。出乎意料之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就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吗?只不过地中央多了一把椅子。再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把椅子是铁的,看着就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战智湛坐在铁椅子上,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一个警察走到他身边,把他的双手拷在连接在铁椅子上的手铐子上,双脚踝拷在连接在铁椅子上的脚镣子上。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道里刑警队队长德兴江。”坐在桌子后面说话警察对战智湛泰然处之的神态有些诧异,清了清嗓子说道。
德兴江的上首正襟危坐着孙向东,下手坐着一位女警察
德兴江接着介绍道:“这位是市局七处副……副处长孙向东……”
“战智湛,你坦白交代吧!党和政府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顽固到底,死路一条。你的罪行我们都已经掌握了,证据确凿。你现在坦白交代还来得及,如果你再不坦白交代,那我也没有办法帮你了。”德兴江很和蔼的说道。
刑讯室不是战智湛在电影《烈火中永生》看到的那样阴森恐怖,反倒让他不安起来。战智湛的内心激烈的斗争着,想不出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也许,无论是谁坐到这张铁椅子上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撂案子,没有案子也得撂案子。撂什么呢?“撞见鬼”的确是自己杀的,很多人亲眼目睹。因为什么呢?因为幽冥七十二司第十五司掌施药司司主嵇杏然告诉自己,三十八年前,东瀛恶人在埠头西南二十里处的民屯埋藏了一批疫恶。恶鬼“独傲雪岭”骗“撞见鬼”,说民屯西侧五百米处乱坟岗,埋藏着东瀛人当年埋下的十几箱金银珠宝。“撞见鬼”收了“独傲雪岭”十六万“大团结”的定金,答应去挖出来。“撞见鬼”在这些埋藏疫恶的地方乱挖,自然挖不到什么金银珠宝,可是这些疫恶一旦见了天日,埠头将爆发震动三界的瘟疫,埠头的无辜百姓将死病枕籍。为了能使埠头百姓免于瘟疫,就算粉身碎骨又有何憾?何况杀一个为祸一方,作恶多端,天怒人怨,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撞见鬼”?
这事儿确实是实情,可是说出来,警察能信吗?就算警察信了,采取了绝对安全的措施挖出了疫恶,战智湛的情报是哪儿来的,能说清楚吗?
“可以……可以给俺根烟抽吗?”战智湛沉默了半天,对德兴江提出了吸烟的请求。
德兴江十分友好的笑了笑,对站在桌子边上的一个警察说道:“给他根烟。”
战智湛大口大口的,贪婪的吸着警察递给他的劣质“迎春”香烟,精神上放松了许多。
“小伙子,你慢慢的抽,别呛着。”德兴江看着战智湛吸烟的表情,脸上的笑容很古怪。
战智湛不知道,在审讯的关键时刻,一个犯人如果主动提出要根烟抽,那就是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快要招供了。这种情形对于德兴江这样一个富有经验的刑警来说,简直太熟悉了。
“嗯……很好!小伙子你烟也抽完了,这就说说吧。”德兴江对旁边那个女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个女警察马上会意,翻开了口供薄,拿起了钢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工作。
“唉……战智湛,你从一个救火英雄、屡次协助我们侦破大案要案的积极分子,堕落成一个杀人犯,你说你何苦呢?还是如实交代吧!”孙向东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老叫俺交代罪行,俺不知道俺究竟犯了啥罪?你们为啥要抓俺?”战智湛自然知道面前的孙向东不是原来的孙向东,也就是“绿血冤鬼”了。可不知为什么还是对他尤有余愤。平静只是一眨嘛眼儿的工夫就结束了,战智湛脑瓜子一转,来了个以攻为守。
“我现在正告你战智湛,你再给我玩这套我不会饶过你的!你以为这旮沓是啥地方?这旮沓是道里刑警队!我要是问你啥前儿刮风啥前儿下雨你可以说不知道,因为你不是气象台,可你自己干的事儿你自己不清楚吗?像你现在这样隐瞒不交代,抗拒审查,要我说你整个浪儿他妈的就是缺心眼儿!”孙向东站起身走到战智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战智湛叹了口气,说道:“俺这人生来就犟,吃软不吃硬,你要是这么说,俺就把俺这件磕碜事儿告诉你!”
孙向东又拍了拍战智湛的肩膀后,颇似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这种态度才是争取宽大处理的态度。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招,就是抗拒专政的改造!”
“中!中!中!俺绝对不敢和您耍花招!这事儿……唉……真他娘的磕碜!”战智湛说到这里,满脸痛悔。半晌,他长出了一口气,讲了起来:“俺实在是记不住那天是几号了,也就是四五天前的事儿。那天下午俺没课,‘狗鼻子’到俺学校找俺,在地包回民饭店……”
孙向东和德兴江对视了一眼,德兴江问道:“这个‘狗鼻子’是谁?”
战智湛满脸诚恳的说道:“这个‘狗鼻子’是俺的嫖友,俺就知道他的大名叫做苟润田,五短身材,二十七八岁年纪。‘狗鼻子’是干啥的、家在哪旮沓住,俺是真不知道!”
孙向东和德兴江似乎没有意识到战智湛在胡说八道。那“苟润田”是冯志所著长篇《敌后武工队》里的汉奸角色,“狗鼻子”绰号自然是战智湛信口胡编的了。而战智湛说的“嫖友”,孙向东和德兴江听了,还以为他说的是“票友”,就是爱好戏曲的同道。
德兴江笑了笑说道:“呵呵……真没看出来呀,你小子还是喜欢梨园艺术的同道,咱们俩倒有共同爱好!”
战智湛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说道:“俺和‘狗鼻子’在饭店点了俩菜儿,还有一瓶玉泉二曲,边喝边唠嗑儿,一直唠到晚上。‘狗鼻子’给俺讲了十好几个黄段子,俺的酒劲也上来了,‘狗鼻子’就一个劲儿的撺掇俺,跟他俩去中央大街那旮沓的‘丽春院’,去……去哪啥……”
说到这里,战智湛装出一副满脸的羞惭,低下了头。孙向东十分不屑的撇了撇嘴说道:“你说你父母供你上大学多不容易,你堂堂救火英雄他妈的不好好念书,却跟人去‘丽春院’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儿!嗯?……中央大街那旮沓的‘丽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