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个领域,哪个行当,如果能遇到对的人,一切事情也就顺风顺水,想啥就是啥。然而,对于在饭店用餐一年多的卫圩来说,“我是幸运的,这儿个饭店很好,无论是人,还是菜品,都好。”他想。
起码有人慬他,尊重他,重视他。每当卫圩到饭店里,春风扑面而来,热情的感召和情意绵绵的氛围,让他轻松愉快的穿过大厅。他坐下来,服务员把碗、筷、吃碟、酒杯摆到桌上,接着是白酒、啤酒,随即是干炸肉、炸花生米(或者是干炸鱼),于是他便郑重其事、津津乐道的用着餐。而在酒过三巡时,服务员将半碗麻辣烫端给他,于是他把剩下的炸肉、花生米倒在麻辣烫里。他吃饱喝足,便起身离去。
每天九点,卫圩从家里出来,悠闲自得的走在人行道儿上。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径直向饭店走去。当他进到饭店里,依然是热情的问候,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随即的阳光便洒落在饭桌上,卫圩感到热情、舒适。
每天早晨,饭店要把一天的食材采购回来。车到店前时,店里的人便出来卸菜,然后布菜、摘菜、洗菜、切菜。厨房里灶火正旺,师傅忙着给卫圩做菜。可是,今天厨房里、师傅身边多了一个人一一贾岩。看上去不到三十,是饭店师傅的表兄弟。此刻他正在案板上,精心细致的拌着凉菜,然后装盘儿,起菜。师傅的红烧鲤鱼同时出勺装盘儿。俩人端着菜,来到卫圩的桌前,“这是表兄弟,远道来的,我们一起喝点儿。”师傅说着,放下手中的菜,贾岩也随着坐下。服务员把干炸肉、炸花生米端到桌上。师傅拿出一瓶十分上档次的白酒,打开后,贾岩先给卫圩倒上,然后把三杯酒倒满。师傅说:“圩弟,感谢你对我们饭店的支持。”仨人同时喝了一口。放下杯,师傅说:“表弟过来看舅舅、舅妈,吃饭又赶上圩弟……”卫圩手握着桌上的酒杯,只是听着师傅说。贾岩端起杯,说:“圩哥,初次见面。”话音一落,便喝了一大口。卫圩并没有像他那样喝,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
师傅和贾岩喝了杯中酒。“圩弟慢慢喝,我来活儿了。”师傅说着,和贾岩俩下了桌。
卫圩喝尽最后一口酒,服务员过来给他起酒时,他问道:“这个酒,咱们店有吗?”
“有,客人基本上都喝这儿个酒。”服务员热情的回答。接着她给卫圩倒上啤酒。
“明天就给我来这儿个酒。”他认真的说。
“好的。”服务员爽快的答应着。
“正好,一瓶酒喝三天。”卫圩说。
服务员高兴的忙去了。
卫圩把服务员倒的啤酒一口喝下去,然后夹起一块干炸肉,放到嘴里嚼着。他又吃了鱼,又吃了两口凉菜。“还行,味道不错。”他品尝过的感受。
于是,他想到:今后的菜,没必要吃的那么单一了。
他吃完饭,等着服务员过来结账。服务员对他说:“师傅安排的,不用你结账。”
卫圩的目光,从服务员的身上移到桌子上,然后他站起来,和服务员打过招呼,便走出了饭店。
桑梓馨始终纠结着自己做过的事情,因为她已经不是以前的桑梓馨了……尽管当初分开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尽管他俩早就应该到于厚成家里生活,但是他们始终考虑到卫圩,所以一些可行的事情,没法来实现,只能将就着在桑梓馨家里过了。然而就是这样的迁就,卫圩还是不满意;还是不能容忍;还是挑三拣四,直至把俩人搅散。分开后,他们只是电话来往,后来因为桑梓馨忙,电话就越来越少了。偶尔通个话儿,谁儿都没有什么话说。或许当初的热恋、热情同时藏在心里?连相互的问候……三年了,桑梓馨怎么也迈不出这友爱的一步,最后她只有祈求于厚成的原谅,可是这种事情能原谅得了吗?她的不洁之身……卫圩不在家吃饭,而在外边的饭店里吃,其实质,是给桑梓馨减负,而少于伺候孩子的时候,她越来越不习惯了。
既然她早就想好了,也没有勇气和于厚成说。假如能和他说上话,她要说心里话,说她的所作所为,然后等候他的发落……无论她想的多么好,晚上总是睡不好。无奈之下,她只想和郝姐诉说苦衷了。她和郝姐通话前想的很多一一郝姐又能怎么想,怎么说呢?电话里,郝姐让桑梓馨出来坐坐,她高兴的出来了。当她见到比自己早退两年的郝姐时,桑梓馨竟然泪潸潸。自从参加工作以来,一直到退休的好姐妹,有着相见时难,别易难的感叹。她俩在公园的亭子里坐下,当郝姐问起她和表弟的事情时,桑梓馨伤感的说:“我们还有可能吗?”
郝姐急忙说:“不要这么悲观,不是你的错,表弟也不会那么小气。”
桑梓馨听着郝姐的话,心里像开了一扇窗。
“表弟说过,只有你……我们听听表弟怎么说。”说完,她便拿起了电话。
“郝姐,现在不能打电话,饭店正忙。”桑梓馨急忙说。
“妹妹真是糊涂了,他己经不在饭店了。”郝姐说。
桑梓馨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郝姐的电话在响,于厚成接电话。“表弟,我和梓馨在一起,你过来呀。”
“好的,你们在哪?”于厚成电话里问。
“他马上就来。”郝姐告诉桑梓馨。
这时,桑梓馨的心怱然“砰”跳起来,同时还有些紧张,她把手放到胸前。
于厚成风尘仆仆的来到她们面前,当他见到郝姐和桑梓馨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和表姐打了招呼,然后和桑梓馨说:“你好啊。”
桑梓馨点着头,说:“同好,同好。”
“……”于厚成一时语塞了。
“我们到饭店里唠吧。”桑梓馨来掩饰心里的慌乱。
“还是在这儿坐吧。”于厚成说。
“就在这儿吧。”郝姐也说。
“这个点儿,卫圩还在饭店,我们去那儿吧。”桑梓馨说出了心里话。
郝姐和于厚成这才恍然大悟,“走,去饭店。”
出租车在饭店停下,桑梓馨付钱下车,他们走进店内。卫圩已经吃完饭,正准备离开时,他们遇见了。
“大姨、于叔你们好。”卫圩终于没让桑梓馨失望,他很平和的打着招呼。
郝姐和于厚成心里虽然热乎乎的,但面对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们到雅间里坐吧。”卫圩说着转向服务员:“让师傅给我们安排六个菜。”
“四个菜就够了。”于厚成抢先说。
“生鱼、油焖大虾,再来两个特色菜。”卫圩安排着。
从见到卫圩,郝姐就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孩子,终于有点儿出息了。”她想。
于厚成心里想:“三年不见,当刮目相看哪。”
桑梓馨很满意。不喝酒,也许做不了这样?酒,到底是壮英雄胆,还是壮熊人胆?她想。
一切都安排妥当,服务员拿着酒进来。于厚成说:“不要喝瓶酒了,况且一瓶也喝不了,就喝饭店的泡酒。”
“于叔,算是赔‘罪’酒吧。”卫圩诚恳的说。
仨人听了卫圩的话,惊呼过后便是高兴,但他们都很淡定。说话中,服务员已经把酒起开,卫圩倒着酒,并且坚持把三杯倒满。
“大姨喝不了这些,给你倒一半。”郝姐说。
卫圩接过郝姨的酒杯,倒好后,递给了郝姨。
用餐时,三位退休人员,天南地北,唠的热火朝天。卫圩只是静静的听着,但是眼神儿却随着话音而动。当每个人都剩一口酒时,卫圩看着于厚成,说。
“于叔和我妈分开,都是我给闹的。”
“不怪你,不怪你。”于厚成急忙解释道。
“孩子,知道了就好。”郝姐语重心长的说。
卫圩重重的点着头。
“卫圩,我俩出去。”郝姐高兴的叫着他。
在人们还没有明白郝姐的意思时,卫圩和郝姐已经离开了雅间。出来后,郝姐来到吧台。“这儿桌结账。”
“阿姨,账已经结过了。”服务员礼貌的说。
“结完账了?”郝姐嘴里叨念着,坐到座位上。“谁儿都没有出来,怎么结的账?”郝姐想。
雅间儿里,桑梓馨和于厚成对望着……桑梓馨把他们分开后的实情和于厚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把压在心头的块石头也吐了出来,于是她如释重负……
于厚成一边听着桑梓馨的遭遇,一边心疼着她。面对诚实、可爱的人,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一直以来,她在自己的心目中,堪比完美无瑕,高贵靓丽的“夫人”,无论是思想、意识、观念、性格、形态……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他迟疑着说:“……你忘了,我们还没有结婚……希望你忘了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振作起来……”于厚成说着,拉起桑梓馨的手,“外面还等着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