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怪被喷的一脸尴尬,脸都红到了脖子了。
药房里的那些实习生也是一脸同情地看着他,他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被老农骂的跟狗一样,最开始那些小姑娘天天哭,现在……现在已经哭习惯了。
但是这个博士,还没习惯,被喷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我……我……那你煎没煎过一遍,我哪里知道。”
老农骂道“你是屁眼看书考的博士啊!”
悠哉博士都要崩溃了“我上学也没学这个啊,我们也没考这个啊。”
老农骂骂咧咧道“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学的什么中医!中医人不识药,不辨药,不采药,不制药,学的什么狗屁中医。”
“哎!”悠哉博士都要被骂的肝郁了。
旁边这群小子也不敢说话啊。
不过这也是目前中医界的一个现实情况,坐诊的医生知道药怎么用,也知道怎么配伍,但很多时候他都不一定能准确认识这味药的模样。
就更别说鉴别真药,假药了。也就别说还去采药,或者炮制药材了。这些事情后来都是药工做的了。
也正因为长期以来的这样分离式操作,才导致了现在,中药人才特别稀缺。国医大师,每一届都能评选出一批中医大师来,可是至今为止,以中药专家入选的就只有一位而已。
这就是目前的行业现状。
所以老农对这个是特别不满的,来明心分院进修实习的,都要先在他这里轮一圈的。你没看,他都要让篾匠定期打制药工具来嘛,就知道他有多上心这个了。
现在见这堂堂一个中医博士,屁都不会,他都要暴跳如雷了。
这个悠哉怪博士愣是被骂的够惨,这一刻,他竟然还开始理解起李教授来了,他不满地说道“我是研究中医的,这种辨别中药的事情,当然有专业的中药专家来做。”
一听这话,那群实习生立刻用佩服的眼神看这个博士,果然不愧是博士啊,居然敢跟老农这样说话。
果然老农在听了这样的话之后,立刻扭头看向了他。
悠哉博士被老农的眼神吓一跳,但还是立刻稳住了,悄悄挺起了胸膛。
老农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你是觉得中医对中药不够了解也是可行的?”
悠哉博士说“我可没这么说啊,中医治病当然要对中药足够了解,但这里的了解主要是了解药性和药理,其他的东西,有药工负责就好了。没必要面面俱到,也没法做到面面俱到。”
老农对着他上下点头“好,好,那我今天就看看你怎么个足够了解法。李林,把刘老的处方单给我。”
实习生李林立刻给出了处方单。
老农把处方单交给悠哉博士,说“来吧,分析吧。”
悠哉博士接过来,先是皱眉看老农一眼,然后再看处方单,只见上面简单地写了病人的病情和辨证“病人胁下做疼,辨证为肝虚不能调达,治以补助肝气,疏肝化郁。”然后下面是方子。
悠哉博士拿过来,还没看方子,首先小声念叨“肝虚,不能条达?”
老农问“博士,你别是连辨证都看不懂吧?”
悠哉博士说“那我需要看到完整的病历,而不单单是一个处方单。”
老农扭头对郭伟林说“去给他打印一份出来。”
郭伟林就是这群南中医实习生的带队小组长,现在这群实习生都还在药房混着呢。他听了老农的话,立刻就去打印了,然后拿给博士看。
这病例写的也不复杂。
“病人,女,年纪六十四岁,因操劳过度,遂得胁下作疼病。其疼或在左胁,或在右胁,或者两胁都疼。”
“前医治以平肝、舒肝、柔肝之法,均不奏效。病情迁延一年,病势增重,疼剧之时,觉精神昏聩。脉左部微细,按之即无,右脉似近和平,搏动之力略失于弱。”
看到了这里,悠哉博士更是眉头大皱,微细脉,主气血不足。《黄帝内经》上说“邪在肝,则两胁中痛。”
难道是气血不足,肝主藏血,因为血虚而使得肝气肆逆?可是这柔肝之法,就是养肝之法,就是治肝血不足的。
何以不效?
难道不是?
为什么平肝、舒肝、柔肝之法均不效?奇怪,这些办法不是都用了吗?怎么病人还越来越重了?
难道不是肝的原因,也不能啊!
悠哉博士当时就奇怪了,然后他又往下看。
“辨证为肝气虚弱不能条达,故郁在胁下做疼。治以补助肝气为主,以升肝化郁之药辅助。”
悠哉博士忍不住挠了挠头“肝气虚弱?不能调达?补助肝气,什么叫做补助肝气?肝虚从来没有补法啊。”
悠哉博士抬头看老农,他都想问这个医生该不会是开错了吧。可是上面却挂的是刘宣伯的名字,他却也没敢说。
老农淡淡地说“看我干嘛?你不是博士吗?”
悠哉博士又被噎了一下,然后只能看配伍。
“生黄芪,生杭芍,玄参,滴(炒),明没药(不炒),生麦芽,当归,川芎,甘草。”
悠哉博士说“这不还是补气血之法吗?黄芪、当归,这是当归补血汤啊,川芎行血。麦芽健脾舒肝,杭芍以柔肝,活血,没药散血。有补,有散,有行,柔肝舒肝。”
老农却问“这就是你读出来的意思?”
悠哉博士点了点头。
老农又问“那如果让你来治这个病,你会这样开药吗?”
“这个……”悠哉博士有些犹豫,他也是理论性选手,虽然是博士,但真没有太多的临床经验。
老农问“如果是按照气血虚弱来治,前医为何不成功?思路都弄错了,还博士!”
悠哉博士又是一愣。
老农哼一声,没好气地说“谁说没有补肝之法的?李林,你说,哪味药是补肝气的。”
李林顿时眼睛一亮,终于轮到在在博士面前秀了吗?他立马道“是,此方以黄芪为君,而黄芪就是补肝之主药。”
说完,李林对着博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开心地踮了踮脚,跟等待夸奖的孩子似的。
老农却说“看吧,我们这儿最废物的一个都知道!”
李林当时就听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