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出口,李氏立刻抬起脸来,目光凝了凝,看向小柔子。
卡诗在旁边,急得上前一步便道:“小柔子,今日之事,分明是宁格格帮了咱们。再说了,侧福晋如今月份大了,需要好好安胎,便是为了小主子,也断断不能再折腾了!你不但不息事,还这样挑唆来挑唆去,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奴才什么居心?奴才只有一颗忠心!一颗只向着侧福晋的忠心!”小柔子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对着卡诗,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然后他说着说着,眼圈儿就有些发红了:“侧福晋,您可仔细想想,今日是二格格遭了罪,可这事儿如此蹊跷,未必便是冲着二格格而来——您可别忘了,您肚子里还怀着一位小主子呢!”
李氏沉默了。
……
第二天下午,宁樱还在灶火间里琢磨晚膳呢,苏培盛就恭恭敬敬地过来送赏赐了。
四爷的意思:昨儿晚上,二格格那件事,宁格格有功。
有功就要赏。
等到来人走了之后,宁樱坐在里屋,清扬在她旁边将赏赐的盒子一样样打开,清点入册。
除了漂亮的衣裳首饰之外,四阿哥还直接赏赐了一些金银。
清扬打开就目光发愣,说不出话了。
宁樱双手捧了一锭起来——别看就这么小小一锭,还挺沉。
她掂量了掂量。
旁边,清扬一转身就从柜子底下把老算盘拿出来了。
然后主仆两人粗略地算了好一会儿,宁樱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四阿哥今天给了她这些赏赐之后,至少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她都不必为手头银两的问题而动脑筋考虑了。
宁樱坐下来,就长长出了一口气。
赏赐里,另外还有一件玉雕摆件,造型是一枝秀美的樱花,玉质柔和莹润,微微透着桃花粉色,那粉色极淡,如梦如幻,樱花的花叶栩栩如生。
雕刻的手艺精致极了。
把花枝翻过来,还能看见底部有三个很小的字“光宁行”。
宁樱捧在手上,爱不释手——这“光宁行”三个字中间有一个“宁”字,配上樱花的造型,正好合了她的名字。
晚上四阿哥过来的,目光在屋里一打转,就看见宁樱把这支樱花放在了里屋床头最显眼的位置。
不放在外面堂屋,是不想招摇。
却又没收起来,放在床头,那就是十分喜欢了——想时时刻刻都能看见。
他一下唇角就勾起来了。
正好宁樱笑眯眯地捧着一杯热乎乎的蜂蜜柚子茶走过来,双手端给他,结果一转头看那樱花底座往外了一些,又过去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了一下。
四阿哥目光在她脸上转了转,忍俊不禁道:“就知道你会中意这个。”
他给她解释了一下。
原来,前明嘉靖,万历年间,苏州的玉雕工艺就已经在国首屈一指,更加出现了好几位著名的琢玉大师。
这“光宁行”就是其中的一位大师后人的招牌。
其实早在顺治年间,苏州玉工已经开始进入紫禁城,造办处还专门有“玉作”——苏州织造官员将上好的玉料千里迢迢从江南送到京城,然后才由苏州玉匠在宫中雕琢。
他声音低沉,娓娓道来,宁樱听得悠然向往,不由得入了神。
等四阿哥说完了,她扬起脸,抱着那只樱花就问他:“我这只樱花也是在宫里做的吗?”
四阿哥笑着摇了摇头道:“紫禁城的玉工们制作的自然好,可江南的工匠们也未必做的便不如紫禁城,那里还有一条“专诸巷”——碾琢的玉器柔和莹润,宛如月光,造型玲珑奇巧,别出心裁,你若是喜欢,等后面有了机会,爷带你出去。”
宁樱一下子整个人就高兴得快蹦起来了,她拉住四阿哥的袖子,星星眼地看着他:“真的吗?”
四阿哥笑着拉住她的手,两个人坐下来在床榻边缘,靠着床头,宁樱手里还端着糕点。
四阿哥轻轻摸了摸她头发,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宁樱靠在他怀里,想到昨晚,就抬头轻声问四阿哥:“四爷,二格格今天怎么样了?”
四阿哥微微眯了一下眼,伸手撑在膝盖上,神色轻松起来:“很好。到底是对症下药——恢复起来,倒比王太医预料的还要快!”
宁樱点了点头,轻轻出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这么一点头,手里端着的一小盘桂花糕就“啪嗒”滑在了地上。
宁樱赶紧将手里碟子放下,伸手要去捡,四阿哥一伸手就把她拉起来了。
他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来,俯身过去,眼眸幽深。
外间的灯火透过锦缎帐,透进来朦胧的光,暗影在四阿哥的脸上波澜微动,忽明忽暗。
他手指拂过宁樱发间,在她腮边落下一个吻。
他的吻一落下,她就轻轻颤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抬起来,搂住他的脖子。
四阿哥顺着她的动作,低下头,封住了她的唇。
宁樱的长发垂落下来,铺满了背后的靠枕,四阿哥撑手在她身侧,另一首扶着床头,将宁樱完完笼罩在他的身影中。
这是个完掌控的姿势。
四阿哥低下头,呼吸沉了沉。
十指交缠。
他看着她——她被自己禁锢在怀里,仰头看着自己,明明是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却恍惚有一种妩媚的风情。
仿佛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四阿哥就着这个姿势,垂下眼眸,看了宁樱好一会儿。
看她呆愣愣的模样,看她微微颤抖着眼睫,看她垂下眼眸,看她脸一点一点红起来……
他的唇角无声地勾了起来。
被他撩得脸红心跳的宁樱,向后面缩了缩,奈何被靠枕挡住了退路。
她小小声地开了口:“四爷……”
刚一开口,她就被他吻住了。
……
一吻终了,四阿哥眼底笑意不散。
面前这个人儿,明明是昨天才见过的,但今天他心里却时不时晃过她的影子。
甚至有好几次走神。
刚刚从宫里回了府,只略略回了前院书房,处理了公务,他就往这过来了。
后院的女人虽多,却从没有谁,能让他这般放在心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