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儿吵闹。”
老瞎子开口,指间轻点,斗转星移、改天换地、天外正在交战的柳意行、罗冀突然出现在此地,两人都未反应过来,还在厮杀姿态。
两人浑身都染着鲜血,一人浩然儒气庇护其身,如同神灵,一人魔气肆意,将他映照得如同大魔。
两人反应过来时,大惊失色,对这股力量与手段震惊无比,还未等两人出声,然后便见到罗冀的身形逐渐化作透明。
罗冀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肉身在崩碎,在化作虚无,被老瞎子抹去。
众人见此,恐惧弥漫,不敢抬眼看向老瞎子,浑身都在颤抖,寂静无言。
老瞎子对着柳意行道:“本帝与夫子有桃山之谊,不会害你,无需要惊慌。”
柳意行瞳孔圆瞪,大惊失色,然后喃喃疑惑道:“桃山?帝?夫子?”
柳意行震惊,看着老瞎子,他并未怀疑老瞎子是一尊大帝,只是震惊,他并不知道老瞎子的来处。
但他知晓,天道念末法三千帝补道之功,这个时代帝境被削落位格,自言称帝者,皆会受到天罚。
而在他眼前,一直闭着眼的老者,境是一尊大帝,应是末法时代三千帝之一,因为他与夫子识得。
柳意行震惊许久,躬身看向老瞎子,恭敬开口道:“稷下学宫学子,柳意行拜见大帝!”
然后凝目看向叶苍,叶苍对他说过,他的那身儒衣,乃是夫子所赠。
桃山、故去的大帝再临世间,这些都难以理解,但叶苍应与夫子有关,那身儒衣,因真是夫子所赠。
而夫子与学宫学子而言,不仅仅是学宫老祖,不仅仅是儒之一道开道者,更是心中敬仰的圣贤。
学宫学子可不敬天地,但独独敬仰夫子,无论境界如何,都自称学子,因为他们自认为都比不上夫子,学海尚宽阔,应称学子。
老瞎子转头向叶苍说道:“小腐儒,老夫知你有许多想要问,想要知晓,顺其自然,当知晓时,便知晓了。”
叶苍摇头却道:“叶苍不喜这顺其自然。”
老瞎子笑道:“小孩子脾性,有些势,老夫也不可更改,它不愿。”
老瞎子说着,微微抬了下头,指向天际远处。
“那日窃取的因,只能归还老夫这样的果。”
老瞎子说着的是为老掌柜算卦后,以老掌柜的果,窃取的因。
老瞎子对着叶苍道:“夫子之道,并非不杀生,夫子的剑也是血洗骨磨的。
慈悲的也只有那个老和尚,手上未曾染血,但也只会有他,他的才情,天下人都比之不上。
小腐儒,夫子与你讲过学,老和尚为你念诵佛经,为你祈福,老掌柜暖和了你的性情,老乞丐也为你摘过桃,就是那怕死的老龟,也给你留了龟甲。
天下间,难有老夫算不出来的,但却独独不可为你算。
你唤老夫瞎爷爷,老夫心中总有愧疚。”
叶苍摇头却道:“叶苍每日出村摘桃,第一眼所见之人是瞎爷爷,归来时,第一眼所见之人亦是瞎爷爷。
瞎爷爷送我出村,守我归来,是恩,是情,瞎爷爷不需愧疚。
不该的是叶苍,连瞎爷爷的话,都不愿听全。”
“老夫知你,你是怕饿着我等,老夫一直记得,你第一日摘桃回来,肩膀上鲜血淋漓,山桃上都粘着血,还用衣襟擦干净才交于老夫。
要教会你一些,老夫方才心安。”老瞎子摸着叶苍的头,极为温柔。
“小腐儒,看好了,这便为狠、这便为厉!
叶苍,有些路是杀出来的,若需杀他全家,那便杀他全家!”
老瞎子语言温和,但字里行间,杀机四溢。
不等叶苍开口,老瞎子接着道:“再临世间,只为清算,时日不多,便有多少算多少。”
众圣地听闻此言,惊恐万分,恐惧之色流露,同一时刻,战舰轰鸣,想要隐入虚空,想要逃离此地。
只有第二家族战舰、蛮族战舰、乾坤圣地战舰、三清教战舰停留此地。
那这四方战舰中人都躬身,在为老瞎子行礼,但都不敢开口。
其外圣地新生一代的弟子中,有者身躯颤抖着不停,在哭喊,在求饶。
“饶命啊,大帝!”有老者开口道。
“大帝,我等错了!”也有老妪落泪。
“我还不想死!”有青年开口。
但老瞎子还是抬手,同时开口道:“追寻我八卦玄门的唯一传承人到此,因就结下了,果便由本帝了结。”
三赊大帝一掌镇压而下,那些正在逃离的战舰在这一掌化作虚无,天地毫无波澜,但那些战舰就消失殆尽。
除去第二家族、乾坤圣地、三清教、蛮族战舰,唯有阴阳圣地战舰还留存。
老瞎子开口道:“三清、蛮族、阴阳你们的因在本帝这,但果却不在。”
“滚!”
老瞎子大呵一声,天地都在震动,出现异象,帝威滔天,似天道在呼应老瞎子。
三清教与阴阳圣地中人皆流下冷汗,在这帝威弥漫的天地异象下,在老瞎子恐怖绝伦的手段下,尽皆俯首。
唯有君无心躬身,但目光一直凝凝地望着老瞎子。
老瞎子转头向着君无心,开口道:“心不错,霸道应如此。”
君无心心中一凛,他转修的法,老瞎子一下便洞穿,但依旧未移开目光,隆声开口道:“谢大帝!”
三清教战舰、蛮族战舰、阴阳圣地战舰中人纷纷开口道:“谢大帝!”
然后便极快地驾驭战舰,逃离此地,遁入虚空,消失不见。
叶苍察觉道,君无心在遁入虚空时,目光一直凝望着他。
老瞎子对着叶苍开口道:“吓到了?”
叶苍摇了摇头道:“最初是不愿,但瞎爷爷那一掌落下时,却有声音告诉我,应是如此。”
老瞎子开口道:“说那声的或许是老夫、或许是老乞丐、或许是他人。”
叶苍抬头看向老瞎子,突然问道:“瞎爷爷,为何叶苍心中,心绪颇多?
为何叶苍读书时,行路时,厮杀时,心中所想尽皆不同,所为也都不同。
叶苍似有许多个,何为叶苍的真我?”
老瞎子摸着叶苍的头,叶苍也在老瞎子的安抚下静下心来:“那就将那三千条路都去走一走,路长了,便懂了。”
叶苍听后问道:“为何是三千?瞎爷爷怎知是三千?”
老瞎子笑着道:“道有三千,果亦有三千,凝三千身,而悟真我,这是你的路,比所有人都难。”
“因为那三千枚果?”叶苍思索着,然后问道。
老瞎子不答,只是道:“当知晓时,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