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以为自己逃过入宫谢恩这一劫。
可第二日,她刚洗漱完毕,便有一顶小轿将她从宁王府抬到了皇城门前。
过来接人的,是宫里的管事公公,骨玉拦不住,只能让瑞雪先去,他去找出去操练的宁王想办法。
皇城门前,瑞雪下了轿,蒋淮一脸阴郁的等着她,瑞雪知道规矩,上前行礼问安。
“父亲怎么在此。”
“哼,你以为嫁了宁王就能高枕无忧了,忘了自己姓蒋?入宫谢恩的事还要我来提点。”
瑞雪低眉顺眼,道一声:“不敢。”
蒋淮迈步朝那一群高大巍峨的殿宇走去。
“跟上,入了殿内少说多听,让你做什么,你只管答应便是。”
瑞雪不语,抬脚跟上,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这里不是她可以胡来的地方,这里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的地方。
入了内庭,跟来的小杏就被留下了,蒋淮也与瑞雪分开来。
有宫里的内侍和宫女,扶着瑞雪上了步撵,一路将她送进了皇后娘娘的宫殿。
殿里珠光宝气,两边坐着几位雍容华贵的女子,见瑞雪进来齐齐的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瑞雪出门时,公公催的匆忙,没来得及更换服饰,一身寻常打扮,头发都是在轿子里随便盘起来的。
坐在上首的皇后,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若不上圣上交代,她才懒得做这个局,一副狐媚子相,看着就叫人不喜。
瑞雪知道规矩,这些带了品级的娘娘妃子,是她这个菜鸡现在惹不起的人物。
不管她们今日要让自己干什么,都只能先暂且忍下。
想必与自己并没有多大关系,多半是因为宁王。
瑞雪行完一圈礼,跪在殿尾靠门边的位置,皇后并未叫她起身,似乎忘了殿里还有瑞雪这么个人。
与殿里的娘娘们谈笑,讨论护肤保养的秘籍,时不时的瞟她一眼,见她跪的规矩,到有些佩服这孩子的毅力。
看了看漏刻,时间差不多了,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宁王妃怎么还跪着,你们也不知提醒我。”
话落朝瑞雪招着手:“好孩子,快些起来。赐座赐座,到我身边来。”
瑞雪深吸一口气,忍住膝盖上的疼痛,面带得体的微笑,缓步朝上首的皇后走去。
皇后亲热的拉住瑞雪的手:“按民间说法,你该叫我一声婶娘,昨日丰年过来,拿了你的宫碟和印信,没见着你,还真是有些遗憾。”
瑞雪刚要说话,皇后便接着说道。
“丰年是个好孩子,就是脾性有些爆裂,他父母不在,我与圣上时常为他忧心。如今你即入了宁王府,就要为我与圣上分忧,劝着他些,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如今成了家,就别总想着回北境了。否则就是你这个宁王妃不体贴了。”
瑞雪点头微笑,原来是为了这事,赵丰年那么想离开京都么。
该说的话,皇后都说完了,不管瑞雪是真乖顺,还是假温婉。
总之她的任务是完成了,圣上那边应该也差不多了。
笑着拍了拍瑞雪的手背:“嗯,真是好孩子,这话你可千万放在心上,才不会辜负这番佳缘。”
瑞雪但笑不语,她倒是想,可也得赵丰年配合不是吗。
皇后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把你配给赵丰年,就是让你留住他的,你要是留不住,就是辜负了圣上的天恩。
御书房里蒋淮也十分委屈,您当初也没说我出人是要把宁王留在京都啊,这会又提要求,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那嫡女,能乖乖听的话就有鬼了,您这意思一天一变,让他也十分无奈啊。
皇帝不想放赵丰年回北境,至少现在不行。
赵丰年是把好刀,能给他开疆扩土的刀,他不想这把利刃伤了他的皇权,更不想自己逼迫太过,让这把好刀卷了刃。
他在下一盘大棋,与碧水通商只是第一步。
要开拓疆土就要打仗,打仗就要用钱,碧水这步还没走稳,他便不能放赵丰年回北境去挑衅北阙。
忍北阙一时,是为了将来更大的图谋,他要把北境的兵权收到自己手里,赵丰年这把刀,他才能用的安心。
北境的政务,他已经在着手安排调度了。
过年前各地的官员会来京都述职,至少在他安排完北境的政务之前,赵丰年不能回去。
他太不了解自己这个侄子了,想不明白为何头日新婚,第二日便吵嚷着要回北境。
肯定是左相家的姑娘不如意,虽然当初赐婚的时候,只是拖延之计,并不在乎他们成亲后会不会和睦。
但这般,也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他以为蒋淮养的女儿,该如蒋淮一般想他所想,为他所用。
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还是要自己亲自出面,敲打敲打这父女两个。
蒋卿最近好像迟钝了不少,也没到上了年纪的时候啊,怎么连他这点心思都体会不到了。
看人家尚书令,就做的很好吗,碧水的事办的多漂亮。
将北阙这么重要的一环,交到蒋淮手里,是不是有些抬举他了。
蒋淮不知道,他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圣上,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不但怀疑他的工作态度,还怀疑他的工作能力。
“行了,蒋卿去吧,自己养的姑娘,还是要多提点才是。”
蒋淮能说什么,啊对对对,是是是,你说的都对,诚惶诚恐的磕头赔罪。
皇帝起身相扶:“亲家公何须如此,今日谈的是家事,走吧,我去看看侄儿媳妇。”
蒋淮忙自己爬了起来,他怎么敢让圣上搀扶,圣上的话有些是不能当真的。
亲家公什么的听听就算了,这明显是在敲打自己,在留住赵丰年这件事上下些功夫吧。
蒋淮进不了嫔妃们的寝殿,只能在外庭等着瑞雪出来,交代她几句。
刚送走了圣上,便瞧见宁王玉树兰芝的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他想上前,与这个名义上的女婿寒暄两句,谁料赵丰年却如没看见他一般,风一样从他身边走过了。
气的蒋淮差点呕血,这京都城里谁敢对他左相不敬。
怎么这个女婿对他这个岳丈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