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句玩笑话,瑞雪也没想到,赵丰年会如此回她。
本就是随口说的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突然听见赵丰年的那句“舍不得”不由得愣住了。
察觉到赵丰年是想要挽留她,与她多待一些时候,心跳不由快了几分。
只觉得赵丰年今日有些奇怪,无论是对那些落网官员表现出的同情,还是对她的态度。
瑞雪直觉赵丰年该是个嫉恶如仇,内心正值的人。
可从今日他的这些表现来看,瑞雪也有些不能确定,赵丰年是不是自己心里认定的那样。
本来对他的态度就有些犹豫,赵丰年又用那样的口吻与她说话。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自己这是被调戏了吧,这男人到底还要给她多少惊吓。
她没有兴趣继续探究了,脑瓜子嗡嗡的,这句不是情话的情话,让瑞雪觉得压力倍增。
她已经分不出心神,去考虑赵丰年为何如此了。
有些慌张的问道:“王爷还有什么事情要与我交代吗?快说吧,怀玉她们还等着我呢,我得过去一趟。”
见瑞雪急着要走,赵丰年有些尴尬,再说不出我想与你多相处片刻的话来。
只能不甘愿的开了门:“无事,你去忙吧。”
语气中的那一丢丢小失落,连守在门外的惊风都听出来了。
瑞雪故作镇定,没事人一样将怀里的卷宗塞给了小桃,着急忙慌的朝议事的花厅跑去。
惊风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他家在寒风中有些凌乱的将军。
叫你整日板张脸,被嫌弃了吧,宋时渺都说了,女孩子得哄着,现在信了吧。
瑞雪走的十分潇洒,心里却慌得一批。
真是要了亲命啊,赵丰年居然对她说情话了。
小桃抱着卷宗,一路小跑的追着瑞雪,嘴里不停喊着:“小姐,慢些。”
赵丰年的心情跌落谷底,呆愣愣的站在门前,搞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让瑞雪跑的比兔子还快。
宋时渺说的方法并不管用,好像还让两人的关系越发疏远了。
惊风刚想随赵丰年进屋,好好开导一番自家将军。
刚抬脚,就被赵丰年“啪”地一声关在了门外。
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将军这身想杀人的气场,他可承受不住。
瑞雪头也不回的进了花厅,抬手按住砰砰乱跳的小心肝。
怀玉放下手里的茶杯,饶有兴致的盯着有些慌乱的瑞雪观瞧。
“呦,后面有狗追你呀,跑的这样快。”
瑞雪顾不上怀玉的调笑,生怕赵丰年瞧出了自己的窘迫。
顺着门缝往赵丰年那头看去,人早就没了影子,连屋里的灯都吹了。
这才缓缓转过身来,见花厅里只怀玉一人:“其他人呢,怎么就你自己。”
怀玉轻笑一声:“别顾左右而言它,先说你到底怎么了。”
瑞雪找了个椅子坐下,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
“比狗追可怕多了,狼冲我摇尾巴了。赵丰年他不对劲。”
怀玉瞪大了眼睛,一副吃瓜表情:“如何不对劲,他欺负你了?”
瑞雪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就是,就是,哎呀我也说不好。”
怀玉凑近了些,想听瑞雪细说,瑞雪却闭嘴不谈了。
刚好厉羽老钱等人陆续进了花厅,怀玉这才作罢。
往后几日却格外留心起赵丰年的举动来。
往北境送粮的商队大多已经回了京都,马场的拍卖活动也渐进尾声。
剩下的便是对账,结算银钱,也用不上怀玉操太多心。
可怀玉却好像在庄上住的上了瘾,原本昨日她就能回京都去的。
一直拖到今日,也没见她有丁点想回去的意思。
白日闲下来的时候,还会在庄上教从十八里铺过来的孩子认字。
看的出怀玉是十分喜欢庄上这种生活的,瑞雪也不好问怀玉为什么还不回去。
碰头会开到一半,骨玉才来,拍卖虽结束了,来马场玩耍的人却不见少。
经过这段时间,宋时渺带着骨玉也将常来的人,认了大半。
他有事不能久留,好些杂事便落在了骨玉的头上。
瑞雪发觉这姐弟两能力极强,如今有发挥的空间,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卷。
骨玉连声抱歉,找了个位置坐下,加入几人的谈话。
碰头会结束,骨玉才说明了迟到的缘由。
“云良阁送来消息,左相近日因为十八里铺的事情,敛了不少财,多数官员落马,大多财物地产,可都进了左相的腰包。他如今成了苦主,还上了联名的折子,要圣上严惩那些凶手呢。”
“淦!”瑞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他拖这些人下水,绝对不是排除异己这么简单。”
话落翻开卷宗查看,许多被收缴的地产,都在码头渡口那边。
如今一抄没,又变成了公有地产,她就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会才看出其中端倪。
这事说不得还有圣上在后面推波助澜呢。
那些地已经卖过一次,圣上赚的盆满钵满,如今价格更是高的离谱。
收回来再卖一次,岂不是赚的更多。
若没有圣上支持,即便位高如蒋淮,也不敢同时对付这么多大岚在职的官员。
他不怕遭人报复,总要顾忌朝堂震动吧。
这么大的事,蒋淮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凭一己之力搞定。
若是圣上与他合谋那就说的通了。
如此一来,圣上得了银子,还能落个肃清贪腐的好名声。
蒋淮不但除去异己,还巩固了在朝中的地位。
这两老狐狸,是懂取舍的,不过是毁个十八里铺,可得到的东西,远比从瑞雪手里抢过十八里铺多的多。
瑞雪咬着唇,有些气不过,原以为她主动烧了十八里铺,至少从蒋淮那里拿到了一些主动权。
不曾想蒋淮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她做什么,蒋淮都能从中看到破绽与机会。
并利用这些,把被动变主动。
瑞雪现在有些明白她这个渣爹了,并不是个喜欢与人争强斗狠,一定要分胜负的人。
一切人与物,在他的眼里,都是可以利用并变成他手中筹码的。
他根本不在意什么输赢胜负,他在意的是如何利用这些,将他手中的权利和利益最大化。
看样子,去见圣上之前,她必须要先去见一见渣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