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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
不是,
还不是?
赵时固然已经做好了十之八九都不是的心理准备,但是真的看到一个个石雕都是平平无奇之后,他还是抑不住的失望,甚至都有些烦躁,不过……
数量多了,
总归有奇迹,
就在赵时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石雕有些烦躁的扔到一旁之后,心脏突然就是一抽,急忙又拿了回来,仔仔细细的翻看,终于确认了,只是……
铁皮青蛙……吗?
赵时神色有些复杂,
就是这個小玩具,他小时候特别想要,只是那时候收养他的爷爷已经去世,他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不要说花钱买玩具了,却不曾想……
“在这碰到你了。”
赵时弹了弹它的脑门,将它放入了怀中,继续翻看石雕,不知为何,就很莫名生出了一种末日里拾荒的既视感,然后又找出了一幅缺胳膊少腿,好像镜片也裂了一个的眼镜,
一支不知道有没有酒的不知名白酒瓶子,
一个……
“绣花针吗?”
赵时打量着手里最多只有六岁小孩巴掌大小的圆盘,透过圆盘好像能看到里面有细密密的,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绣花针,这倒极有可能是赵时这次最大的收获,毕竟能用,且好用,然后将之塞进了怀中,又翻找了一番石雕,起身道:“狄咏。”
狄咏自然而然的从拐角处走出来,赵时便指着唯一不太合适往怀里揣的不知名白酒瓶子,跟其他所有石雕道:“把这些都给我搬回家去。”
狄咏一愣,
您还真喜欢啊?
不过,他也不是很在意,点了下头,便叫过了种世权,俩个人开始整理搬用,赵时又看了一会,摸着怀里的三个后世“垃圾”先一步上到了地面,却不曾想,一上去就看到包拯黑着一张脸正在盯着自己。
看到赵时身上有些狼狈,更是散发着地下特有的腐臭,难闻,这才脸色微微好看了一些,开口问道:“几时来的?”
“辰,辰时初吧!”
赵时默默的把时间往前说了大半个时辰,包拯脸上的神情果然更好看了一些,却还是绷着:“倒算是有些进步,只是,你与他人毕竟不同,他人或能尚能因疲懒歇歇被饶恕,你却不能,你必须要时时刻刻的紧绷自己,唯如此殚精竭虑,方能不负百姓。”
赵时能如何?
只能点头:“老师说得对。”
包拯便叹了口气,他能听得出赵时话语里的敷衍,但是,他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就把赵时完改变,只能是黑着脸道:“其他我不管,反正你今日必须将整个开封府狱给我整理出一个大概,否则,你不许下值。”
“整个?”
赵时愕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府狱因为前段时间水漫京城,可是足足关着八九百犯人吧?”
包拯点头,
“是”
却无任何动容,只黑着脸来了一句:“伱与旁人不同。”
赵时便微微皱眉,毫无疑问他是服气包拯的,包拯这种人很难不让人服气,毕竟,他如果要求你干四个时辰,那他肯定干八个时辰,如果要求你干八个时辰,他就能干十个甚至十二个时辰,他不是那种只严于律人而宽于待己的人,他是严于律人却更……
严于律己,
让你不得不服。
但是,
赵时到底有些许的不爽,只是,包拯一来是自己认的老师,天地君亲师,自己认的老师,哭着,也要等,把他送走再说,二来,包拯用这种严于律人却更严于律己的方式给你提要求,你还真不好拒绝,除非……
“有什么不同?”
有外力介入,
李士耀闻着味儿就来了,来之后就直接就旗帜鲜明的站在赵时身边,瞪着包拯,而包拯竟一时间有些避让,然后才皱眉道:“你今日来的怎么这么晚?”李士耀便微微仰着头:“老夫昨日,可是比你还要晚下值了一个时辰。”
包拯便没话说了,赵时倒是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李士耀,没想到这位也是个拼命三郎,只是不同于包拯,李士耀不会把压力强加于人,怪不得包拯面对他时,总是感觉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李士耀便继续道:“包知府,凡事都讲究一个心甘情愿,方能事半功倍吧?”
包拯显然知道他要说什么,冷哼一声,闭嘴不答。
李士耀却更逼近一步,几乎是眼睛盯着眼睛,包拯没办法避让,只能扯了一下嘴角,冷哼道:“这便是他的心甘情愿,他的应做之事,你如果看不过,或许可以帮着他完成,老夫绝无异议。”
“哦?”
李士耀不仅仅没有被包拯吓退,反而越发靠前了一些,几乎就要把鼻息喷到包拯脸上:“包知府口中的应做之事,可是这开封府衙近百年来,近七十余位推官都没有做到的理清府狱?”
包拯一僵,
李士耀便继续道:“包知府的应做之事,可是让一名上任不足一日的推官,一日内,做到七十余位推官,近百年来都没有做到的事?若如此,包知府不妨便以这个名义给官家上一道折子,就说……”
“赵时赵推官,他没有做到近百年来,七十多名推官前辈没做到的事情,所以,我要狠狠的……责罚他。”
咔嚓
包拯气的脸都黑了,却又无法说明,只能一再冷哼:“他与旁人不同。”
“怎么?”
李士耀便嘴角含笑:“赵推官是天生多生了俩个犄角吗?”
“你……”
包拯差点气原地起跳,最后只能是狠狠甩了袖子,不看李士耀,只对赵时吼了句:“你不做完不许下值。”便直接拂袖离开,李士耀冷笑:“不必理他,开封府衙近百年来,都没有一名推官能做到,凭什么让你做到?况且,他不过是纯纯朝上受了气,回来拿你撒气罢了。”
“朝上受气?”
赵时固然有些发愁要怎么做,却不由的有些好奇,李士耀便兴致勃勃道:“具体情形我也不知,毕竟我上朝也只能侯在外面的凝神楼,进不去里面的大庆殿,不过,我却听闻,今日朝上,欧阳学士也不知犯了什么疯,非要说官家假扮年轻人,出宫开店,与民争利,官家一气之下差点便把他贬出宫去,还是包拯等人苦劝才罢休,你可以想象他们会是什么心情?”
赵时嘴角抽了一抽,
难以想象,
不过,
人人看到我的模样都怀疑我是皇帝的私生子,唯有你,唯有你看到我之后,觉得我是皇帝故意扮嫩,我能怎么说?
欧阳文宗,
不愧是你?
“还有……”
李士耀不知赵时琢磨些什么,直接带着他往开封府狱走,一边走,一边道:“还有,并州的司马光今日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给皇帝上了一道奏折说,说什么皇帝下旨威胁他,他要买三尺白绫,自缢以证自己绝无私心,把官家气的当场骂了一声滚。”
“还有……”
赵时对过来行礼的狱卒,微微颔首回礼,然后便竖起耳朵听,
“今日还有一个奇怪事,那便是往日上朝,基本上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百官与官家争吵,让官家尽快立太子,今日却好像只有韩琦相公再坚持,其他相公附合者寥寥,也不知是为何……”
赵时微微皱眉,正要再问问。
“到了。”
李士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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