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虽然不是第一次,
但是,
赵时每次推开,开封府狱的大门,从地下到地上,还是总会有一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感觉“快开春了吧!”
“快了,殿下。”
程毅小心翼翼的应答,他不想狄咏,狄咏对刚才赵时那一句话还有些恍惚,他却觉得这才是赵时应该有的气魄,半点不觉得意外,赵时就是他心目中那个最杀伐果断,最至高无上的存在“再有十几日,就可以开垦下种了。”
是啊!
赵时想到了自己培育的土豆,不过,他并不准备下种,一来,土豆作为种子还不够,二来,如果提早把土豆这种农作物推向天下,对于他购置土地其实是一个不小的阻碍,所以,无论是土豆,还是他今后可能会获取的其他农作物,赵时都准备暂时先自己慢慢培养,等自己最起码拥有这天下一半以上的土地,再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你今日整体还是做的不错的。”
赵时继续往前走,
“是。”
程毅急忙跟上,然后是二娘,最后是狄咏,狄咏定定的看了一会赵时的背影,然后摇摇头也对,殿下虽然看似不动如山,却从不是一个隐忍之人,就连欧阳公多骂他俩句,他都会放火烧人房子。
“不过……”
赵时并不知狄咏在想些什么,继续对程毅道“虽然你今日整体表现不错,懂得给她一个挣扎的机会,让她看到一点希望,再让我破灭,但是,细节上却还有待商榷,罚你三个月俸禄。”
“是。”
程毅急忙应答,而且,这一声是,明显比前一声要显的响亮许多,这也是……赵时这个当领导的无奈之处,赵时不仅仅要做到赏罚分明,还需要去时时刻刻的揣摩属下的心思,尽量做到每一个人都区别对待,就好比狄咏,狄咏虽然也动不动就请罪,但是,他更多是属于一种习惯性行为了,他有时候甚至都不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罪,所以,赵时便表达出对他认罪态度的嫌弃,让他慢慢的改变这个坏习惯,而程毅……
程毅与狄咏近似,赵时只要表情略有不对,他就会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继而请罪,这一点从他第一次见到赵时,只是担忧被赵时讨厌,便费尽心机奉上五十两银子便可窥见端倪,赵时对他,不能表达嫌弃,一旦表达嫌弃,他就会开始思考,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进而陷入难以摆脱的恶性循环,甚至为了扭转赵时对他的嫌弃,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所以,
古有孔子因材施教,今有赵时因人施管,所以,赵时面对程毅,必须要实实在在的给与他肯定或者惩罚,这样才不会让他胡思乱想,甚至,有了惩罚之后,程毅整个人明显就显得轻松了许多“殿下,小人还有些案子想向您汇报。”
赵时想了一下,
虽然明日才是初六,才是百官上朝的日子,但是,开封府衙几乎是一日无休,而且因为过年,开封府衙的事情其实要更多一些,赵时也几乎没有完整的坐过一日堂,所以“别只你一人汇报了,通知一下其他人,我今日会好好的坐一天值,让他们都来汇报一下。”
“是。”
程毅急忙应声离开,赵时也是说到做到,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在开封府衙坐了一日的堂,处理了不少的公务案件,直至晚上的戌时一刻(19点15)才从开封府衙走了出来,上了停在外面的马车。
“殿下,回府吗?”
程平之所以这么询问,是因为今日的太子府有些冷清,赵祯,曹皇后,苗贵妃,李令时等人都还在皇庄,有的忙碌,有的就知道利用自己儿子的创造给自己炫耀,争面子,顺便暴露儿子的机密,所以,程平才会这么问,潜台词是出城,去皇庄吗?
“不必了,直接回府吧!”
赵时却懒得再去皇庄了,家里人也没必要每日的黏在一起,总要给彼此一些空间,好吧!主要是赵时自己想要一些自由的空间,还别说,虽然回到太子府冷清了一些,但是赵时还真找到了几分舒适……
思索一下今日自己遇到的几个棘手的公务,
看书,
小憩,
写字,去厨房吃宵夜,去狄荇凡的房中休息,嗯,休息,狄荇凡摆烂到……赵时即使动上手,她也毫无动静的地步,烦,赵时一觉到天明,狄荇凡也不似李令时一般早早的起来做什么,也不管赵时,就是,美美的……呼呼大睡。
真的,
除了好看,她……一无是处。
赵时无奈的摇摇头,今日是嘉佑二年第一次上朝的日子,赵时不可能如狄荇凡那样,自从嫁过来,便觉得已经完成了人生的终极目标,开始摆烂,摆烂,摆烂,赵时替她掖了掖被子,让人别忘了送她爱吃的来,然后自己去吃了早餐……
上朝,
上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这种大朝很少会涉及具体事务的具体处理办法,大多是让皇帝跟百官们都见见面,混个脸熟,更不要说,这是休沐七日之后的第一次上朝,不少四五十岁的官员便如同十七八岁的,放了一个寒假的高中生,三三俩俩热烈的议论着这几日的新鲜事。
当然,
赵时是这其中被提及名字最多的一个。
“唉,自从有了太子殿下的盛世商城,我家良人,已经是三日未曾归家了。”
“良人?”
“婆娘!”
“老夫千日积蓄,被她三日内挥霍的一干二净,却只换回来什么全身镜子,什么卫生纸,什么随身小礼品。”
“都怪……太子殿下。”
“噤声。”
哪怕赵时不在附近,而且那人已经说到都怪太子殿下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但是,与他对话的官员还是急忙让其噤声,并不仅仅是因为畏惧赵时太子的身份,也因为赵时这虽然有些与民争利的嫌疑,却到底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也没偷,也没抢,更没有逼你们,你们再责怪,就显得不那么上台面了。
所以,
骂都不好骂。
富弼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家,连最小的女儿都沦陷了。
当然,
如果说赵时这次过年就是纯纯给百官添堵,那也倒是未必,不少人便还是给予了赵时肯定“实不相瞒,前夜那场大战,老夫到现在都还是感觉热血澎湃。”
“是啊!”
“难以置信,太子殿下竟然真的只大半个月,虽然那些捕快原本就有不少是禁军出身,但是,太子殿下能大半个月便让他们具备那等战力,还是让人忍不住的幻想,若是让殿下整顿军务,或许真能收复燕云。”
“也不一定。”
有官员摇头道“整顿四五百人与整顿四五万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更不要说四五十万,甚至上百万,我还是觉得,殿下当以商业为主。”
赵祯这俩日的炫耀也不是白炫耀,最起码在场的八成官员都已经见过赵时的皇庄工业区了,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充满了期待“那流水线的绸布我等不感兴趣,但是那改良的花楼织机,据说已经能弄出更加精美的刺绣了,真不知道殿下何时要卖,我必定买上几匹。”
“这倒不重要,我更喜欢的是那玻璃,那东西如果能买上几十块,将家中纸窗替换,窗明几净,实在是让人悠然神往。”
“对啊!”
“还有那水……”
“……”
所以,
虽然今日是嘉佑二年第一次早朝,但是,真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赵时下朝之后,也没有再折腾,而是乖乖的回到开封府衙坐堂,直到……
正月十五过去的正月十六……
“殿下。”
狄咏急匆匆的一把推开了门,看到里面除了赵时,尚有萧观音,范纯平,单天方,还有差点成为赵时姐夫,如今是皇氏邸报绘画编辑的李玮,狄咏看了一眼李玮,急忙退了出去。
赵时微微皱眉,
狄咏虽然能力远不如他的容貌出众,但是,他向来不会这么慌慌张张的,便对其他几人道“你们先商议这次的应对方案,我去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是。”
其他人自不敢不让赵时去,范纯平甚至还很狗腿子的说了一句“殿下不似我等,我等只是吏员,可有可无,殿下却是主官,事事都缺不得您,您自去忙就是,不用理会我等。”
赵时还……真不想理他,只对其他人点点头,便出了门,出了门就看到狄咏在旁边微微躬身“殿下,臣不知殿下忙碌,竟推门而入,此乃失仪之罪,请殿下责罚。”
“行了。”
赵时实在懒得与他折腾这个,便直接问道“可是种世权来信?”
“是。”
狄咏点头,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一份薄薄的信“司马光急着回并州,所以,虽然他们离京不过十余天,却已经抵达了并州,抵达并州之后,种世权派人先一步去了边陲的青城。”
“哦?”
赵时挑了一下眉,没有急着拆信,而是有些好奇的问道“可有收获?”
狄咏抬头看了赵时一眼,犹豫了一下道“以种世权给臣信中言语,并州主将自尽一事,好像……并无异样。”
赵时皱了一下眉,
其实,
三日前,陈龙剑已经抵达并州,并且接到赵时的命令,给赵时回了一封信,信上言语也是“并无异样。”
真的吗?
赵时不由看了一眼远在千里之外的并州方向,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不可能无异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