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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真的,为什么要偷偷逃跑?
固然,
经过这一整天的,明里暗里的,费尽心思的诓骗,耶律重元与耶律涅鲁古对于这个至尊法师的怀疑,已经是降到了很低很低,但是,毕竟,人不是傻子,他们哪怕已经相信了九分,也依旧会有一分在内心最深处犹疑,
所以,
乍一听到心腹的心腹如此说,最起码,耶律重元是狐疑了一下,然后,还是耶律涅鲁古,耶律涅鲁古真的是觉得自己来对了,否则,他就是费尽心机,除非自己去送死,逼的父亲不得不反叛,否则,他极有可能这辈子都说服不了父亲,所以,不同于耶律重元的一丝丝狐疑,他却是皱了一下眉:“或许看错了,或许有其他缘由,至尊法师是咱们父子的唯一明灯,不能因,一时迟疑,便做下错事。”
“对。”
耶律重元点头,固然,他内心的狐疑是一重高似一重,但是,对于至尊师的存在,尤其是,当那个老妇人出现在预言当中之后,耶律重元就几乎没有怀疑了,只是怀疑,这位至尊师,可能并不那么超然,所以,固然狐疑,但是,听完耶律涅鲁古的话,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且带我们去看一看。”
“是。”
心腹的心腹松了一口气,甚至,如果他不是心腹的心腹,他这一面真的是不愿意露的,毕竟,就连他自己,也只是觉得那那有些怪怪的,而不是认定,这个什么至尊师就是骗子,但是……
吱呀呀
一行三人,悄悄推开门,贴着墙边,走到了院子门口,心腹的心腹低声道:“王爷,小王爷,不论真假,哪有贵客临门,他们却收拾行囊逃跑的道理?”
耶律重元狐疑,
耶律涅鲁古忍不住还嘴道:“尚不知全貌,且,见过后再说。”
“是。”
心腹的心腹,有些苦笑,耶律涅鲁古其实,远比耶律重元不讲情面的多,虽然,耶律重元已经很不讲情面了,但是,耶律涅鲁古犹胜,在此之前,心腹的心腹,甚至认为,耶律涅鲁古这辈子不会做出什么维护他人的举动,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什么至尊师,然后,他也不敢反驳,只能是让事实打脸,低头,小心翼翼的带着俩人出了院子,贴着墙壁,一点一点的靠近了不远处一座小院……
然后,
还未靠近,便听得,里面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手脚麻利些,只待他们熟睡,咱们就速速离去。”
“是啊!是啊!”
“都手脚麻利些……”
顿时,
心腹的心腹,畅快的笑,耶律涅鲁古,脸黑,甚至,耶律重元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浓郁至极的杀气,莫以为,他对至尊师毕恭毕敬,他就是什么善男信女了,若不是至尊师真的诓骗住了他,他杀人越货,也不是不可能,幸而……
“唉!”
就在三人各自变色的时候,有一俊美一白胖,正好是狄咏与苏轼装扮的道士走了出来,苏轼还是,下意识的往藏人的地方撇了一眼,然后才叹了口气道:“天下大乱,你我这等化外之人,也不得免俗啊!”
“是啊!”
狄咏就比苏轼强多了,他恍若完全不知道有人藏在暗处,抬头看着月亮,沉默了一会,也叹了一口气:“世道如此,我等未曾超脱,也没的办法,就是羞愧,羞愧贵客临门,你我竟要不辞而别。”
“也无办法啊!”苏轼虽然演技上较之狄咏都略有不如,但是,他身上总有一种文人的淡淡悲伤,很契合现在的场景,就好似,与那月儿相契合,叹息道:“我等若不离开,他们必定怀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一旦,因咱们的原因而让他们家破人亡,于心何安,还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
太……为耶律父子着想了,尤其是那句……相忘于江湖一出口,甚至,就连心腹的心腹都感觉到,一阵阵的波澜,更不要说,耶律涅鲁古了,如果不是自己三人现在是隐在暗处,他恨不能,用眼神盯死心腹的心腹,也不由的靠近耶律重元:“父亲,至尊师乃全天下最心善之人,我等还快快回去吧!莫要做这种事了,羞愧已经快让儿子剜心噬骨了。”
耶律重元,也不见得坦然,尤其是,从这俩位道人的对话里,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至尊师是不推荐他们反叛的,而且,细细一想,至尊师当时不顾自己隐藏身份的冒出来,破坏那肯定贵重无比的预言石壁,不也是……怕自己父子知晓更多,而不得不反叛吗?
如此,心善之人……
“汝……”
耶律重元狠狠的瞪了心腹的心腹一眼:“真该死啊!”然后,父子二人便,转身往回走,往回走的路上,俩个人经此一事,不仅仅再无怀疑,甚至,深感羞愧,然后,耶律涅鲁古深深皱眉道:“父亲,道人们要离去,儿子能理解,但是,你我父子如今已是死局,却不能再任由他们离去了。”
“我儿何意?”
耶律重元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病人了,扭头看着耶律涅鲁古,显然,已经是深信不疑,心腹的心腹,缩着脖子,站在旁边,总感觉,自己好像也被算计在内了,总感觉,这里面……水,太他娘的深了,但是……
让他再狐疑,
他却又不敢,毕竟,心腹的心腹虽然强于心腹,但是,又不是儿子,更不是自己,所以,他只能是带着一种怪异的清醒,看着耶律涅鲁古斩钉截铁道:“父亲,回去后,咱们便准备文书,然后,携文书,去叩见至尊师,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再获得一言半语。”
“好。”
而耶律重元,竟也,没有反驳,看的心腹的心腹,眼珠子都有些炸裂了,总感觉……你们在挖坑埋自己。
但是,
不论如何,
不过一炷香之后,赵时便端坐在闪电,用望远镜,看到了山下亦步亦趋,甚至,犹豫了一下,几乎是一步一拜往山上走的耶律父子二人,然后,将望远镜交给了身旁的文彦博,文彦博看了一下,沉默,交给了富弼,富弼看了一下,甚至,都有些心疼这对父子,然后,俩个人便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赵时,瞳孔深处……如果要形容的话,或许叫……敬畏蔓延。
玩弄于……鼓掌之间啊!
“官家,现在应该是成了吧?”
成了。
赵时如此想,但是,面上,却还是固执的摇摇头:“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这种接近功成的时候,越要拿出比前面更认真的态度。”扭头,赵时对更远处的包拯招招手,毕竟,富弼哪怕乔装打扮,毕竟也与耶律重元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得,就会被认出来,今儿前功尽弃……难以想象,如果耶律重元知道自己被骗的这么惨,他可能家破人亡,也会将大宋,视为他唯一需要灭亡的……阎罗之地。
真的,
都是修罗,赵时这个皇帝,更是修罗中的修罗,封为酆都大帝,也不是不行,甚至,富弼都忍不住,又心疼了一下山下,真的是,毕恭毕敬的耶律父子一下,然后才叹着气的离开了。
当然,
这其中有多少是真的叹息,赵时就不知道了,反正,他觉得富弼多多少少是有些伪善,然后,便对包拯招招手,会同文彦博,三个人头对头,低声的再次对起了台词。
又一炷香之后,
山道上……
心腹的心腹看着耶律父子,跪下,站起,走一步,再跪下,有一说一,先皇去世的时候,他们好像,也未曾如此虔诚,甚至,耶律重元还大笑了三声,但是现在……
唉,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正想着……
啪
不仅仅是心腹的心腹,就连下跪参拜的耶律重元父子,也不由的抬起了头,然后便看到……山壁边,那名他们只是远远的看到一眼的至尊师,手里正拿着一杆拂尘,然后,那拂尘左一下,右一下,竟然每一下,都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火焰,然后,他将拂尘收起,叹了一口气道:“这天地间,便是要……名洪基了,不过,也好,那大宋皇帝夺人在前,被杀,也是因果循环。”
夺人?
一下子,
莫说耶律重元父子了,就连心腹的心腹,都被吸引了,都完全注意不到至尊师这么神仙的人物,怎么还会注意不到他们已经到了近前还在跟人闲聊一类的漏洞,夺的什么人。
“唉!”
然后,
有一说一,文彦博接上这句话的时候,哪怕皇帝已经叮嘱了好几次那几个字要重音,那里要停顿,他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毕竟,对他来说,这话里的东西,也多多少少有些……过于的……他娘的……骇人听闻了。
不过,
熟能生巧,最后,文彦博还是随着赵时走到崖边,看着漆黑的天际,摇头道:“也无办法,其实,细细想来,终究是耶律洪基放不下,否则,也不会穷追不舍,逼的萧观音与那大宋皇帝,反而是情根深种。”
咔嚓
莫说耶律重元,耶律涅鲁古了,就连心腹的心腹,都整个人晃了那么三四晃,这也……太炸裂了吧!怪不得,怪不得耶律洪基一苏醒,一听说大宋皇帝御驾亲征,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就是要来死磕,这换个正常人……也忍不了啊!
但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