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陛下,天赐良机,不可错过啊!”
“陛下,下旨吧!”
“陛下,下旨吧!”
赵时微微皱眉,他,不可能不顾及麾下将士的情绪,固然,他这一次能遏制的住,但是,人家主动退让,你都不敢往前压,固然,宋军不至于一溃到底,但是,今后再想一往无前,却也……几乎不可能了。
况且,
赵时眉头,
越皱越深,
即使自己压得住,也不会损坏将士们的热情,那,耶律洪基既然能做出退一步这种决定,就表明,他虽然还想跟自己死磕,但是,明显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理智,这样的耶律洪基,如果自己不狠狠的往前压,让他脱不得身,他即使不马上回头弄死萧观音,他只需要分兵,往其他地方进攻,大宋与契丹接壤的又不是只有一座雁门关,那,赵时当如何应对?
所以,
阳谋!
何为阳谋,便是,你明知道这前面是一个对自己不利的局面,但是,实力决定你,你就是,不得不往前走,当然,赵时从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而且,究竟要如何踩进这个坑里,是,毫无准备,头下脚上,还是,虽有些狼狈,却安稳着地,甚至,有没有可能利用这阳谋,腰间绑一根绳子,反而把对方钓出来,这,都还未必。
赵时并没有思考太久,或者说,就这么点事,也不值得他翻来覆去的琢磨个没完没了,只……可能,就十余秒钟吧!赵时平静道:“狄咏。”
“臣在。”
狄咏狂喜,
赵时道:“着你回雁门关,着,韩琦镇守雁门关,然后,杨文广率左军,折继祖率右军,杨德政率中军,并,文彦博,富弼,刘沆,苏轼,包拯,范纯仁等人,一并出关,咱们……杀到云州城下。”
是。
赵时或许想到了,这是耶律洪基以退为进之策,但是,你只要敢退,朕就敢往前压,若是,连敌人舍弃的土地都不敢收复,那还谈什么……收复燕云?赵时目光如电,莫说,这就是一个攻守异位了,你攻不破雁门关,不代表朕打不穿云州,就是真的打不穿,那也……不可能退,大宋士卒本就对契丹人有恐惧,战意较之历朝历代都有不如,若自己再是个……怂逼……
当然,
不能退归不能退,让赵时没脑子的撞坑里,那却又是不可能的。
所以,
“是!!!”
狄咏,
恨不能,狂吼出声。
然后,
文彦博,富弼,杨文广,杨德政,折继祖等人,便都出雁门关,杀了过来,然后,赵时下旨道:“中军衔尾追击,左军,友军,从俩侧,快上一步,试探有无埋伏。”
“是!!”
如果说,
狄咏只是恨不能狂吼,那么,杨文广,杨德政,折继祖几人就是……恨不能,嘶吼,对他们而言,固然,他们是理解的,但是,这一段时间一直龟缩,固然,他们知道陛下是另有谋画,且,他们虽为亲眼所见,却也知晓,陛下的谋划效果惊人,甚至,有可能扭转战局,但是,这里毕竟是战场,如果,就是只是一味的谋划谋划,那,要士卒做什么?要我们这些将军做什么?
所以,
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这可能是阴谋,但是,当赵时真正下旨之后,这群将军,却无一人迟疑,甚至,恨不能嗷嗷叫着往上冲,文彦博有些担忧,低声道:“官家,一仗未打,虽有耶律重元叛乱之忧,但是,耶律洪基退的如此干净利落,恐怕,有诈啊!”
赵时点点头,
十万人的追击,不是几十人,他还有时间,低头看着一张张年轻且充满激情的脸,从山脚下经过,赵时平静道:“不得不踩啊!”
文彦博一愣,
旋即,
他皱起了眉,显然,也想到了此计的难敌之处,赵时便也不再等他想明白,扭头看向包拯,包拯其实不用来的,但是,赵时是真的感受到了压力,所以,不得不劳烦自己的老师,这么大岁数,还折腾这么一会,认真叮嘱道:“攻守异形,接下来,便不是我们端坐雁门关了,所以,老师,我知老师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务必请老师,一定要,确保钱粮充足。”
包拯一怔,
他其实,没赵时想的那么远,但是,包公是一个认真至极的人,赵时又这么语重心长,他又有,什么理由,偷懒,拱手道:“官家尽管放心,若是钱粮有误,老臣甘愿,携全家,投河自尽。”
赵时摇摇头,他自不是想要让包拯投河自尽,但是,他同时也没有善念大发的说,你即使出了事,也别死,只是认真道:“老师,事关重大,所以,朕才让老师多行了这十余里路,切记,一军之重,在于粮草,而粮草之重,在于老师,甚至,老师,若是有人公心有亏,只要他不是中饱私囊,或者,以次充好,贻误战机,还请老师,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错,
这才是赵时一再把包拯唤到阵前的原因,赵时,从不担心包拯的认真程度,只要交给他一件事,他就是全家死光光,只要认为这件事是正义的,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做到,但是,赵时就是担心他……过于认真,以至于,忽略了什么才是重点,重点是确保粮草丰裕,这其中,或许有人会挟私报复,把往日不敢敲的门敲开,或许,有人会区别对待,甚至,就是有人中饱私囊,赵时都觉得,只要他不是贪得无厌的过了头,都是能原谅的……
当然,
仅止于这一段时间,等到赵时真正赢了,回归东京,赵时会,一个不差的将他们吃进去的都挖出来。
当然,
即使如此,
包拯听明白赵时的暗示之后,还是,僵硬了那么一会,对他而言,任何的罪,甚至,都谈不上罪,就是有些恶,他都是看不过眼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是一个铁面无私,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包青天了,但是,看着赵时那期待的眼神,想着赵时还专门把他唤来,这个时候了,还认真叮嘱,他……呼……仰头闭了一下眼,道:“臣,遵旨。”
赵时张了一下嘴,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他在毁掉一个嫉恶如仇的青天大老爷,其实,包拯的位置,也不是没有人能担任,最起码,上一任三司使张方平,固然,张方平是有些贪污的小嗜好,但是,也并不是不能用,但是……
罢了。
赵时也闭了一下眼,没有对说完之后,便坚定不移的转身离开的包拯做任何挽留,收复燕云……要紧。
“陛下。”
当然,
也就赵时这个知道包拯演义形象的穿越者,会有这么点不一样的情绪,除了赵时,甚至,就连包拯自己都不觉得赵时的这个叮嘱有什么问题,富弼,更是,对于赵时的谨慎,充满了欣赏,他现在,隐约已经有些,自从暴露了,便拿赵时当作救世主一般看待的韩琦的感觉,拱手道:“如此安排,固然,咱们不可能因中埋伏而铩羽而归,但是,同时,咱们可能也没办法对那二十万人,杀伤大半。”
文彦博明白富弼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强调了一句:“一战未打,只是侵扰,耶律洪基的二十万大军几无损伤,咱们即使不顾一切的全力追击,也不可能造成大规模的敌方减员。”然后,他才继续道:“当然,老臣也认可富相公所言,如今来看,咱们最可能的结局便是以十万兵,去围困二十万兵的云州城。”
有一说一,
文彦博即使说出来这句话,都感觉到一阵阵的荒谬,众所周知,守城易而攻城难,守城只需要数千人,便能面面俱到,而攻城者,却需要,数倍于,甚至是数十倍于敌人,这才有可能攻而破之,否则,就只能围,围到城中弹尽粮绝,或者,出现内乱……
而现在……
若非陛下已经先一步,埋下了一步伏笔,否则,他真是,连扎营云州城下,都不敢想……
唉
摇摇头,正因为陛下已经先一步埋了伏笔,文彦博才继续道:“若是造成这种结局,且不谈,咱们围不围得住,咱们数十日前,趁着对方立足未稳,疯狂袭营,契丹人肯定也会如此做,到时候,咱们一旦有一点没做好,迎接咱们的,必定是大规模的溃败。”
“而且……”
不等赵时开口,看着下面一队队快速跑过的十岁脸,富弼也开口道:“咱们本就人数少于对面,攻城又是个几乎用人命添的……唉……”如果不是陛下先一步挑拨了耶律重元,甚至,经历了一开始的狂喜,富弼慢慢清醒下来,恨不能以身躯,挡战车,这怎么可能赢啊!
而且,
不仅仅是富弼,富弼自问比寻常人聪明不了多少,哪怕是这十余万如一人的普通士卒,没有人是毫无思虑的,一开始,他们或许不如富弼想得多,但是,随着围困云州城久了,而且,肯定是久攻不下,那么,到时候,士卒士气的滑落,甚至是反弹,也是一个极大极大的难题。
但是,
赵时摇了摇头,他……也从不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但是,他……确确实实,想的比富弼,还远一些,富弼想的这些,他在下旨前,就想到了,他现在想的是:“或许,还真不一定,不能从耶律洪基败逃这一件事上,咬一块肉……下来。”
“啊?”
文彦博,
富弼,
甚至,
就连山下正好经过的一队普通士兵都抬头看了过来:“怎么可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