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说的,我什么也没说。”曼施坦因教授哼了一声,“秘党所整理出的关于龙族的所有历史之中,都没有有关白王血裔的历史,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存在这样一支隐藏的血裔,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冰海残卷》里记载了,白王以言灵·神谕抹除了言灵·皇帝的影响。”
古德里安教授看着曼施坦因教授,知道他的话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但即使是猜测,我们对白王血裔也是一无所知,也许它的危险程度难以想象,”曼施坦因说道,“你知道的,你的好学生路明非今天顶着楚子航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展开了正面搏斗,很难相信他身上没有流着龙族的血脉。”
“可他是‘S’级,‘S’级总是特别的不是吗?”古德里安教授辩解道。
“‘S’级是否特别与我无关,身为学院风纪主任,身为卡塞尔学院的教授,我的职责是把我的猜测如实上报给校长。”曼施坦因说道,“我来这里找你,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古德里安教授愣了一下,“我觉得路明非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曼施坦因教授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门:“我没有问你这个,路明非是不是个好孩子和白王血裔危不危险没关系,还是说你觉得他人性面的善良可以抵抗住血脉的侵蚀?”
“我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古德里安强调道,“诺诺告诉我,招生那天给他带去父母的消息的时候,他偷偷在洗手台前哭得不成样子。”
“虽然这孩子没有说过,但我能看出来,加入卡塞尔学院以来他很高兴,他之前的人生毫无亮点,但来到学院之后,没有人的光芒能胜过他。”古德里安教授说,“和我们当初很像不是吗?在我们被关在那所狭小阴暗的医院的时候,也曾渴望过得到一个改变人生的机会。”
古德里安教授说完,就那么安静地看着曼施坦因教授,等待他的决定。
曼施坦因教授的喉头滚动了好几下,然后他取下那副金丝圆框眼镜擦拭着:“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他一个机会,3E考试,如果他顺利通过3E考试,那就证明他的血统没有问题,如果他没通过3E考试,我会将我的猜测如实上报给校长。”
“对对,有这种情况也说不定,或许是我当时发音不够标准。”古德里安教授连连点头。
“你袒护学生的心情真是溢于言表。”曼施坦因教授重新戴上了眼镜,“走吧。”
路明非精神饱满地走到图书馆二楼的教室的时候,脸上带着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的笑容,实际上他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心虚,虽然有芬格尔口口声声以性命担保的考题答案,但效果究竟怎样还是得验过了货才知道。
一进教室门,路明非就看到了一个令他有些意想不到的人。
“我是来考试的,呃,我走错了教室了么?”路明非看着坐在讲桌上吊儿郎当的诺诺,不由得退出去看了一眼教室门口的编号。
“别看了,没走错,我是这场考试的监考学生助理,监考老师是风纪主任曼施坦因教授。”诺诺懒懒地向下一指,“找到你的座位坐着去。”
考场的座位前都有学生们各自的名牌,路明非看向诺诺指着的那个座位,名牌上印着的是“李嘉图·M·路”。
路明非愣了一下,看向诺诺:“这是我的座位?”
“废话,你有意见?”诺诺横了他一眼。
“不敢,不敢。”路明非摆摆手,乖乖地到自己座位坐下。
名牌显然是诺诺设置的,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一个会叫他李嘉图的人也只有这么一个人,这个红头发小女巫是个很任性的人,她给路明非取了这么个名字,就一直叫下去了。
李嘉图就李嘉图吧,路明非觉得这个名字也不赖,再说他也懒得想什么英文名了。
路明非环视着考场,他想起来自己还完全不认识这一届的任何新生,经过这场考试,他们可就是自己同一届的同学了。
教室里人都到齐了,这些考生看上去来自于世界各地,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脸型都有,其中还很有几个漂亮女生,看得路明非连连点头,心想这群小龙人的质量看起来还挺高的。
“我叫奇兰,新生联谊会主席,路明非,很高兴认识你,我们的‘S’级。”路明非右边一个男生伸手过来向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路明非握了握他的手,客套道。
奇兰闻言,眼中一亮:“你也知道新生联谊会吗?我们很希望能邀请你加入新生联谊会……”
路明非有点尴尬,他来学校三天,两天在上网一天忙着备考,这个什么新生联谊会听都没听说过,刚刚说的话只是出于礼貌的客套话而已。
好在这个时候曼施坦因教授已经来到教室开始宣读考前注意事项了,路明非趁机说下次再聊,就端正坐在座位上假装认真听曼施坦因教授讲话了。
“好的,考生已经到齐,现在准备考试。”曼施坦因教授说道,“考试正式开始之前请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桌角上。”
路明非把学生证放在桌角,他根本没带那个旧手机过来。他打量着其他的手机,考虑着如果真的顺利通过这场考试的话,除了配一台笔记本电脑之外,是不是也可以从他的奖学金里提一笔钱给自己换台手机。
教室的壁灯打开,黑色的幕墙从夹层里出来,封死了窗户,诺诺开始分发试卷和考试用的一支削好的铅笔。
试卷一片空白,完全就是普通的A4纸。
有考生疑惑地举起手来。
“试卷没有问题,在上面写什么画什么是你们的自由,如果不够的话自己去讲桌上领,我会在教室外面,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接下来的时间属于你们,注意,禁止抄袭他人答案。”曼施坦因教授说,“祝你们好运。”
曼施坦因教授和诺诺走出了教室,随着门的关闭,考试正式开始。
教室里的广播开始播放起一曲节奏动感的摇滚乐,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满是茫然。
路明非按照芬格尔的指导去分辨隐藏在音乐旋律之中的龙文咒文,下一秒眼前一黑,意识进入剑阶之中。
“哥哥,好久不见啊!”路明非一抬头,看见那个自称是路鸣泽的小男孩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还是像第一次见到时那样,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那张小脸蛋漂亮得如同天使。
但打断了考试,别说是天使,就是上帝来了路明非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我们三天前才见过!”路明非抓狂,“你知不知道我正在考试啊老弟!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似乎是感觉到路明非的血压在飙升,剑阶内的剑刹那间齐齐出鞘,不约而同地指向那个不速之客,剑鸣声如浪潮般在这片空间内涌动。
“别激动!别激动嘛!”路鸣泽的身影变得有些虚幻起来,连忙道,“区区考试而已,哥哥你肯定稳过,稳过的啦!”
剑鸣声止歇,群剑归鞘,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路鸣泽虚幻的身影重新变得凝实。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路明非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把剑抽出,掂了掂剑鞘,“我非抽死你个熊孩子不可!”
“呼,差点以为要被哥哥杀掉了,哥哥,别急。”路鸣泽说道,“我是来帮你的,你们考试不是会产生‘灵视’嘛?我就是你的‘灵视’,每个人的‘灵视’都不同,但都会看到自己心底深处最在意的东西,你在‘灵视’里就看见了我。说明你最在意的人就是我嘛,所以我就来帮你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路明非捏紧了剑鞘,“别以为我不懂行,灵视里出现的不都是些不规律的画面么?我看你挺规律的,还能打哑谜,说人话,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哥哥你……”路鸣泽看了剑阶四周一眼,两手一摊,“你觉得自己是一般人吗?”
“至于我是来干什么的。”路鸣泽眨了眨眼睛,“应该说,我是来给你进行版本更新的。”
“版本更新?”路明非有些不明所以。
“是的,版本更新。”路鸣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一本正经地道,“在本次的版本更新中,我们修复了路明非无法对龙文产生共鸣的恶性BUG,同时,我们为路明非添加了针对龙文的完全领悟能力,我们认为这很酷!”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然后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能听得懂龙文了?”
“没错!不信你听。”路鸣泽说着,嘴里发出一段古怪的声音。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路明非讶然,他好像真听懂了这古怪的咒语。
“我没骗你吧?”路鸣泽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哥哥,从今天起你就是堪比纯血龙族的龙文专家了,开心吗?”
“少废话了,再专家交白卷也是零分。”路明非把剑插回剑鞘,“你快走吧,别耽误我考试了。”
“那就再见了哥哥,”路鸣泽挥了挥手,身影黯淡了下去,“下次见面别这么暴躁了哦!”
路明非看着渐渐消失的路鸣泽,有种事情还没完的感觉。
“啧,麻烦……”路明非放空思绪,苏醒了过来。
路明非睁眼一看,吓了一跳,教室里现在正群魔乱舞,有人正呆呆地坐着,泪流满面;有人拖着身子,目光空洞地到处行走,宛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个女生跳上了讲台,一脸狂热地在白板上不停地书写着什么;有几个人正在走道上肆意地跳舞,有些舞姿难看,有些颇具艺术感。
没想到陷入灵视之中会是这样的一种反应,简直像是磕嗨了似的,路明非不禁回想起以前学校组织的禁毒宣传讲座里描述的症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想起这地方是美利坚,这方面的防范可千万不能放松。
幸好音乐还在循环播放,这次路明非已经不需要什么芬格尔的考题答案了,他不仅能听写出考题里的所有龙文,甚至还能在下面标上翻译和注释。
边听边写完了答案,考试时间才过去了三分之一时间不到,路明非脸上露出了舍我其谁的自信笑容。
3E考试的最长考试时间按规定是三个小时,路明非作为第一个答完全部考题的学生,还剩下两个小时漫长的等待,他百无聊赖地一边在答题纸背面画乌龟,一边看教室里同学们的真情表演。
路明非很快发现好像并不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发疯般的灵视当中,还有一个人,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写着自己的答案。
那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她坐在角落里,背对着路明非,穿着一身白色的T恤,一头十分醒目的接近纯白的淡金色长发编成了辫子垂下来,她的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给见到她的人以一种“寒冽”的感觉,简直像是童话里的白雪皇后走了出来。
她与这个混乱疯狂的教室显得格格不入,她显得很正常,甚至好像比路明非还要正常,她像是一尊与世隔绝的冰雕,飘然而独立。
路明非有点不是很相信这座教室里除了他还会有正常人,况且如今的自己还能不能算是个正常人还要打个问号,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芬格尔把答案卖了两遍,以芬格尔的操行,感觉这种事情他未必做不出来。
路明非的座位看不到那个女孩座位上的名牌,他有点犹豫要不要交卷的时候走过去看一眼她的名字,但是这样做又好像有点奇怪。
正在胡思乱想着,路明非突然发现那个女孩站了起来,好像是准备交卷,不由得精神一振,等女孩离开座位后,他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她的名字。
只见那张名牌上写着一串简短的字母:“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