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鲁道夫缓过神来,眼前的美丽女招待先开了口“先生,请问您需要些什么?”职业化的笑容,标准化的语气。”
鲁道夫没有多想,“一杯单头马车,一份冷切肉,一份意大利脆饼。谢谢。”
女招待带着一种幽怨的语气“约瑟夫,两年你就忘了我吗?”
嗯?鲁道夫好像想到了什么。
1913年,鲁道夫23岁,柏林高级军官学校二年级的假期里,鲁道夫和母亲在布达佩斯,顺道就一路走走停停,游山玩水到了边陲的利沃夫。
住在当地的酒店里,那时的鲁道夫一眼就看上酒店打工的女学生多洛塔·凯西娅,这个名字在波兰语中意为上帝的礼物。在鲁道夫看来,这个名字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衣冠楚楚的鲁道夫谈吐优雅,一副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轻轻松松地就将凯西娅俘虏了,在利沃夫的日子里,鲁道夫有了自己的女伴。
十几天的美好生活转瞬即逝,待到分别时,沉浸在爱情故事凯西娅的也没多想,只是问了句“到哪里找你?”
鲁道夫更不靠谱,就留下了句“维也纳。”便杳无音信了。
凯西娅在不久后就中学毕业了,她辞别了家人,只身来到维也纳,这一过就是两年。而鲁道夫,却忘了这件事,讲两年的青春都投入到了军校,奉献给了国家。
鲁道夫有些尴尬,表情十分丰富,这位前世哪都好,但惹了情债,却留给了自己。鲁道夫十分为难,不过出于礼貌,他邀请凯西娅坐在对面。问道“需要什么吗?”
凯西娅没有回答,只是去向老板告了假,就安静地坐在了那里。咖啡馆老板看到哪位青年穿着军装,领章好像还是个少校,便没有贸然打扰。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鲁道夫抿抿嘴,“喝点啥?”
凯西娅终于回答了:“冰水。”
鲁道夫招来了服务生,“一杯冰水,给这位小姐。”
气氛又沉默了起来,鲁道夫尴尬的来了一句“好久不见。”
凯西娅挑了挑眼睛,低下了头。忽然,又抬起头,两只灰蓝色的眼睛凝视着鲁道夫。“两年,是好久了。”
鲁道夫被盯得心里发毛,暗自咒骂着之前的这个鲁道夫,一天天不好好上学读书,旅游一趟还能把人家姑娘拐了过来。
鲁道夫解释着:“这两年呢,我一直都在柏林上学。呃..总之挺抱歉的。”
凯西娅又陷入了沉默,不知是对鲁道夫的敷衍而感伤,还是因往事如风,此时此刻放空了自己。
侍者端来的饮品和小点打破了尴尬。鲁道夫拿起了咖啡杯,一口喝下,好冰,顺手又叉起一块冷切肉。心里拔凉拔凉的,像是坠入了腊九寒冬的冰窟里。
对桌的凯西娅也有些无所适从,不知用何种态度来面对这冷寂的气氛。她抱着一杯剔透的冰水,嘴唇在杯口轻轻抿着,格外的仿徨,茫然。还是鲁道夫看不过去,将手边的脆饼推了过去。
相对无言,两人就这样坐着,默契地解决着各自的餐点。
鲁道夫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了。对桌的少女或许还沉浸在自己的爱情故事里,但鲁道夫在刚刚的瞬间,甚至有一些紧张。他并非是担心惹了情债,而是天马行空地联想到了间谍。
刚刚经历了间谍门事件后,鲁道夫不免也有些紧张。望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姑娘,他不禁联想到了一战时期的著名女间谍玛塔·哈里。但打眼一看,眼前的姑娘不像是长袖善舞,在名利场左右逢源的那种人。在退一步来看,自己也不是一个有价值的目标。虽然自己是军方的未来之星,可那也要等到未来再说。鲁道夫能做的,只不过是通过关系,提前知晓一些动向,至于那些具体的机密文件,就不是他可以涉及的了。
想到这,鲁道夫自嘲地笑了笑。友好地伸出了手,“我送你回家吧。”
凯西娅顺势站起来,同鲁道夫一道离开了咖啡馆。
在咖啡馆门口,鲁道夫伸手打算挽起自己的女友。凯西娅伸出来胳膊,却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鲁道夫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凯西娅面露难色,看了看鲁道夫的军装,又指了指自己咖啡馆的制服。鲁道夫瞬间无语,其实,以他的准则和认知来看,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平等的口号早已响彻了多年。但在当今这个社会老看,虽不至于离经叛道,但也是显得格格不入。
鲁道夫犹豫了一下,想的这个可怜又痴情的女孩在异乡苦等了自己两年心中不免有了些许愧疚。就让自己代人受过吧,鲁道夫搂住了凯西娅,讲她带往了最近的时装店。
鲁道夫对这个年代的服装一窍不通,于是他嘱咐店员为凯西娅搭配一下。待到凯西娅换装完成后,鲁道夫看了看,又取了一顶插着羽毛的宽毡帽。
鲁道夫十分满意,果然是人搭配衣服,天生丽质穿啥都好看。结过帐后,鲁道夫挽起了女伴的手。可他此时,最想吐槽的确实这高昂的物价。
作为少校军官,鲁道夫的工资其实与电车司机相差无几。纸醉金迷的国际大都市里,维也纳甚至比百年后还要繁华。在帝国的其他地方,鲁道夫的薪水足以令他乐天安命,但在维也纳,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工薪阶级。幸亏有个好家世,否则他就不会如今天这般潇洒。
挽着美丽的女伴,压着百年前的马路,鲁道夫的心情第一次真正放松了下来,他主动挑起了话题:“我帮你找份工作,地方政府的职员。”
凯西娅却问道“你呢?”
鲁道夫佯装没有听懂,答非所问着:“明天我要去德国。”
凯西娅抬起头,平静地“嗯”了声。
鲁道夫继续说着“这是我的错误,这两年你过得怎样?”
凯西娅笑着:“维也纳的物价太贵了,刚刚这套衣服,抵得上我半年薪水。不过,这里也有它的美好,不是吗?”
鲁道夫哑口无言,对于未来,他是茫然的。战争的钟声即将敲响,或许会晚些,但总会爆发。责任不会让自己苟且偷生,或许自己会死去,但生活只是一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