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万年前。
亦是距离长明帝君集众神之力封印魔祖的前一万两千年前,而彼时正是神魔两族打的最凶最猛烈之时,两族在神界和魔渊之间展开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战场。
妖魔族受魔族之惑,参与到对抗神族的阵营之中,频频扰乱神族后方,使得众神君神将恼怒不已。
突有一日,三方悍战激烈之时,天地神光突然大现,其力浩瀚,其势撼天,以至于悍战中众人不得不停下攻击,亲眼目睹这罕见之景——九天之上神光潋滟经久不散,九天之下神乐阵阵享誉山河六界!
自此,众神皆知神界新晋神尊一位,还是当今长明帝君之独女,九万年来寂寂无名,而今以一己之力力战嗜血修罗七日七夜,一朝闻名,九天皆知,沐天地神光,得九华之尊。
此消息一出震动了整个大荒神界,以小小虚岁十万就晋上神之境,实为罕见。
听闻那日亲见之神君言说,长明帝君带他们赶到时,这位小上神早已力竭,仅凭一柄银剑支撑着半跪于地才没让自己倒下。
身前是匆匆赶来面露惊愕的长明帝君和众神族,身后是赤火漫天噼啪作响的修罗焚骨,而她于中间着一身血衣于众神族之前力请出战魔族。
长明帝君震惊之余大感欣慰,未有推辞欲赐兵九万,她却不卑不亢功成不居只要三千,且言她带之兵,无论老少,不论男女,自愿皆可。
为此,不少未能上战场的神兵仙君们跃跃欲试,听闻消息后早早回了洞府不约而同般翻出了自己最宝贵的神兵甲胄!
三日后,浮云殿前自天明起就有神兵仙君陆陆续续入内而来,待日出时分之后匆匆赶来的神兵仙君已然不能入内了,三千之众已满,整个浮云殿沐浴结界之下,看着里面各色战甲在日光下发出璀璨之光,后来的神兵仙君不由心生悔恨,只怪自己来晚了时间。
浮云殿内数千神兵仙君神威赫赫严阵以待,立于日光之下等待着那位新晋神尊的到来,像俗世里终于盼得整装待发的兵士热切期盼着自己的将军,激动又彷徨!
这一日,他们站在浮云殿前足足等了数个时辰,终于于既定之时见到了这个令天地都撼动的小上神,一袭银甲站在他们面前耀如九天之阳。
看着眼前各色战甲神衣,有老有少男女皆有的众人,没有嫌弃,没有不堪,亦没有调换之意,立于众人身前朱唇轻启“吾之名,名天音,祖神之愿,唯六界安泰天下永宁,而今魔族猖獗为乱神界,妖魔噬乱人间,我们身为神族,需为天下、为六界挺身而战!”
说着,向眼前三千众神抱拳以礼行之“多谢诸神怜爱,愿与天音同退同进力战众魔,天音喜不自胜,自此与诸神盟誓,不退魔族誓不归甲!”
一席话罢诸神落泪,他们当中有年老的神君,身形佝偻发须皆白,有单薄的女仙,仙力低弱羸弱不堪,有年轻的神君,入神界不过须臾千年,可他们此时此刻都有一股勇往而前的毅力,一股为魔族深深惧怕之力。
他们不移的坚定,不屈的毅力都将是面对魔族胜出的一条条生路!
“不退魔族誓不归甲!不退魔族誓不归甲!不退魔族誓不归甲!……”
这一刻,众人高声呐喊,是为他们的过去,为他们的将来,为他们未曾赶得及的现在而含泪高呼。
她着银甲向众神郑重一礼,众神亦回她屈身一礼,她起身眸中带了暖意“我带的人,只一个要求,那就是活着!”
众神骇然,他们为这三千名额,曾三日三夜辗转难眠,为的就是日后能有机会身穿战甲与魔族酣畅一战,只想过有朝一日战死沙场,报了亲人远隔死生别离之愿,从未想过战场活命!
就在他们不解、疑惑、甚至心生抗意时,听到眼前之人轻声而起“活着,是一切可能的开始!”
一句话,诸神眼中光华泽泽,不为其他,只为这些年来神族为阻挡魔族战死了不知多少的神兵仙君,年老的神君湿了眼,年轻的仙君红了眼,他们如此踊跃不畏生死皆不止为自己而战!
……
四季城内行云居,欧震岳带着欧旭与楚玉眉在守门弟子的带领下行至主院于大厅内拜见了流云宗骆罗两位长老及首徒季疏。
“四季城欧家欧震岳见过两位长老,季公子!”
欧震岳执礼,身后欧旭和楚玉眉跟着见礼,楚玉眉虽为女子,英武却不失男子,于众人抱拳执礼相见,无声中端的一副江湖豪义之感。
见礼时无形中与对面的季疏生出了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不由得抬眼多看了季疏一眼,而对面的季疏亦是如此,他总觉得他好似在哪见过眼前之人。
骆长生和罗浮生两人也一同见礼“欧家家主”,言罢起身见到欧震岳身后楚玉眉和欧旭两人俱是眉眼一亮,骆长生眸色精亮道“一直未曾与欧家主相见,孰不知令郎与令千金生的好一副玉眉仙骨!”
欧震岳一愣,笑着道“骆长老严重了,这是犬子欧旭,这位乃是楚家千金楚玉眉,实不瞒两位,老夫也是羡慕的紧,只可惜此生只得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子!”
骆长生和罗浮生一愣,遂而开怀,罗浮生道“两位少家主皆人中龙凤,未来不可限量!”
季疏因觉得眼前人带了那么一丝说不明的熟悉,故而多看了楚玉眉几眼,对面的楚玉眉亦如此,只不过那点点熟悉似染了些许痛意,恍惚间腕间的红绳似丝丝晕染开来,明明感觉不到痛,可那种难以言说的痛意却似袭满了全身。
骆长生介绍道“这位乃是我宗宗主首徒——季疏!”……
庭前的花开的叱咤嫣然,点点凝霜形成一团团圆滚滚的朝露,在日光下折射出一个模糊的墨色身影。
正在进城的洛柏玄迎面遇上了那群黑衣银面之人匆匆出城,待那些人经过时步子一顿,眉头轻皱,转身看向这些人远去的身影,握了握手边残剑的手紧了紧,眸色一暗,远远跟着这些人远去。
他们身上,有一股自己极不喜,不,似是可在灵魂里那种极厌恶之气!
跟上这群黑衣银面之人的还有三个做小厮打扮之人,见这些人匆匆出城,一人熟练的回去报信,其余二人远远缀在其后,看他们每日都往哪里去。
……
云山雾海。
殿内,自玉琉璃说出那句话两人便陷入了久寂的沉默,在那段他们最不想也不敢提及的过往,她曾告诉过他们每一个相同的话。
可对她来说,活着却只是她这数万年来背负在身无论如何都卸不掉的枷锁。
她曾说,你看世人言笑多欢,可谁知晓他们之中笑几人,哭又几人?
有时候悲伤太过,反是会笑的。
良久,腾野缓缓开口“依信中所说,四季城之事恐是血魔暗中作乱。”
玉琉璃抬眼看向自家大哥,腾野看着他道“血魔之实力,你我当年也曾亲眼见过,可觉怪异?”
听腾野这般一说,玉琉璃猛如醍醐灌顶,是啊,以血魔之实力若是明目张胆行事,四季城恐早已不复存在,眸子一转当即道“若不是那厮当年重伤未愈?”
腾野若有所思点点头“十有如此。”
玉琉璃眸子轻眯,倏地闪过一抹亮光“那不如我们……”
腾野却摇头道“不可。”
玉琉璃不明白“此时不正是斩杀血魔的好时机吗?为何不可?”
腾野看着平日里顶聪明一人,罢了,聪明是他,不聪明因她,“血魔与那魔族之间必有其联系,若届时我们将其逼到退无可退,又当如何?”
玉琉璃怔住,是啊,又当如何?两年前搭上了一个流云宗,如今不能再搭上一个四季城了,缓缓垂下眸子“是我一叶障目了。”
……
九仙山。
沉寂过后,九仙老人缓缓道来“赤川之地八百里,其内了无生机无物可活,六万载来一直是世间禁忌,此子逆天,若他敌不过我等众人,狠绝之下逃去那片无生之地,难不成要让众多仙门弟子再去给他陪葬一次吗?”
“如此,只怕也只是赔上了众多弟子性命罢了,他与那魔族勾结,必有法子逃过一死,既如此,我们又何必倾尽力量将他逼至绝境?”
净山倏地泄了气,无力的靠着座椅不甘道“难不成…难不成就这儿放过他?”
青玉亦神色凝重道“若真如师兄所说,到时候恐将祸及全城,四季城内万万之众,我们实不能冒险。”
说着看向九仙老人“师兄有何打算?”
净山听到打算二字,不由得竖起耳朵缓缓坐直了身子,他不信师兄能轻易放过那血魔。
“秦穆是大师兄,且也是前辈带过的弟子,此次就由他出面,带着风遥安知和百名弟子一起前往四季城,算为试炼,这样也不会引起血魔太大的警惕。”
听到试炼二字,青玉和净山眸子俱是一亮,是啊,四季城诡事频出,他们各大仙门将四季城作为试炼之地最合适不过,遂起身齐声道“师兄英明!”
九仙老人摆摆手“届时你我三人晚些出发,待到四季城外不入其内,一旦他们遇到任何危险之事,也能暗中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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