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与听觉的极致反差!
一阵阴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吹在秋如玄的脊背上面,他的脊背上面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白毛冷汗。
他怔怔地望着对面容颜美丽,却满头白发的女子。
一段久远的记忆从脑海中翻涌出来。
那时候,面前的女子喜欢穿一身火焰色的红裙,不管走到哪里,总能引得无数目光追随。
他也是那众多追随者中之一。
然而,女子的视线却从未在他的身上停留过,哪怕片刻。
他心有不甘,于是对女子使用了些比较特别的手段。
眼看他就要得逞之际,最后的关键时刻,一名男子突然出现。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男子的模样,一身黑袍,额间有一道火焰印记,五官俊美的仿佛是画上去的一样。
男子不费吹飞之力地将他制住,然后叫醒了女子。
接下来就是他的噩梦时刻了。
醒来后的女子,没有暴怒,连羞怒之色都没有,平静得像潭深水,直接一脚踢在了他的关键部位。
然后牵住那男子,扭头就走。
从头到尾,女子的目光依旧没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哪怕是朝他下毒手之际。
他疼得蜷缩在地上,连哀嚎都哀嚎不出来,于是就清楚地听到了那二人的对话声。
男子问:“就这么算了?”
女子答:“他欲对本姑娘行不轨之事,本姑娘就废了他的子孙根,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这不比杀了他更好?”
男子说:“那倒也是。”停顿片刻,又问,“那你知道他是谁吗?我瞧你方才都没看他一眼。”
女子道:“一个精虫上脑的垃圾而已,还不值得本姑娘入眼。”
语气中尽是不屑和讥讽。
那一刻,恨意在他的心中翻涌,像滚锅的开水,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煮沸腾掉。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见的,就是一黑一红并肩而去的身影。
他将那两道身影牢牢地刻在了眼睛里面。
从那以后,他费尽心思的寻找报复的机会。
也是凑巧了,一次夜猎中,他竟然又撞上了那二人。
彼时他受了些小伤,想要找一个山洞疗伤,结果才到山洞口,就听见里面传出男女都争执声。
男子说:“你是世家之女,将来有望问鼎仙途,我却是魔尊之子。仙魔殊途,你我二人,注定无法相守。”
女子说:“那又如何?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世人容我们,最好,倘若不容,大不了本姑娘就不做这世家之女了,与你一道回魔界去。”
“如果我连心爱之人都不能喜欢,那我要这身份又有何用?”
“君无恨,你记住,你是我白清秋喜欢并且认定的人,此生此世,谁也别想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除非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躲在山洞外面的他,将二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狂喜,直道老天有眼,竟然让他知道了这样大一个秘密。
接下来,他用了将近五年多的时间,多方筹谋,四处布局,终于用一个离间计,不但让那二人阴阳两隔,就连白家都被他算计了进去。
玉俘城白家勾结魔族的消息传遍天下。
风光了数百年之久的白家一夕之间崩塌,罪魁祸首白家大姑娘白清秋,更是成了宗门联盟全力缉拿的罪人。
一年后,消失于世人面前一年之久的白清秋重新露面,浑身血淋淋,奄奄一息,其父亲接过她手中的刀,孤身一人杀入邪祟老巢中去。
父女二人一夜之间,合力斩杀邪祟数千之多。
也正因为如此,本该就地处决的白清秋,这才获得了一个流放蛮荒之境的轻判结局。
“你在走神?你认识我?”
破碎沙哑的风箱音响起。
秋如玄回过神来,急忙道:“没,没有!晚辈见前辈年纪不大,没想到却……却……”
他望向白发女子那一头比雪还要白三分的银丝,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对不起,是晚辈失礼了,还望前辈恕罪。”
他机智地将自己露出来的破绽,归咎到了白发女子那一头银丝上面去。
这样一个绝色佳人,却过早地白了头发,任谁看见了,都会惊讶的对吧?
白发女子,也就是昔日的白家大姑奶白清秋,信了他的解释,继续她之前的那个问题:“你是新来的吗?”
见糊弄过去了,秋如玄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解释道:“不是,晚辈是宗门联盟那边派过来的人。”
他这么一说,白清秋就明白了,了然道:“原来是这样哦。”又道,“你方才是遇到邪祟了?”
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秋如玄,最后将视线落在他嘴角的血渍上面,微微蹙眉道:“金丹期?你的修为也不算低,竟还能被伤得如此重。”
秋如玄的心中顿时咯噔一跳,他的真实修为,自然远远不止是金丹期。
但是为了不引起白清秋的怀疑,他特意将修为往下压了两个大境界,结果没想到对方还是起疑心了。
秋如玄脑中思绪转得飞快,心中琢磨倘若白清秋问他是被什么邪祟所伤,他要如何回答。
毕竟,他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邪祟,就只有两条手臂而已。
那东西,还没能耐到能将他这样修为的人打伤。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将自己的修为再往下压一个大境界,才是最妥帖的。
奈何现实不允许。
因为他担心境界往下压得太低,届时会偷袭不成功。
白清秋的实力在那摆着,想要暗中偷袭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秋如玄正思绪飞转间,白清秋忽然剧烈咳喘起来,等那波咳喘平息下来,她似乎也忘记了自己先前的那个问题,而是换了一个新问题问秋如玄。
“宗门联盟这次,一共派了多少人过来?”
她这梯子递送的太及时了,秋如玄心中一松,立刻顺着梯子下来。
“回前辈,我们这次一共有两百多人过来,其中以青年才俊居多,尤其是御兽宗,这次一共来了近三十人之多,都是新进才入宗门的弟子。”
“新人弟子?”白清秋蹙眉,“一些资历浅薄的小娃娃们,让他们过来做什么?送死吗?”
横空出世的那只鬼王,奸诈狡猾,且实力强大,连她都不是对方对手,宗门联盟送一些小娃娃们过来,等于是往狼窝里面送小羊羔崽子。
白清秋一脸不赞同,直言道:“简直胡闹。”
时隔多年,白清秋的性子并未改变多少,一如既往地直言不讳。
秋如玄就等她这话,闻言立刻说道:“前辈此言差矣,这些才入宗门的新弟子,虽说他们年龄小,资历浅,但是实力却都不差。”
“尤其是御兽宗的白雪见白姑娘,她出身玉俘城白家,是难得的天灵根,如今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
他说完,不动声色地打量白清秋的神色。
白清秋脸上的神容果然起了变化,秀眉往上挑起一个惊喜的弧度,然后很快就又被她压制了下去。
她神情淡淡地说道:“是吗?那白家的这位白姑娘,当真是天赋异禀的很。”
并没有接着秋如玄的话茬往下说,一句“天赋异禀”,就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秋如玄心中冷笑,暗道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几时!
他犹自捡起白清秋扔地上去的话茬,自顾自地说道:“要说天赋异禀,白家的这位白姑娘,只能算是第二,真正厉害的,还得数白家的那位表小姐呢。”
他说着,眼中露出佩服和欣赏之色,两种情绪掩护下的余光,却在悄悄打量白清秋的神色。
后者的神情不出所料地骤然变色。
“白家的表小姐?”她喃喃道,父亲和母亲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白家的表小姐,那不就是……
一个猜测从她脑中浮起,她身形踉跄了下,又忍不住剧烈咳喘起来。
秋如玄的眼中瞬间浮起杀机。
可惜,还没等他动手,白清秋就平复下来了,问他:“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白家的那位表小姐……如何个天赋异禀之法?”
她神情还算平静,这么问,似乎纯属好奇而已。
然而,她声线中控制不住的颤抖,还有她手背上面鼓起的青筋,无不在透露着她的内心情绪。
紧张。
忐忑。
又充满期待!
爹娘就她这么一个女儿,那么,白家的表姐小,就只能是她的女儿!
澜儿已经找到外祖家了吗?
还这么有出息……太好了!!!
尽管在极力克制,可白清秋的身子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仿佛是为了掩饰一般,她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窗户边去,将后背对着秋如玄。
将后背留给一个并不熟悉的陌生人,这是大忌!
然而白清秋整个人都沉浸在女儿带来的欢喜中,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身后的秋如玄,盯着女子单薄挺直的脊背,内心一阵狂喜。
可他并没有立马动手,实在是当年白大姑娘的威名太盛了,聪慧,且狡黠,有狡兔之称,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方故意给他挖的陷阱。
他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秋如玄克制着自己,他将情绪压制到内心最深处,不流露出一分一毫来,就白清秋方才的那个问题口若悬河。
“白家的那位表小姐名叫君澜,瞧年纪,估摸十五六岁的样子,据说她之前一直流落在外,今年宗门联盟大选的时候,才找到白家认祖归宗的。”
“前辈,您是不知道,这位白家表小姐归家后,做下的每一件事情,都可谓惊天动地!”
他语气中是毫不掩饰的敬佩。
白清秋的情绪被勾到了极致,脱口问道:“果然如此?”
话出口才觉察到自己过于急切了,她忙又找补道:“左右一个黄毛小丫头而已,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你们这些小辈啊,就是不够沉着,喜欢大惊小怪。”
仗着她背对着自己,秋如玄撇撇嘴,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心说这话用在你身上,或许更合适些。
当然,他是不会蠢到将这些话说出来的,就连他脸上的讥讽之色,也都是一闪即逝,深怕白清秋突然转过身来抓个正着。
秋如玄为君澜鸣不平道:“前辈先不要将话说得过早,还是听晚辈将话说完后再做定论吧。”
“……你且说说看,我倒要看看,那位白家表小姐,是不是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厉害。”
秋如玄便轻咳了几声,将君澜出现在玉俘城后所做之事,添油加醋地说给白清秋听。
说到君澜一出现,就替白家争取到宗门联盟大选的资格时,白清秋的脊背往下弯了一分。
待说到君澜在宗门联盟大选上一鸣惊人,凭借一己之力,带领白家一众小辈们绝地逆袭,一举打垮巫家,夺得大选头魁,拿下灵矿开采资格时,白清秋的脊背又往下弯了两分。
等最后说到蛮荒之境内邪祟作乱,君澜第一个站出来主动请缨要过来清理邪祟时,白清秋弯下去的脊背陡然绷直。
澜儿为何执意要来这里,她太清楚了,肯定是从父亲那里知道了她的情况,知道她被关押在蛮荒之境内。
如今听说这里闹起了邪祟潮,澜儿担心她的安危,所以才会主动请缨过来清理邪祟!
可澜儿之前一直流落在外,最近才回家,而且还是个医修……在白清秋看来,女儿之所以入医宗,必定是被测出了是天虚之体,自知无法在修炼一道上有大作为,没办法,这才拜入医宗。
这跟秋如玄的刻意引导也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从头到尾,秋如玄一直夸赞君澜如何聪慧,就连君澜的天赋异禀,也被他说成了医术上面的天赋异禀。
至于君澜在宗门联盟大选上面被测出是百年难出一个的变异冰灵根一事,他则是只字未提。
总而言之,在他的有意隐瞒下,白清秋所能提炼出来的信息就是:她的女儿君澜,擅长医术,但是修为低下。
毕竟,还没有听说哪个医修的修为能超越炼气期的。
一个才炼气期的小修士,又是个医修,在这处处危险之地,别说清理邪祟了,就连自保都很困难!
白清秋的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整个人也心神大乱。
心中的防线更是全盘崩塌。
就是现在!
秋如玄瞅准时机,迅速出手,指间一根白色长钉,径直刺向白清秋的头颅!
一根长钉精准无比地刺入了白清秋的头颅中!
这是摄魂钉,取恶邪之骨锻造,再用恶邪之血喂养,是秋如玄潜心研究多年的得意之作,凡是被摄魂钉刺中的人,不管你是活人还是死人,最终结局都只有一个:成为一具走尸。
而且还是被他所控,听他号令的走尸。
摄魂钉入脑后,不会立刻生效,意识还在,但是四肢会变得僵硬不听使唤。
白清秋费了好大力气,这才转过身来,她望着秋如玄,怒道:“你!你不是宗门联盟派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对方真是宗门联盟派来的人,没道理会朝她下毒手!
见她失去了攻击力,秋如玄索性也不伪装了,直接将幻颜符撕掉,露出自己本来的面貌。
他冷笑着对白清秋道:“白大姑娘,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白清秋瞳孔一缩:“你认识我?”又蹙眉,“你刚才是故意说白家的事情来乱我心神?”
倘若眼前之人不提起白家的事,不提及她的女儿,她断不可能会乱了心神,以至于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一个才金丹期的小修士,还伤不到她!
然而白清秋醒悟得太晚了。
秋如玄更是得意道:“没错,我刚才就是故意说那些话乱你心神的,谁让你白大姑娘天赋卓绝呢?”
秋如玄说完,眼神嫉妒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当初这女人没出事时,就已经是元婴期的大能了。
关押在这里的十五六年时间,这女人的修为非但没有退步,反而还又晋级了,如今已然是化神期的大能!
要知道,整个修真界,到目前为止,化神期的大能修士,也不过才两人而已。
一个是统领整个修者界的仙督,一个是和仙督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掌使大人。
现在又多了一个,白家的大姑娘白清秋!
一个被关押起来的犯人,没有死在这蛮荒之地也就算了,修为竟然还进益了……老天爷可真是太不开眼了!
秋如玄嫉妒的两眼发红,然而想到这样厉害的一个人,中了他的摄魂钉,即将为他所用,他忽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厉害又如何?
白清秋再厉害,以后也得为他所用,这女人以后就是他手里面的刀!
没有谁会嫌弃自己手里面的刀过去锋利!
不过……
想起那些不敢触碰的陈年旧事,秋如玄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趁着白清秋神志尚在,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脸问她。
“白清秋,你再好好看,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吗?”
当年,他好歹也是世家公子,白清秋这贱人凭什么不记得他!
白清秋确实不记得他了,她盯着秋如玄那张脸看了半天,沉声问:“你到底是谁?与我有何过节?”
她这话既是问题,也是回答,同时也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了秋如玄的脸上,巨大的屈辱感轰炸爆炸开!
秋如玄的身体里面就仿佛住了一只恶鬼,他整个人都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挥舞着长剑,直接割掉了白清秋的舌头。
不会说话,那就做个哑巴好了!
秋如玄狞声道:“白清秋,你给我听好了,我叫秋如玄,二十年前被你废了子孙根的秋如玄!”
“秋如玄”这个名字,对于白清秋来说是陌生的,然而被废子孙根这件事,她却还有印象。
毕竟当年,她险些因为那人丢了清白。
……原来面前之人,就是当年那个被她废了子孙根的无耻之徒。
意识到这一点,白清秋的神情中瞬间多了抹浓浓的讥讽之色。
她被割掉了舌头,没办法开口讥讽,就用神情来传达自己的情绪。
这一幕落在秋如玄的眼里,秋如玄彻底疯狂了,他手中的长剑寒芒四射,全都落在了白清秋的脸上。
只是转瞬间,白清秋那张倾城之姿的脸上,便全都是纵横交错的伤口。
秋如玄依旧不解气,用剑指着白清秋那张皮肉翻卷的脸,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哈!白清秋,你也有今日!”
“白清秋,你知道你那个姓君的野男人是怎么死的吗?是我!是我拿你做诱饵,引他发疯发狂,设计害死了他!”
“我不但设计害死了他,我还将你们白家从云端拉入了泥潭中,你白清秋能落到如此境地,也都是我秋某人的手笔!”
他将自己当年如何设计君无恨,设计白家,设计白清秋的过程,一五一十,全都抖露了出来。
那得意而炫耀的口吻,就仿佛这些都是他立过的功勋一般。
摄魂钉已经开始起作用了,伤口中流出来的血,已经从鲜红色,变成了赤黑色。
白清秋那张伤痕交错的脸上,细细的黑色线条如蛛网一样爬满了她整张脸,然后又蔓延到脖颈处,再蔓延到四肢躯干……
神志也开始有些模糊。
然而她却咬牙硬撑着不让自己灵台死守,两眼喷火地瞪着秋如玄。
当年的事情,她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因为太巧了,怎么看都是一场局。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没想到布局的是谁。
万万没想到,毁了她和君无恨,还有整个白家的,竟然是那个她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眼神的无耻之徒!
……这就是所谓的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吗!
白清秋恨,可她现在连开口大骂秋如玄的能力都没有,更不要说一刀宰了这个无耻之徒了!
秋如玄很享受她现在的反应,一边癫狂地哈哈大笑,一边咬牙说道:
“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这贱人的命竟然如此硬,我都将拉入死亡沼泽中去了,你竟然还能挣扎着爬出来!”
“可是那又如何呢,你就算爬出来了,从以往后,你也只能做我手里面的一把杀人的刀!”
“对了,我刚才没有告诉你吧,你那个闺女啊,她不但在医术一道上天赋异禀,她还是个百年难出一个的变异系冰灵根呢!”
“不过可惜啊,就算你那闺女的灵根再出色,可她毕竟年纪不大,修为和你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一个天地呢。”
他一边说,一边戏谑地望向白清秋。
“凡是中了我摄魂钉的人,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将变为一句走尸。”
“白清秋,你现在出去后,任谁看你,都是一俱货真价实的尸傀儡了。”
白清秋的眼瞳已经开始涣散了,此时听了秋如玄这番话,再看清他眼中的期待,她的心头猛然一颤,一抹不好的预感陡然而生!
她成了走尸了,她的女儿正是为了清理走尸而来,如果她们母女二人撞上的话……
想到那个结果,白清秋的心狠狠一颤,仿佛被放在了石碾上一般,痛到她浑身哆嗦!
两行血泪从她的眼中滚出,她绝望而哀求地望着秋如玄,甚至缓缓地朝他跪下。
换来的是秋如玄越发得意的大笑声。
他一脚将跪在他面前的人踢飞,冷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求我了?晚了!哈哈哈我告诉你白清秋,已经晚了知道吗!你没机会了!这一次,我不但要将彻底摁进泥潭中,我还要看着你把你的女儿也一块拉进泥潭中去!”
“母女相残的画面呢,啧啧,想想就很刺激呢,哈哈哈!”
另一边,有了时越提供的白首同心丝,一行人在大雾中倒是没有走散。
中途一行人遇上了几波袭击。
这次袭击他们的,不再是先前他们在城外遇的惨白手臂,而是走尸。
但奇怪的是,那些走尸出来,跟他们打个照应面后,便又都纷纷引入了浓雾中去。
连续几波都是如此。
就仿佛它们出来,不是为了袭击他们,就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看清它们似的。
一开始君澜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待他们遇到第二波走尸时,她觉察出不对劲儿,待第三波走尸出现又迅速隐匿后,她确认了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它们好像很怕我们吗……是因为你在的原因吧?”
他们这一行人中,就属时越的修为最高,这家伙即便一个字不说,光是那一身凛然的压迫感,就能令一堆邪祟吓得屁滚尿流。
那些走尸一看见他们,就吓得躲进浓雾中隐匿起来,除了是因为害怕时越外,君澜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来。
一开始时越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在他们遇到第二波走尸时,他特意将自己的气息隐匿了起来,然而那些走尸依旧不攻自散。
此时,听见君澜这么说,时越蹙眉道:“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
“因为我?”君澜愕然,心说我的修为跟你比起来,菜得都没眼看了,那些走尸不怕你,却怕我,这怎么可能嘛!
她才要说不可能,就听时越又道:“我怀疑,它们闻出了你的灵体气息。”
涉及到天生灵体的秘密,这次时越用上了传音术。
君澜狐疑地望着他:“你不是已经把我的灵体封印住了吗?”
……怎么还会有气息泄露出来?
时越:“……”
他沉默良久没有开口。
有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恒不下。
他的封印,确实能封印住君澜的天生灵体气息。
但是这种封印也不是万能的,比如,世间有一种感应,叫血脉感应。
然而,当对上面前那双清澈的眼眸时,时越到底还是没忍心将那个念头说出来。
君澜见他罕见地露出迟疑不决的神情来,不由得狐疑道:“怎么啦?”
最后一个“啦”字的尾音还在唇齿间回荡,就在这时,浓雾中忽然响起“笃笃”的声音。
君澜几乎立刻就分辨出,那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
他们入城这么久,迄今为止,只见过屋主大叔一家活人,还是他们强行敲开门入屋后才看到的。
而且,屋主大叔说过,城内的邪祟和那只鬼王,需要借助浓雾的遮掩,或是天黑之后才能出来。
眼下浓雾未散,正是凶险重重之时,谁会作死的这个时候跑出来在浓雾中四处闲逛啊!
既然不是人,那就是鬼了!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还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