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邵母脸色苍白的坐在病床上,对面站着一脸凶相的兰姨。
霍医生也在病房里,见她来了,放心地舒了口气,离开时小声地嘱咐道:“尽快把这位太太劝走吧,否则,我怕阿姨的心脏承受不了。”
门再次关上了。
邵倾走到兰姨的对面,正好挡在母亲面前,冷着脸,“你想干嘛?”
兰姨秀眉一立,尖声尖气,“不干嘛!我就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妈,能教育出你这种把父亲送进监狱的女儿!”
邵倾甚至能听到身后母亲的呼吸都在颤抖,念在这里是医院,她尽量压抑着内心的火气,低声道:“邵不东作奸犯科,有今天的下场是他活该,怪不得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要不是你父亲,你能和纪子昇订婚?”兰姨充满鄙夷的大笑起来,“哈!以为自己是纪太太了就想过河拆桥,怎么样,被纪子昇甩了吧?”
身后的邵母听到这,猛地站了起来,体力不支又跌坐回床上,捂着心脏,一脸痛苦。
邵倾立刻转过身去扶住母亲,轻抚着对方的后背,“妈,你别激动。”
随后,再次换上满脸厉色,抬起头看向兰姨,“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有这功夫你还是想想你的邵玉吧,她不是和江铭在一起吗?还够恩爱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这话把兰姨噎得够呛,简直是在她心里扎针。
邵不东被抓走后,邵氏所有的产业全部停摆,兰姨掏光了家底,赔偿给死去的小胡和纪家。
本以为江铭会出手相助,没想到,他翻脸无情,拒不见人,邵玉到云越饭店去找他,竟然被保安扔了出来。
想到这,兰姨气得脸都紫了,用手指着邵倾,“你、你这个败家女!你就不该活着,五岁的时候就该把你扔到乱葬岗去!现在被人抛弃都是你活该!活该被纪子昇玩弄!活该为他堕胎!”
“啪!”
邵倾起身卯足力气给了兰姨一巴掌!
力道之大直接导致兰姨整个人歪到一边,失去平衡跌坐在地。
邵倾的手也在发抖,掌心火辣辣的疼。
兰姨呆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向邵倾扑过来。
正在此时,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进来两个黑衣壮汉将兰姨控制住了。
兰姨惊恐地尖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来人并不作声,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兰姨拖出了病房,整个走廊都是她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直到声音远到极其微弱,才再次有人走进病房。
是吴力。
他一如既往的西装革履,清爽干练,对邵倾微微点了下头,礼貌恭敬地说道:“邵小姐受惊了,请您放心,刚刚拖出去的这位女士再也不可能出现在邻海市了。”
“你怎么会来这?”邵倾一头雾水。
“霍医生给纪总打了电话,是纪总派我来的,哦对了,”吴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邵倾,“纪总说,邵小姐身体不好,以后别抽烟了,实在想抽就吃颗糖吧。”
说罢,吴力再次点头道别,就离开了病房。
邵倾轻轻打开掌心,看了看那盒薄荷糖,又重新握紧。
四四方方的小铁盒像是带着纪子昇的温度,传递到了邵倾心里,让她的心脏一抽一抽地疼起来。
一定是因为分开的时间不够长。
再坚持一下,再多忍忍,应该就不会再疼了。
背后的邵母突然开口:“小倾,真的是你把你父亲送进监狱的吗?”
邵倾立刻收起了情绪,口气冰冷,“邵不东把坏事做尽,这是他应得的结果。”
邵母明显地激动了起来,“他好歹给你做过五年父亲啊!你怎么忍心?”
“妈!你怎么不分是非啊?邵不东犯法了!坐牢不是应该的吗?”邵倾不想吵架,想要去找霍医生过来给母亲检查一下。
脚下步子还没迈开,邵母缓缓站了起来,声音都在打颤,“你为了纪子昇把自己父亲送进监狱,这叫分是非?你为了纪子昇堕胎,然后骗我说是胎儿发育不良,这叫分是非?”
她捂住心脏,胸口上下剧烈起伏,努力调节着呼吸,“小倾啊小倾,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别恨邵不东,你偏不听,我还跟你说过离开纪子昇,你也不听,总之,我这个妈妈是白当了!”
看到母亲气得脸色煞白,全身颤抖,邵倾就算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回嘴了。
“我承认,我查真相是为了纪子昇,可我,”她顿了顿,“是为了离开他。”
时间停止一般,病房内外都静了下来,只有午后渐弱的阳光裹挟着微小的尘土,在满是消毒水味的空气里打着转。
门内,邵母和邵倾四目相对,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门外,纪子昇修长的手指顿停在想要敲门的动作上。
他本不想来的,终究是放心不下,还是在吴力走后赶到了。
没想到,收获了邵倾的心里话。
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事,但真的听到耳朵里,还是像当头给了一棍。
或许就不该来,也不该再见她,过分的关心只会让她感到困扰。
纪子昇放下手,转身离开了。
皮鞋踩在医院走廊的塑胶垫板上发出闷钝的声音。
邵倾侧耳听了听,却也没在意,她将母亲重新扶到床上坐好,已恢复了平静,“妈,我已经和纪子昇解除婚约了,以后我都和他没关系了。”
“你提的?可是前些天你还高高兴兴地来给我看婚戒设计图啊,”邵母不愿相信地摇着头,“小倾,你的眼神骗不了妈妈,你爱纪子昇,对不对?”
邵倾愣愣,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邵不东联合邵士西杀人、嫁祸、敲诈等等做的一系列坏事详细地跟邵母说了一遍。
对方听得目瞪口呆,甚至在听到邵士西撞死小胡的时候,吓得闭上了眼睛。
“妈,你说得对,我爱纪子昇,可他爱的是别人。”邵倾苦笑,“他为了纪家,一再受到威胁,我想查出真相就是为了他不再被胁迫,更不用被逼着和邵家联姻,这样我们两个就都解脱了,我是为了他,可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邵母已是泣不成声,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邵不东这个混蛋……竟然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害苦了我的女儿……不,最该怪的人是我,是我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看着母亲又气又悔的眼泪,邵倾心里越发酸涩。
她不怪母亲。
她懂,她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