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拿给我看看。”他摊开手掌,眼底是不容拒绝的寒意。
邵倾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拿出藏在背后的手。
看就看呗,反正袋子里的睡裙也是纪子昇买的,顶多被他嘲笑,没什么大不了。
她提起袋子想要交给纪子昇。
却在低眸的瞬间,看到他掌心的疤痕。
那是为了舒欣留下的疤痕……
邵倾苦笑了下。
她记得纪子昇喜欢她的长发,记得去拿他送的礼物,记得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却差点忘了他不爱自己。
瞬间,骄傲和自尊重新占了上风,邵倾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她不想让纪子昇知道她宝贝这件睡裙,更不想让纪子昇知道她心里的感情。
在她眼里,自己的单恋就像个小丑。
纪子昇不知所以,他被邵倾沉默的样子和收手的举动激怒了,向前逼近了两步,脸色阴霾得可怕,“是他送你的?”
邵倾被迫往后退,“不是,是龚菲……”
不等她编谎,纪子昇已经伸手把袋子抢走了。
邵倾怔了片刻,伸手去抢,但对方把手抬得高高的,再加上两人的身高差距,她踮着脚尖蹦跳着够了三次也没够到。
一气之下,她踢了纪子昇的小腿一脚。
咚的一声,力道不小。
纪子昇的眼底冒起一层火焰,疼得闷声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猛地点燃了手中的袋子!
火苗从一个点迅速蔓延。
邵倾的脸上唰得没了血色,眼睁睁地看着她最宝贵的东西被燃烧侵蚀。
纪子昇将燃着的袋子随意一扔,回到车上,毫不犹豫地将车开走。
独留邵倾呆楞在原地。
地上的火光渐渐熄灭,黑漆漆的一团废物躺在微湿的地面上,了无生气。
就像她的爱,被这个男人亲手毁掉了。
是她痴心妄想了……
是她不配!
邵倾勾勾嘴角,自嘲地笑了,随即弯下腰捡起地上的垃圾,连同她的情愫一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转身进了公寓。
大梦初醒,人就像是倒带成功一样,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纪子昇把车停在车库,回到家,一打眼看到邵倾穿了件淡蓝色的睡裙坐在沙发上。
见到他,她笑得眉眼弯弯,眼角散落着勾人的气质,很像初识那天。
“我在更衣室看到的,是给我穿的吧?”邵倾指指身上穿的,俏皮地眨眨眼,“我穿好看吗?”
纪子昇挑起一边眉毛,有点儿费解。
他本以为邵倾会因为刚才的事闹得天翻地覆,甚至已经做好了这一整晚都不得安生的心理准备。
眼下这般境况,他始料未及。
邵倾拿着一颗烟和打火机走近,把烟放进纪子昇嘴里,点燃了。
两只白嫩的小手抓住对方的衣领,声音娇滴滴的,“我很久没看你抽烟了,纪总都不照镜子的吗?知不知道自己抽烟很迷人?”
纪子昇轻微地皱了皱眉,放下了邵倾的手。
这话很久以前邵倾也说过……
那时的她说着最好听的话,确实吸引人,可傻子都听得出来是毫无诚意的奉承。
后来,她搬到这间公寓,开始原形毕露、张牙舞爪,惹出一堆让人又生气又想笑的祸事。
是挺让人头疼的,可那才是真实的邵倾。
这会儿怎么突然又变成这副模样了?
纪子昇多少有点后悔,方才烧了邵倾的东西,是做得过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想到邵倾和苏方禹在一起的样子,就恨得牙根痒痒。
是有点过激。
“刚刚是我不对,袋子里是什么?我重新买给你。”纪子昇拿下嘴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邵倾眼里只闪过一瞬的落寞,即刻就恢复了笑意,“没关系的,一件衣服而已,如果你想补偿我,不如帮我另一件事啊?”
“什么?”
“我想让孟教授尽快为我妈妈安排手术。”邵倾再一次走近,双手勾住纪子昇的脖子,整个身体贴了上去,“纪子昇,行吗?”
她的眼神满是恳求,看着可怜巴巴。
声音也是软乎乎的,传进纪子昇耳里,更像是情动时的低语。
如果是以前,他会愿意答应她的所有要求,然后将她整个吞下。
可现在,他心里怪怪的,说不上的难受。
尽快安排手术……
手术做完,她又会义无反顾地离开这里吧。
“今天你睡客房吧。”纪子昇扔下一句话,回了卧室。
夜已深,邵倾望了眼窗外,一片寂寥。
她不敢冒进,只好悻悻回了客房。
她无所谓睡哪,可摸不清纪子昇的心思实在难受。
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已经放下情绪扮乖了,对方还是不满意?
但母亲的肿瘤发展得很快,不能再拖了。
邵倾心里起急,次日的早餐时间,一直试着找机会再求求纪子昇。
但对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给。
她只好带上张嫂精心准备的午餐便当,满腹心事地去了爱之湾。
龚菲见她来了,脸上是埋怨和焦急,“你去哪了?信息也不回,再不出现我要贴寻人启示了。”
小艾也探过头来凑热闹,“是啊,约会也没来,苏教授等了你一个晚上呢,走时候别提多失落了。”
邵倾叹口气,不知从何说起。
不等她想到说辞,魏苍已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叉着腰把眼睛瞪成牛眼一样大,“我说你怎么回事?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龚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快挡在邵倾面前,“魏苍,好好说话!”
小艾直接躲进了后厨不敢吭声。
魏苍气急败坏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声音里依然满是克制不住的气愤,“你问问她,是不是又跟纪子昇混到一起去了!要不是听我姐念叨,我还不知道呢!”
龚菲眉间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
“是。”邵倾干脆地回了声。
这事瞒不住,也没什么好瞒的。
“就为了你母亲的食管癌手术吗?”魏苍问道。
这话听得邵倾来气,什么叫‘就为了’?
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救母亲性命,别说去找纪子昇了,就是上刀山下油锅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不过现在,她不想和魏苍这家伙置气。
是非她还是分得出来的,魏苍虽然招人烦,但心眼不坏,不想她和纪子昇在一起也是好意。
她走到银台后面,随意查看起昨天的账目,口气不温不火的,“这还不够吗?只有他能和孟教授搭上话,除了求他,我没别的办法。”
魏苍听得直挠头,气得两只手无处安放,从叉腰变抱臂,从抱臂变叉腰,来来回回。
“那你想没想过,有舒欣在,纪子昇为什么要你住到他身边?”他冷哼一声,“我告诉你,因为舒欣和她的外国老公出国了!纪子昇身边没人了就找你回去,明摆着把你当备胎使!”
龚菲惊得捂住他的嘴,“魏苍!别说了!”
邵倾看着龚菲瘦小的身体把高大的魏苍推出门,心头涌上一股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