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诡谲,天幕之上云海漫卷。
云沧言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天地之间,衣衫翻拂,望着天地间血雾蒸腾的杀戮场景笑得癫狂又悲哀。
“小羽——大叔!!”
三叶草的利刃汇作洪流席卷过人群,一路血雾四溢、惨叫声连连!
千羽空洞的瞳子没有一丝神采,双翼舒展轻盈飞过人群,所过之处尸骸成批倒塌,俨然如杀戮机器!
烈重影遍体鳞伤,肩上背上中了几处赤金色的光箭,在三叶草洪流和清雪镜箭矢的追击下避无可避。
“镜——”
千翎指尖飞旋的光晕凝成四叶草,飘飞而前融入清雪镜体内——
他的动作一滞,拉弓的动作迟缓了,空洞的眸子恢复了神采,看着自己满身的血踉突然浑身颤抖:“我这是......”
穿梭的风来自云海,似清透的海潮一瞬将三叶草叶刃推开,千羽瞳孔收缩血色浸染,来不及反应已被从天而降的风潮掀了出去——
叮......
透亮的绿色四叶草飘零在他额上,一瞬叶刃消融、眸中血色褪去!
“小羽......!”
千翎飞身而至接住了千羽坠落的身体,紧紧将他抱在怀里痛心万分。
另一边烈重影脚尖**摇晃两下一屁股坐了下去,满身的血痛得龇牙咧嘴,周身缭绕的风汇作一股升入空中,再次向四周扩散开去。
他一边喘气一边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神色十分复杂地望向远处的澜月,嘀咕道:
“这小子今天救我两次了......”
“臭丫头!你跟月神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千翎没空理他,正将怀中的千羽交给清雪镜疗伤,抬头见远处天空中罗森贝和七园槿正激战,双方都已筋疲力竭、浑身是伤。
天空中原本整齐的联军队伍已经溃不成军,只有鲛人女王无泪和小王子无心躲藏在包裹全身的水流中逃过一劫,姐弟俩正试图控制水流将更多人包围,无奈大部分人已失去神志厮打成片,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而爱伦伊斯一方,不论云沧言手下把持城镇的天使卫兵、或是反对云沧言暴政发动反击的卫兵,一应在黑傀儡羽赐的操控下展开血腥的大规模屠杀。
联军压境、打开结界逼迫云沧言束手就擒的场面已彻底逆转,俨然变作了一场没有敌我的大屠杀。
飘飞的四叶草流光缥缈,却护不住偌大天地的所有人。天地变色早已血流成河,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去,却无人能插手制止。
从黑傀儡被夺取开始,一切早已失控。
“云沧言,停手!”
千翎眉心四叶草或明或暗,光芒不再耀眼,过度的耗损令体力飞速流逝。她向着天空大喊,声嘶力竭:
“他们不是你的子民吗?三百年来你做了这么多坏事好事,尽管过于极端,可归根结底不都是为了爱伦伊斯、为了天使一族吗?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云沧言衣袂翻飞悬浮在天幕之上,笑着看向她,满脸的泪,眼中净是哀戚与痴狂:
“哈哈哈......我的子民?真是笑话......这些贱民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天使一族衰败亦或昌盛,又与我何干?”
“我爱的,爱我的......都回不来了......这三百年、这一生,就像个笑话......我......就是个笑话!”
“既然如此,不如全都陪葬吧......你们全部都,去陪葬吧!”
他脸上接连的泪水跌落,不停地自言自语,流着泪又大笑起来,俨然神智不清了。
忽然有一大片阴影从天边逼近,竟是一支人数不少的恶魔族军队,黑压压一大片如鸦群很快将混战的天空之城包围起来!
“骞疏......?”
澜风指间结印、抬头望向天空,怔住了。隔着四周如水流波动的小块结界,那一身黑衣的老者正伸展着漆黑的膜翼悬浮于空,一头红发灼灼如烈焰燃烧。
“他果然还活着!还逃出了雷域!”珑牙指爪伸展正逐一将周围扑上来的人踹开,牢牢护卫在澜风身侧,也随着他的目光惊异看去。
天空之上骞疏抄着手悬浮在大军前方,斜睨着前方如雪花飘飞的黑色碎片、几乎将整座天空城裹挟,神情十分不屑:
“你们就栽在这种东西上了?“
“月神、界灵哪......我该说你们两兄弟是天真、还是愚蠢呢?”
他瞄了一眼天空联军中以禹耶为首、正互相掐架打得难分难舍的恶魔族诸长老,眉宇间多了可悲,很快又展露开了笑颜:
“也好。我就等你们这些蠢货打完了,再来好好地收渔利。也不枉我躲了这些日子,一朝出世,竟就要君临天下了......”
骞疏心情大好地感慨着,视线在天上地下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不远处那名孤零零悬浮于空的天使少年身上,盯着他那身明显不落凡俗的华贵衣饰上下打量。
那少年也侧过脸,对上了他的目光。
淌满泪痕的脸上,一双清透的眸子盛满泪水,漆黑的傀儡正攀爬在他的眉心,光华微微扭曲后,盛放成诡谲的荼靡。
骞疏脸上痞气的笑容凝滞了。
惨叫声惊起,他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股力量掐住咽喉,转眼间额角已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连烙印都没有......”
云沧言清澈的眼眸看着他空无一物的额心,墨蓝色的发丝飞拂,漆黑的荼蘼如火焰将周围空气烧灼:
“你也配出现在我面前?”
噗——
仿佛顷刻间被斩下头颅,骞疏七窍流血像一具残破的尸体坠下了天空,摔在爱伦伊斯城市的屋檐之上,泼开了大片血迹。
一时之间,惊叫声乍起,更多则陷入沉默。
云沧言收回视线、抬眸看向天空黑压压还没回过神来的恶魔军队,“哗”大群的军队如漆黑的鸦群而来、亦如潮水迅速褪去,抛下了他们被秒杀的主子。
金色月桂的护盾之下、透明结界中,以及流风穿梭过的人群上空,所有人不敢置信看着这支偷袭而来、转眼逃窜而去的军队。骞疏的尸体还摊在天空城市的屋脊之上,像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于是当云沧言垂眸俯瞰下空,目光所及之处无人再敢与之对视。
“四叶草......”
他凝望着那唯一胆敢与他相视的女孩与她身边的黑袍少年,眉心荼蘼盛放,慢慢露出了笑颜:
“你果真是世上唯一能与我比肩之人。”
千翎栗色的长发在风中拂卷,裙衫飘拂,眉心四叶草光辉飘洒,望着他眼神很复杂。
“是啊。”
“如果换一种方式相遇......”
“你我或许会成为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