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过后,高温来袭,日光照样下,沈音音的肌肤白到透明,她仿佛随时,都会在烈日的暴晒下融化一般。
秦妄言带着手下,往沈音音所在的方向奔去,在看到沈音音那张苍白的容颜时,好似有天降的刀刃,洞穿他的全身!
无形的利刃,切割血肉,顷刻间,让人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恍惚间,好像时光倒流一般,秦妄言好像在经历着一场轮回,又回到了六年前的那次大雪天里,他带着秦家的保镖,赶往出事故的山谷中。
他在雪地里跋涉,闻到了汽油燃烧的焦味,他看到被冻结在雪地里的鲜红血迹,当他走近的时候,看到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伏倒在雪地里。
那时候,他是什么感受,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而今,大雨过后,空气里弥漫着湿漉漉的水汽,仿佛命运在捉弄他,让他再次目睹惨烈的事故,和垂死的女人。
秦妄言跪在沙地上,抱起沈音音。
对方腹部高隆,全身湿透,几缕墨色的细发,如弯弯曲曲的小蛇,蜿蜒在她的脸上,似要把她的生命都给夺走。
男人恨不得把沈音音,嵌入自己的骨血里,这样,这个女人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可怀中的女人,轻如羽毛,好像随时都会从自己怀中消散一般……
“音音?”
“音音?”
他低声轻唤,声音沙哑,心脏犹如古井中破损的木桶,摇摇晃晃,没法落地。
沈音音在他怀里,仿佛睡过去一般。
河滩上,救护车无法直接进来,保镖拿着担架上前来。
“秦爷,把沈小姐放在担架上,我们把她送出去吧。”
秦妄言脸上,神色漠然冰冷,“不用,我抱她出去就行。”
他抱着沈音音,不肯撒手,唯有抱着这个女人,他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秦妄言加快步伐,一路跋涉,河水湍急,他直接涉水而过,半身湿透了,他都不在乎。
把沈音音送上救护车的时候,秦妄言一身狼藉。
湿透的刘海粘在额头上,他身上的衬衫已经全部湿透了。
他也坐进了救护车内,看着护士给沈音音戴上了氧气面罩,又给沈音音的手腕,胸口,戴上各种检测仪器。
护士看了眼检测仪器上的数值,她就低呼出声来。
“孩子已经不行了。”
秦妄言的视线凝固住了,瞳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突然碎开来!
他本能的想要伸出手去,去触碰沈音音,护士又在喊着:
“产妇血压下降……”
“产妇心率降低!”
救护车一路疾驰,救护车内,响彻着仪器的警报声。
冰冷针头刺破沈音音的肌肤,有液体注射进去,没多久,沈音音猛地睁开眼睛,当她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的喉咙里溢出痛苦的悲吟。
“沈音音小姐,你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护士在用英语询问她。
沈音音漆黑的瞳眸晦暗无光,鲜红的血丝布满她的眼白。
碾压全身骨头和神经的疼痛,占据她所有的意识。
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氧气面罩阻挡了声音的传播。
一名护士连忙将,沈音音脸上的氧气面罩取下来,就听到沈音音用尽力气的在喃喃:
“我要把小金鱼……生下来……”
护士就到,“沈女士,你的孩子可能已经……”
“音音……”秦妄言的声音,将护士最后半句话掩盖,他走上去,抱起沈音音,让女人能倚靠在自己的怀里。
这一触碰,让秦妄言整个人僵硬了一下,沈音音的身体,冷的像不断往外散发寒气的冰块似的。
这几个月来,秦妄言触碰她,拥抱她,都察觉到,她的体温恢复正常了。
可如今,沈音音全身处在低温中,她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寒冷,而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音音,小金鱼会没事的,你现在保持清醒就好。”
男人俯下身去,在她耳边轻喃,他的声音,暗哑低沉,竟让人听出了几分温柔缱绻的味道。
沈音音试着抬起自己的手,她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秦妄言的手臂。
“……我要快点……把小金鱼生下来才行……”
她不知道自己之前昏迷了多久,她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羊水已经破了,甚至……她腹中的羊水已经流干了,小金鱼还在她的肚子里,她却感受不到胎动了。
眼泪从她的眼角,不断滑落下来,她的肌肤冰凉,眼泪格外灼热,仿佛能把肌肤烫伤一般。
秦妄言坐在沈音音身后,拥抱着她,看到女人在无声的落泪。
有日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不断从沈音音脸上流淌下来的泪珠,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熠熠明亮的光辉。
救护车行驶向医院,十多分钟的路程,对于秦妄言而言,漫长的能以年为计算单位。
他俯下身,以吻拭去女人苍白额头上的水珠。
这时,有刺鼻的血腥味道,涌入男人的鼻腔里。
他抬起头,看到鲜红的血液如同一条蛇似的,沿着沈音音的大腿,一路流淌而下……
医院的手术室亮起红灯。
秦妄言站在走廊上,全身被幽暗的阴霾笼罩。
他缓缓抬起手,看到沈音音在自己的手臂上,留下鲜红的指甲抓痕,又看到自己身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
男人的容颜,俊朗绝尘,如今的他,如被人拉下凡间的神祇,他的身上布满的尘埃和污秽。
秦妄言也不知道自己在手术室外面,站了多久。
这时,手术室的大门突然打开,沈辞从里面走了出来……
“立刻把般若和寒崽带过来!”
秦妄言就问道,“音音怎么样了?”
沈辞只重复着,“想救你的儿子,就快点把他们都带过来!”
“音音到底怎么样了?”男人压低了声音,幽冷可怖的情绪,在他的瞳眸里疯狂滋长。
沈辞看向秦妄言的眼神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已经脱离危险了。”
秦妄言紧绷的情绪,随着沈辞的话,放松了下去。
他声音干涩的询问道,“小金鱼……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