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妄言出门后,她把两只崽崽哄睡了,就换了身衣服,就去赴独属于成年人的夜生活。
她和许星愿约在凯撒皇宫酒店的顶楼,露天酒吧。
以沈音音现在的身体状况,许星愿自然不会允许她喝酒的,沈音音点了一杯果汁气泡水,眼睁睁的看着许星愿,将一杯血腥玛丽一饮而尽。
许星愿放下空酒杯,咂了咂嘴,她喝的猛,起初还没什么异样,后劲上来后,娇嫩的脸颊上,泛出绯色的红晕。
沈音音看着她已经微醺的模样,笑吟吟的托着下巴问她:
“你知道,我和秦妄言,究竟是什么情况吗?在我失忆前,我和他已经有复合的迹象了?”
“复合?”许星愿舔了舔嘴唇,她的唇腔里,酸涩的酒精味道蔓延开来。
她想了想,就向沈音音摇了摇头,她的脑袋忽然变得笨重了。
“我不知道秦三爷和你说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过往。”
许星愿并不爱打探别人的八卦,她只用手当扇子,扇了扇自己开始发热滚烫的脸颊。
“我只知道,你带着孩子来国,就是为了避开秦三爷,被国联邦法院限制行动后,为了能让两个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你差点就要和薄晏西先生登记结婚了!”
沈音音呼吸一窒,脑袋下意识的向后仰,“薄晏西他现在在国?”
许星愿冲她眨了眨眼睛,乌黑的瞳眸,晶亮晶亮的。
“音音,你不是说,秦三爷已经把几年来,你们之间的事,都和你一五一十的说了吗?他没有提到薄先生吗?”
沈音音摇了摇头,她嘟囔道:“我和晏西哥从小就认识,薄夫人,薄老太太,经常打趣说,等我大学毕业了,就让我和晏西领证了。”
如果不出意外,她的人生轨迹按正常道路行驶,就是嫁给薄晏西了。
沈音音以为,秦妄言已经对她如实相告了,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
可现在,她仔细回响起来,发现秦妄言全程都没有和她提过,薄晏西这个人,好像这七年来,薄晏西就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
沈音音还以为,真的就是如此。
毕竟她已经和秦妄言结过一次婚了,还生了两个孩子,和她一起长大的竹马,就这么退出了她的生活。
沈音音又问许星愿,“我只知道,我在出车祸之前,联邦法院在华国那边施加的压力下,判我无罪了。
我是从法院出来,在离开法院的路上,发生车祸的。
星愿,你知道,我在拉斯维加斯恢复自由自身后,我下一步打算去做什么吗?”
许星愿望着沈音音,嘴唇微张。
几秒后,她下意识的向沈音音摇了摇头。
她不能向沈音音如实相告!
沈音音决定在拉斯维加斯待产,等生下小金鱼,沈辞用小金鱼的脐带血,调理好秦般若和沈意寒的寒症后,她打算带自己的三个孩子,去欧洲。
她出售了整个沈氏集团,她可以带着孩子四处旅游,自由自在
可秦妄言作为秦氏的家主,京城是他的大本营,他也必须回京城去主持大局。
要是那个男人打算将她强行困住,两人之间又会有一场惨烈的拉锯战。
“秦三爷之前,一直想把你强行留下,你在和他的抵抗纠缠中,已经身心俱疲,就靠着孩子这个念想,强撑着。”
为了小金鱼能平安出生,沈音音拿出了比平时更坚强的毅力。
而为了避免,沈音音和腹中的孩子出问题,秦妄言对她也不再步步紧逼了。
“后来因为你的身体出问题,秦三爷对你的态度不再那么强硬了,至于他今后,是不是肯放你一马,我也不清楚。”
许星愿把视线瞥向别处,她不愿谈论涉及小金鱼的话题。
一旦涉及这个话题,她就要编造出弥天大谎来,而为了能圆谎,她又要绞尽脑汁,编造更多的谎言来说服沈音音。
“星愿,你在对我撒谎。”
沈音音垂下眼睫,浅浅的笑着。
像有一根针扎破了谎言的气球。
“砰!”一声响,许星愿瞬间酒醒了,她整个人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音……音音,我……”她挣扎了几下后,没有为自己辩解,只垂头丧气的问,“你怎么看出,我在撒谎的?”
“我问你,知不知道,我在出车祸前,做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你不是先否认你不知道,而是先摇头后,说你并不太清楚。
这说明,其实你已经知道,我在拉斯维加斯的具体情况。
我一问你,关于我的那些过往,就都浮现在你的脑海里,但你不能向我全盘托出。
所以你先摇头了,否定掉自己的记忆,再挑拣出,能对我说的话,以一种温和委婉的方式,来告诉我。
在你说的这些话里面,你可能没有编造莫须有的谎言,但是却刻意剔除了一些信息,对我有所隐瞒,并给我编造了假象!”
沈音音手中拈着透明的塑料吸管,她用吸管搅动玻璃杯里的果汁,玻璃杯里的冰块、果肉随着水中的漩涡在旋转。
“不管是你,还是顾沉,还有秦妄言,都有事瞒着我,连般若,寒崽,他们都瞒着我。
我知道从孩子切入,最容易从他们嘴里套出话来,但般若、寒崽他们还小,作为他们的妈咪,我不该怀疑他们,对他们进行套话。”
沈音音直视向许星愿,许星愿却避开了她的视线。
许星愿终于知道,今天她和顾沉说,要和沈音音去酒吧喝酒,顾沉就交代她一句,小心被沈音音套话了。
她觉得这是杞人忧天,结果,沈音音抓到了蛛丝马迹后,就从她身上切入了!
顾沉是个皮比城墙厚的无赖,整天嘴里跑火车,没有个正经的样子。沈音音从顾沉身上切入,即便是软磨硬泡,也不会有效果。
秦妄言混迹商场,城府极深,沈音音更不可能从秦妄言嘴里,撬出真相来。
如今,许星愿被沈音音揭穿了她说了谎,许星愿已经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星愿,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这么多人一起骗我,连我二哥,连般若、寒崽,都默许了把我蒙在鼓里,你们对我隐瞒的事,我知道了,肯定比不知道,来的更痛苦难受。
可是……我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活在你们的保护之下,我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状态,分明是虚假的!”
“音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许星愿一道歉,就像闸门开启,眼泪溃堤了。
清澈的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许星愿的容颜素净,不染纤尘,她经常做手术,戴口罩,出于职业习惯,许星愿每天都是素面朝天的。
高脚杯中的血腥玛丽,已经被她喝光了,她的脸颊绯红,滚烫的泪水流淌而下,在尖而小巧的下巴处汇聚,又不断滴落在她面前的玻璃杯里。
许星愿只不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她说对不起,不仅是对沈音音的隐瞒而感到愧疚,……
她说对不起,是没有救回小金鱼,那日她和沈辞在手术室里,对小金鱼抢救了近三个小时,最终也没能挽回小金鱼的性命。
而沈音音对自己失去女儿这事,全然不知。
沈音音起身下了椅子,她拿着纸巾给许星愿擦着眼泪。
“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惨叫声。
沈音音下意识的转过头,看到卡座上的,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华裔男子,放下手中的空杯后,又拿起一支装着红酒的高脚杯。
那名男子,把手中的红酒泼向站在他面前的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背对着沈音音,使得沈音音没注意到,她已经满脸都是红酒了。
女人穿的清凉,被泼了红酒,男人色眯眯的目光,就在她的胸口处流连。
“唱啊!继续给我唱!这些钱,你到底还要不要!”
男人抓出大把的钱来,丢在茶几上,被迎头泼了两杯酒的女人,抱着吉他,她颤抖的指尖波动吉他,又开始演奏起来,伴随着乐声,她朗朗的歌声响起。
在她唱歌的过程中,那些男人还不断的往她身上泼红酒,他们以此为乐,看到红酒沿着女人的曲线,蜿蜒流淌,这些人猥琐的大笑起来。
女人的歌声断断续续的,有时候还忍不住的哽咽咳嗽。
沈音音往他们那边看过去的时候,她的视线就定格在另一个女人身上。
和那些对酒吧驻唱歌手,泼红酒的有钱男人,坐在一起的是三个打扮艳丽的年轻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沈音音看的略有些眼熟,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她的。
然而坐在沙发上,捧着高脚玻璃杯的薄酒酒,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同伴,往酒吧驻唱身上不断泼酒。
当驻唱被呛到红酒,唱歌卡壳走音的时候,薄酒酒也忍不住嘲笑出声来。
薄酒酒笑着笑着,就注意到了,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客人中,有一个人,她是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