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韩彬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师兄误会了,师父走得匆忙,没留下别的嘱托。只是师弟我有一些私事,想问问师兄的意见。”
“这样啊……”赵云神色不变,点头说道,“师弟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愚兄能帮得上忙得,必定力以赴。”
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韩彬心中暗喜,脸上却还是一副淡然的神情,略带好奇地问道:“方才在门口相遇之时,见师兄带着马匹兵刃往外走,可是有什么要事去办?我们突然造访,不会耽误师兄吧?”
"这叫什么话?"赵云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弟与华神医远道而来,又是为了给家母诊病,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得往后放,谈什么耽误不耽误的?”
“而且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郡尉牵头组织了两千乡勇,想让我带着他们去投军报销,博一个出身回来!”
“刚刚出门,本打算去军营的,可现在有你们来了,那耽误几天也无妨,左右也不算着急!”
两千乡勇?
韩彬心中微微有些震惊了。
现在可是初平二年,汉献帝刚当皇帝没多长时间,董卓都还活着呢,各地诸侯虽有了自立之心,却还都算克制,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招兵买马。
除了掌握朝堂话语权的董卓之外,其他各路诸侯有一个算一个,能拿出两三万兵马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千优质的良家子兵员,这无论放在谁的面前,都是一个难以拒绝的数目。
而赵云就带着两千人去投奔公孙瓒,居然还是得不到重视,实在让人想不到这公孙瓒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哎呀!”韩彬收回思绪,故意做出一个惊叹的神情,向赵云拱了拱手,“如今邺县大敌当前,三面受胁,师兄能率两千子弟兵前往投效,无疑是雪中送炭。”
“身为邺县百姓,能得师兄鼎力相助,真是万分感谢!”
“呃……他这个……”赵云面色有些僵硬,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韩彬就站在赵云对面,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赵云那张白如冠玉的脸上,渐渐开始泛红了。
“师弟有所不知……”尴尬了片刻,赵云还是率先开口了,“实不相瞒,为兄此番率领两千乡勇,并非要去投奔邺城,而是准备去上曲阳县投奔公孙将军!”
“投奔公孙将军?幽州的公孙瓒?”
虽然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但韩彬还是作出了惊讶之色,“公孙瓒乃幽州人,如今率领兵马如今常山国,夺取了上曲阳郡,对我冀州图谋不轨。”
“师兄乃常山人,生长在冀州,为何不去助韩州牧退敌,偏要去投奔公孙瓒这侵我州郡之人呢?”
“唉……”赵云叹了一口气,神情中现出挣扎之色,摇了摇头说道,“师弟,你我师出同门,不是外人,愚兄也就明说了。”
“最初郡尉令我组建乡勇之际,我何尝没想去邺县投奔韩州牧?可时局变幻太快,麴义在巨鹿郡自立,公孙将军率军南下,袁渤海举棋不定,邺城转眼便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我身后这两千乡勇,代表得是真定县父老乡亲对我的信任,我不能拿这份信任去冒险!”
“冀州兵锋虽盛,但精锐兵马都在麴义麾下。如今麴义据巨鹿自立,邺县的兵马尽是些老弱之辈,如何能抵挡麴义与公孙将军的兵马?”
“而那渤海郡的袁绍,至今也没有什么表示,怕是也存了乱中取利的心思!”
“一旦大军兵临城下,邺县的韩州牧又能如何抵挡?我赵云自诩有些武艺,可我身后的两千乡勇却大都是空有蛮力而已。”
“把他们拉到邺县的战场上,除了白白送了性命,又能有什么用处呢?冀州韩氏,只怕就要完了,没有必要……韩……”
说到这里,赵云却突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韩彬,似乎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师弟……请恕为兄愚钝,没有记清你的名姓,不知……”赵云神情尴尬,试探性地说道。
“呵呵……”韩彬苦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兄不必再试探了,小弟姓韩名彬,邺县的韩州牧正是家父!”
“嘶……”赵云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瞬间变得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这个……他这个……师弟你……”
说实话。
自从拜了童渊为师,学了一身上乘武艺之后,赵云就隐隐有了宗师风范,行事说话向来都是渊渟岳峙,很少变得慌乱。
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让赵云有些绷不住了。
当着自己亲师弟的面,疯狂抨击人家的父亲,并且说人家家族势力马上就要完了。
关键人家师弟还刚刚带人救了你的母亲和兄长!
这种复杂且尴尬的情绪,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能让人亲自去体会。
“师弟……方才都是愚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你千万不要不要放心上……”赵云强稳思绪,伸手握住了韩彬的臂膀,想要解释一下。
可越解释,赵云就感觉自己心里越是没底……
“师兄!不必如此!”韩彬面色平静,郑重地看着赵云,缓缓说道,“其实我明白,师兄说得都是实话,这也是冀州各郡县很多的真实想法。”
“你完不必对我有歉意,而是我韩彬,乃至整个韩氏该对冀州所有的百姓有歉意!”
“家父代天狩边,牧守一方,不能使四境安然,百姓安居,却致刀兵四起,百姓陷入战火之中,沦于铁蹄之下,此乃韩氏之过也!”
“这……师弟你……”赵云看着韩彬郑重的样子,情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却不知道该对韩彬说些什么才好。
“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家父上任之前,也不过是一寒门书生,被董卓强行拉到冀州牧的位置上,谁能保证没有一点失误?”
“我说这些,当然不是为了家父开脱,而是希望冀州的百姓可以给我父,给韩氏一个补救改过的机会。”
“你说是嘛?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