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促间构建的防线,连一瞬间都没支撑到就轰然崩碎。
虽然张珂并没有指望着它能起多大用,毕竟现在自己直面的极大概率会是共工,那位怒触不周山的上古水神
而且,从这初次见面的体验来看,这位不像是个好说话的至少,隔壁的蚩尤也没一言不合就挥刀砍他。
被浪头拽住双脚,浸泡在洪水中的张珂如是想到。
毕竟,这个副本名叫上古试炼。
既然是试炼,哪怕一言不发就动手,也总归会给试炼者留下一丝生存的机会。
既然存在放水的先决条件,那留给张珂的空间就相对充裕了很多。
虽然用权柄构建的防线一触即溃,自身也被拉到洪水之中随水主流,但在张珂所掌握的诸多权柄之中,包含着江河水脉。
哪怕他根本撼动不了对方对洪水的操控权,但在狂暴的水流中护住自身的安危并不是件难事。
水神再弱,也不可能被水溺死。
哪怕这道洪水并不是一般的江河之水,是从天上截留来的天河,是有着不逊色于弱水的恶名。但他也有弱水护身,一时半会儿张珂也用不着担心自己。
反倒是正好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张珂整理了下自己手中有关于共工的资讯。
共工,氏为氏族名,又称共工氏。为中国古代神话中的水神,掌控洪水。
共工氏是黄帝王朝时代的部落名。
共工是一种官职,舜帝设立的九官之一,主管矿业
在某种程度上,对方确实是文官,哪怕不把矿业的官职牵强附会的带到对方的头上,在有关于共工的传说里也多的是跟治水有关的传闻,游戏对于共工的定位并没有错误。
只是这位文官有些过于能打,不光能跟颛顼抢夺上古人王的地位,还能一头撞断支撑天穹的不周山,引的天崩地裂。
虽然最后的下场也不算好,但总归在蛮荒的上古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篇幅。
不像某些人,怒急了也只会一招滑铲
至于共工的弱点。
抱歉,张珂翻遍了脑海也没找到有描写共工缺陷的字眼。
况且,即便是有,也不是张珂能针对的——毕竟在隔壁蚩尤那里,张珂在这方面已经吃了不小的亏。
哪怕对方自缚双手,将实力压在了跟他相同的层次,也能凭借精湛的技艺将张珂打的找不着北,也就是他们之间的战斗更多的是教学性质的,哪怕因为副本的缘故不用担心生死,但过于简单粗暴的结束战斗,显然起不到教学的作用。
道理是通用的。
既然张珂反抗不了蚩尤的蹂躏,那么共工对他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像,既然反抗不了,不如学着去享受
在身体跟心里都接受了如今的境遇之后,张珂躺在洪水中。
瞪大了双眼的同时,也撤去了弱水对身体的保护。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把自己的水法强化一下。
虽然自己当下并不缺少战斗的法术神通,哪怕是拳脚兵器他也有足够的自信。
但,俗话说技多不压身。
再说了,自家这位老师真是共工的话,那张珂怎么可能不学水法,毕竟是老师最声名远播的本领,大概率也是最擅长的法门。
不学到手,亏是肯定的。
而且,这态度上也有问题。
他现在倒是不用担心,可有朝一日,踏足上古九州,说不准那位就会一脚踹开棺材板这种尊师重道的骚活最好还是少整。
只是张珂收敛了心神专心学习,这包裹了他的洪水却不安分起来。
下一瞬,一种难以描述的压抑之感在张珂的心中猛然浮现——心神不宁,惶恐不安,口干,舌燥
这是生灵在面临灾祸时的本能反应。
张珂下意识的起身。
但还没等他完全起身,就有一道宏伟的目光注视到了他的身上,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一股庞大的压力。如小舟般随波逐流的张珂奋起反抗,但却仍旧被压到了水底。
与此同时,在水面之上的世界,此时更是变换了模样。
原本限制在不周山顶端的裂缝,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撕扯开来。
天穹彻底被一分为二,而在那恐怖的断裂上方,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汪洋。
下一瞬间,响彻天地的轰鸣声响起!
天穹之上,无边的水幕顺着撕裂的苍穹倾倒而下。
用倾倒或许仍显苍白,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砸,是倾泻!
硝烟弥漫的战场;一望无际的平原;远处的群山跟蜿蜒的江河仅是接触的一瞬间就轰然溃散,如同海边的沙堡一样。
当浪潮席卷而来,留给它的只有毁灭。
顷刻间,大地成了一片浑浊的泥潭,有无数的细碎之物,在其中浮浮沉沉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世界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天穹虽然仍旧保留着被撕裂的状态,但那连接天地的水幕却没有了后续,于是,浑浊的水域开始逐渐变的清澈起来。
而恰在此时,浪花翻涌。
有一道人影,从水底浮了出来。
不出意外,这道人影正是张珂。
毕竟这整个副本中,除了张珂跟那位仍未见面的共工之外,再没有别的生灵存在。
而他刚一出现就张开嘴巴「嗝!」
显而易见的这是一个饱嗝,而且一张嘴就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
他也不想。
但没办法,从被镇压到水底之后,或许是为了更贴近洪水,从而能够更好的感悟水法,几乎每一滴水滴都要在张珂的身上跑一遭。
一滴水,是微不足道。
但这玩意儿的本质,可是倾泻的天河,是足以灭世的洪水。
不论任何术法,任何防御,在它的面前都显的如此苍白无力。在张珂体表的防御被无情的撕开之后,洪水就开始对他进行更为粗暴的侵蚀。
起先,张珂还能将这部分转移到苍玉之中,用水脉镇压。
可苍玉内水脉有限,但水流是无穷尽的。
随着苍玉被填满之后,这一切只能张珂来亲自承受。
然后,就是一顿饕餮盛宴。
真·混了个水饱!
当张珂感到撑的时候,外界汹涌的洪水也恰好平息,而那股将他按在水底难以动弹的力量也悄然消散,然后没有了束缚的张珂刚好浮到水面上来
虽然撑是撑了点。
但张珂在水法上也有了一番新的感悟。
曾经只能靠着【翻江倒海(恶)】提供加成的水法,如今后来居上追上了三昧真火的进度,甚至靠着那条弱水在不追求致死的情况下,它要更加实用一些。
不过,按照过往的经验来看,友方单位用不上如此凶恶的法术,而对敌人,将它们挫骨扬灰杜绝一切死灰复燃的可能才是最合适的。
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
如今副本试炼并未结束,现在更紧要的是通过试炼。
不过因为苍玉
跟自己都被灌了太多的天河水,想要消化它们还需一段不短的时间,在这期间张珂是没什么战斗的想法了,至于那宝贵的治疗机会显然也不能用在这时候。
他是打算等腹中的河水消化了再说,亦或者那位看不下去的话,抬抬手送他一程也无所谓。
不过,想象中的最坏的待遇并没有出现。
「虽然没有防风氏夸赞的那么绝无仅有,倒也还算实诚,上来吧!」
那断裂了半截的不周山顶突然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声音,下一瞬间,充斥张珂腹中乃至苍玉内的海量水流悄然消散。
张珂揉了揉总算轻松了的腹部,轻声开口呢喃道
「实诚?」
这可不算什么好词。
跟那些在漫长岁月中被曲解了的词汇不同。实诚哪怕是在刚刚出现的时候,虽然也是正面的评价,但却算不上是最优的那一批,而在张珂所处的那个年代更是延伸出了老实人,怨种等词汇。
哪怕是在红娘帮牵线时,实在找不到优点的话,才会讲这是个实诚人
不过,不管这评价有没有内涵,张珂都算是通过了考核,得到了亲自见面的机会。
总的来说,还是喜大于悲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的外貌跟状态都恢复到一个较好的状态之后,一朵白云在他的脚下凝聚,拖着张珂向不周山的所在的方向飞去。
要知道,腾云驾雾这门术法虽然较为大众,但它的速度可并不算慢,不然也不会被九州仙神看好。
而对于张珂来说,这更是他最快的赶路手段之一。
另一个,就是遁术,但这些遁术需要山水地脉的支持才能起效。
换句话说,就是只有在山水地脉铺开的地方,张珂才能享受到遁术的加持,达成近乎于瞬移的效果,除此之外,一般情况下遁术的速度是要略逊于腾云驾雾的。
而且,不同于隔壁。
在被那场灭世洪水给淹没之后,此地的权柄就彻底跟张珂断开了链接。
遁术这条路在这个副本当中根本行不通。
所以,腾云驾雾算是他唯一的赶路方式,除此之外就只剩下赤脚赶路了。
可即便如此,张珂用飞行的方式,到达不周山的山脚都经历了一次日月轮转。
只能说不愧是按照上古地图一比一复刻的副本。
而这还只是不周山脚下这块区域,真正的上古九州该多庞大
不过,靠着在天空中的飞行,张珂也观测到了这个副本的最新近况
在视力跟神念能探查到的范围内,大地上的一切都被浑浊的水流所淹没,整个世界已经成了一片汪洋。
而不周山则像是海中的一座岛屿一般,孤独的耸立着。
等到了山脚,更能详细的感知不周山的情况,不管是从外观上还是作用上,它都像是一根支撑天地的脊梁,只不过这跟脊梁现在被拦腰截断。
虽然仍有着远超其他山峰的宏伟。
但,它也仅仅只剩下宏伟了,山体从里到外都透漏着一股凄凉,衰败之感。
而且,也不知道是副本无法模拟出精髓,还是断过一次之后不周山衰败如斯,在攀升的过程中,张珂并没有感觉到这座山体有什么特殊的神异。
一边攀升,一边打量,约摸小半天之后张珂总算是爬到了不周山的山顶。
而在这里,他看到了自己此行的目标。
一位人身,蛇尾,眉毛跟头发都呈现水蓝色的人影,在他的身旁四周悬浮着一条条长宽大小都不相同的蓝色飘带。
下一瞬,判断被推翻。
随着距离的接近,神念感知愈发清晰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飘带,分明就是一条条河流
最为纤长蜿蜒的三条,分别是黄河,长江以及济水,剩下那条长于其他,却比这三条短的是淮水。
黄河,长江,济水以及淮水,在长短上并不相同。
但作为四渎,在权柄跟其象征物的显现上,它们应该是平等的,之所以呈现三长一短的情况,可能是对方并未掌握完整的淮水?
除了这四条,比其他明显要长一大截的「飘带」之外,其它的大大小小还有几十上百条之多,而且在这之中张珂还看到了两条熟悉的存在。
一条治水。
一条浙水。
虽然他没有亲自去过上古九州,但张珂能感觉到,几乎上古大部分有名有姓的江河都聚集在这儿了
【水神——共工!】
而且不出所料,脚下所处的正是不周山,这位人身蛇尾的存在也正是那位怒触不周的水神·共工。
而在当张珂满眼震撼的时候,盘坐在对面的共工也睁开了眼,好奇的目光在张珂的身上不住的打量。
说句实话,在祂活着的那个时代,部落中比眼前这个杰出的不能用过江之鲤来形容,但数量上也绝不在少数。
哪怕是那种千百人的小部族,也能挑出两三个在品行跟资质相差不远的来。而且相比于眼前这个,部族里的子弟不管是从勇武,亦或是智慧,都要更符合祂的眼光。
至少,他们不会妄图把天河之水喝干。
如果不是祂从始至终都限制着天河奔涌的规模,且在最后停止了倾泻,被撑死是唯一的结局。
哪怕是那位撵着太阳跑的夸父,也难以做到这一点,更逞论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