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道:“只是这样,应该也没什么吧?你为何说它有害?”
类似透支力量的草药,兽人大陆原先就有,只是效果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他木木部落的巫医也会制作。每次部落狩猎之前,巫医都会煮一锅汤药,雄性兽人喝一碗,狩猎精神更饱满,力量更强大,还能御寒。只是药效果去会难受两天,但很快能缓过来。
那种丸子应该也差不多。
银椤树的叶子能催熟兽人进入成年,叶子与树根能制成让兽人变强的药丸子,两项用途都掐中了兽人的软肋。怎么看都是好事一桩。不过看养子的表情,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
男主指着那些服用过丸子的白花花部落成员,神色凝重道:“阿爹,银椤树的叶子不能多吃。这东西越吃越想吃,时间一长就再也离不开它。长时间食用银椤树叶子,要是一顿不吃,就有可能变成毫无理智的狂躁癫狂的野兽,见到什么攻击什么,耗尽体力甚至丢掉性命。”
信听了眼皮跳了跳。
“那个丸子?”
“丸子效果比银椤树更加明显,害处也更大。我就亲眼见过……有几个经常食用丸子的兽人战士在效果退去后,青天白日的……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不剩一滴精血。”
他认识的兽人,吃过银椤树叶子的还能咬牙忍一忍,不再沾碰此物,但吃过丸子的兽人……几乎没谁能摆脱对它的渴望。这也是他阻止裴叶的主要原因,谁知道她头这么铁,不听劝。
信瞳孔为缩,迟疑着望向裴叶。
“那她……没有咽下去……应该不至于会……”
男主也不知道,类似的例子没有。
裴叶说:“不用担心,它对我没什么用。”
信:“……”
不知道裴叶哪来的自信。
看着一群恹恹无力的白花花部落兽人,裴叶内心没来由一阵烦躁。
如果银椤树真的能成瘾,瘾头还不小,这些不知服用多久银椤树叶子的兽人真能派上用场?别到时候瘾头发作把她辛辛苦苦搭建的兽人城拆了。
这些还是其次,最让她在意的是自己对银椤树的熟悉感……
熟悉感不是来自这一世,那便是前世或者前前世。
裴叶:“除了这些副作用,银椤树还有其他害处吗?”
男主道:“有。”
裴叶问:“什么?”
“银椤树生长的地方,没有其他动植物。”
对于食物大量依靠狩猎和采摘的兽人来说,这点很致命。
银椤树生命力顽强,对环境的要求极低,即便是非常恶劣的环境也能顽强生存。
它们生长速度也快,摘光一树叶子,两个月后也能重新长出来一茬。但凡是它们生长的地方,其他植物都无法生存。动物不是远离就是沉溺于银椤树的毒,久而久之也没了动物影子。
男主懊恼挠头:“……摄政王殿下说不能纵容它们到处蔓延,若是不加以控制的话……兽人想狩猎没有猎物,想耕种没有土地。最后不是被银椤树毒死就是没有食物活生生饿死。”
起初有不少兽人高层对此嗤之以鼻,但这两年的发展明显证实了摄政王殿下的深谋远虑。
裴叶挑眉:“摄政王?”
男主道:“是我们那个部落的代王。”
裴叶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他们从白花花部落搜出好几千斤装在木箱子的银椤树叶子,还有两箱丸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盒黑峻峻的,类似老鼠屎的玩意儿。
男主道:“这是银椤树的种子。”
白花花部落一角还栽种着几株两三米高,树冠宽阔,枝叶繁茂的树。
男主一眼就变了脸色,咬牙道:“银椤树。”
裴叶蹲下来捻了一把树下的土。
“看土壤,应该是新移栽进去没几天,”她摸了一把树身,屏息凝神,隐约的熟悉感在心头汇聚,脑海紧跟着浮现一幕模糊的场景,却怎么也看不清楚,“东西能烧的都烧了吧。”
男主道:“烧了是最好的法子。”
信:“那我去拿火种。”
“不用,我来。”
没来由的,直觉告诉她普通的火很难真正斩草除根。
右手五指张开,一簇簇泛着幽幽紫色的火苗在五根手指指尖跳跃。屈指一弹,豆大火苗飞向几株银椤树,刚接触树身的瞬间变疯狂扩张蔓延至整个树身,一息功夫便将其吞噬干净,原处仅剩下一堆薄薄的灰色残渣。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信和男主感觉三观再度遭受重创。
“这、这是神迹?”
裴叶将那一盒老鼠屎一样的种子丢进火堆。
“不是,就是普通的火种,不过取火方式稍微特殊了点。”
信:“……”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位对白花花部落真的仁慈。
裴叶将搜罗出来的银椤树叶子、丸子、树种烧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一株半人高的树苗。
男主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不烧?”
“现在不烧。”
她得弄清楚,自己为何会对银椤树如此熟悉。
谈苏或许能帮她解惑。
尽管……
她内心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因为白花花部落从上到下都用了银椤树叶子,裴叶将他们带回去有隐患,干脆部丢给他木木部落的人。三五天之后,这些俘虏要是没有瘾头发作,她再过来领人。
“信,你帮我查查,除了白花花部落还有哪些部落藏了银椤树。”
信皱眉但没拒绝。
养子趁裴叶不在,问阿爹:“那位是部落的新首领?”
不然使唤自家养父怎么那么顺手?
信:“……”
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叶不是部落首领,但有能力随时成为他们的首领。
信没有拒绝差遣的权利。
“七殿下,你认识这东西吗?”
裴叶找到谈苏的时候,后者刚将晒了一天的肉干收下来。
一扭头就看到裴叶脚边的银椤树,动作一顿。
“认识。”
或许是天色渐暗的缘故,裴叶看到谈苏脸上浮现一层薄薄愠怒。
裴叶又问:“我……或者说妖皇,也认识?”
谈苏的声音变得很低。
若非裴叶耳力极佳,他那一声回答便被夜风吹散了。
“嗯。”
裴叶欲张口细问,谈苏抱着篮筐进屋。
“外头风大,进屋再说吧。”
有些事情,谈苏就没想过隐瞒裴叶,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既然裴叶主动询问了,他也就说了。
“你还记得……一个叫‘银椤’的人族吗?”
裴叶:“哈???”
不是说银椤树吗?
怎么问起一个叫银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