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剧烈爆炸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让廷达洛斯打了个喷嚏。
一团血沫溅在了她面前的瓷砖上。眨眼间,瓷砖的表面就出现了裂痕,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地面炸开了。
邢一凰给予她的刺激太过强烈,以至于廷达洛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源石技艺,整个人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
而这股冲击炸开的不仅仅是地上的瓷砖,还有少女被血痂堵住的鼻腔。
她再一次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哪怕这空气里充斥着辛辣的气息。
“嗯?”
廷达洛斯使劲抽了抽鼻子,确定自己的嗅觉没有失灵。
下一秒,她嘴角猛地咧开。原本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露出了一个猩红恐怖的笑。
果然!
她还活着!
而且就在前面!!
廷达洛斯四肢着地,在疼痛中撑起自己的身体,死命昂起头颅。她的眼睛仿佛迸射出了光,穿透面前仍未散去的烟尘,直直射向站在走廊尽头的敌人。
而就在少女尝试着向前爬去,同时运转起源石技艺时,她突然感觉到了,烟尘后的邢一凰抬起眼皮,看向自己。
两人的目光骤然交汇。
噗!
廷达洛斯刚运转成型的法术被瞬间击溃。她猛地喷出一口血污,再次倒了下去,五体投地。
少女像是被无形重锤砸中了一般,身下的瓷砖崩解成了粉末,整个人都镶进了地里,仅仅只是抬头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她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瞬间来到了海底,身上扛着几万个大气压的重量,难以动弹。
这股沉重不仅仅是身体层面上的,对心理的影响更加严重。
它砸开了廷达洛斯的心房,将里面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恐惧几乎在瞬间浸满了少女身体中所有的细胞,让她无处可躲。
受了伤的绵羊被饿狼逼到墙角。面对尖牙利爪,她所能做的只有颤抖。
但廷达洛斯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
兴奋。
瓷砖碎片划开了指尖,鲜血浸透了混凝土的晦暗,将其染得深红。
伴随着握拳的动作,少女的指甲已经彻底劈开了。那痛楚好似一根针扎进廷达洛斯的颅腔内,伴随着强大气势带来的恐惧一起,带来一阵阵的愉悦,仿若海潮。
她听到了自己的骨头快要裂开的咔咔声,听到了肌肉疯狂收缩的吱吱声,听到了自己脖颈处的粗大血管与颈骨交缠在一起的摩擦声。
这无数代表着血肉崩溃的细小声音跟随在恐惧与痛楚带来的愉悦后面,将廷达洛斯推向了从未体会过的极点。
她是个疯子。
而让正常人难以忍受的一切,只会成她的动力,让她奔向更加黑暗的深渊!
“哈……哈……”
廷达洛斯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头颅。
皇权能让任何人下跪俯首,但对于百无禁忌的疯子而言,这种高高在上的东西只会让她更加叛逆!
此刻,遮盖住少女视野的烟尘也终于散去。
看到那个屹立在缺口边缘,月华下纤细高挑的身躯时,廷达洛斯突然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沾满血痂与尘土的面颊上浮现出了异样的红色,嘴角露出一抹痴痴的笑。
看起来无比幸福。
她能感觉到,有股热流正从自己体内奔涌而出。
这是廷达洛斯自出生以来,从未品味过的快乐。
没错……
就这样。
继续表现得轻松写意,继续表现得强大无匹。
你只需要站在那里,用气势把我碾碎就好。
就像是碾碎一只蚂蚁。
只有这种最强烈的反差,才能给我来带来最强烈的幸福啊!
嘿……嘿嘿……
廷达洛斯咧开嘴,笑出了声。
赴死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到达极点的余韵仍未散去,廷达洛斯闭上眼睛,细细感受着这股幸福,好像一个舔舐棒棒糖的小女孩。
过去的记忆变成了胶卷电影,在少女脑海中摁下了启动键。
她的回忆在常人眼中完全称不上温馨,但对廷达洛斯来讲,是充满着快乐的。
尤其是包含着夜枭的部分。
那个冷着脸,一出手就能要人命的小萝莉,给予了廷达洛斯最多的快乐。
可惜因为是同事,夜枭从未真正对她下过杀手。
廷达洛斯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
没想到……
在死亡前的一瞬间,遇到了真爱。
能安静温柔地放纵自己陷入疯狂,又能仅靠气势将自己疼爱至命悬一线。
她真是个很好的恋人啊。
死在自己真爱的手里,是全世界最甜蜜的事吧……
让人感觉心都要化了。
“起来。”
邢一凰的声音刺进了廷达洛斯的耳中。
好似一针肾上腺素,让少女快要停止的心脏再次开始泵动。
造血能力恢复正常,断裂的骨骼开始生长,伤口逐渐愈合……
短短数秒内,奄奄一息的廷达洛斯便恢复到了巅峰时期。
“爱情”的力量?
不。
邢一凰收敛了气势,让廷达洛斯能站起来。她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顿时想起了情报中所说的变态级医疗术士瓦伦丁。
少女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虽然自愈很强,但还没强到这种地步。
很明显,这是来自于瓦伦丁的帮助。
可为什么……
不,这不重要。
廷达洛斯抬起头,死死盯着那道沐浴着月光的身影。
缓慢的崩解是锈蚀,是腐烂。而剧烈的崩解只有一种表现形式,爆炸。
廷达洛斯的源石技艺跟夜枭差不多,都无法直接作用于生命,最多崩解一下对方的视力、平衡感、方向感什么的。
而对于自身,她却能随意控制。
出于对疼痛的渴望,廷达洛斯选择以自残的方式给予邢一凰自己的“爱。”
对于能让自己快乐的敌人,她一直都是下狠手的。
结果邢一凰在爆炸中毫发无伤。
也不能说毫发无伤。她的衣服被炸没了,一点都不带剩下的。
此刻附着在邢一凰肌肤上的,是有着细腻纹路的黑色龙鳞,鳞片之间由金色线条连接着。
廷达洛斯感觉自己穿越了时空,站在一头远古巨兽面前。
她的小脑瓜里没有多少历史知识,她只知道面前的女人比刚才更强,强到难以置信。
那让自己起来的意思很明显。
对方想要一场堂堂正正的,用尽全力的对决。
一招决生死。
对于如此强大的对手,廷达洛斯绝不会拒绝她的邀请。可就在少女做好万全准备时,她突然听到了夜枭的声音。
“父亲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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