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这种东西啊,可不是用一段文字就可以定义的。”
布提并不赞同莱克的观点,他一个几十岁的老头都不敢说自己已经看透了,莱克一个十几岁的小青年凭什么就给予了定论?
“我没说我将它定义了,我只是将自己的感受写了出来,把这个作为我留给他们二人的礼物。”
莱克起身,伸了个腰,很无所谓地说道,他哪里是要做出定义,这种东西可不是他一个没有地位没有学识的家伙能够做出的东西,自己所写的不过就是一些感叹。
“这可称不上好礼物,本来人家就不幸了,你还留下这种话,让发现这个地方的村民怎么看待他们两个人?”
布提摇了摇头,他实在是搞不懂莱克是在想什么,这种话语是好放在这种地方的吗?
“可是我觉得还是蛮适合的。”
莱克单从个人还有句中的描述方面表达了自己的满意。
“没有可是,你要知道,这可不是给你一个人看的,如果你决定将这种东西放在他们两个人的墓前,那么你就一定要考虑到这个问题。”
作为莱克的师父,布提觉得自己有义务给莱克普及一下作为一个需要社交的人,所应该具备什么方向的思考。
“老爹,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赞同我的观点呢?你又不是他们。”
不知为何莱克的想法突然就转进了死胡同,在这件事情上硬是和布提争论了起来。
“那么同样的,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返还给你。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在面对这种情况会如何思考?你知道吗?”
布提也不打算将莱克拉走去找修斯了,站在菲利普和玛利亚的墓碑前和莱克争论了起来。
“什么情况?是指看到这座双人墓碑?还是说看到墓碑上的名字?”
莱克没有多加思考就将自己的立场摆放在了已经知晓墓中人,其中事的身份里。
“他们在昨天还在猜测菲利普和玛利亚会如何恩爱,会如何继续他们之间的感情,然后隔几天过来一看,两个都死了,然后还有在他们的墓碑边上写着‘生命总是在遗憾与悔恨之中渡过’,那会如何去想?还有我们昨天放走的那个家伙,就是偷窥的那个,会不会将两个人的死亡引向我们?在这个独立自治的村子里面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布提好好地给莱克说教了一番,把他天真且不过脑子的想法狠狠地驳斥。
“没有那么严重吧?”
莱克虽然立刻就认识到了自己确实是犯了错误,但是并不觉得自己过分了,他就是写了一句话,几个单词,就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不太可能。
“记住一件事情,千万不要将期待交付给任何人,即使是身处绝望之中。”
布提的肚子里传来了饥饿的腹鸣声,他并不想继续和莱克在这个话题下谈论了,比起这种可有可无的问题,他还不如赶紧去吃饭。
莱克这么看着布提将自己精心雕刻的木板从地上抽出,然后随意地将它丢弃到刚才自己辛苦挑选素材的地方。
“老爹,那是我的成果。”
莱克很是不满,他在看到布提如此严肃的对待自己成果的时候,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极其难受。
他写出的字是不算什么积极向上或者说是怀念意味的话,但是这不代表他对于菲利普大哥和玛利亚女士之间的这种情感是虚假的,他是有很认真地去思考过的。
布提刚想训斥莱克不要再胡闹了,自己还有事情要带他去办,可是当他回过头看向莱克的时候,那双沉默的眼神刺到了他,一向与他友善的莱克居然从眼里传达出了愤恨的意味,这让他不由得开始快速回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也许有的人会说布提这不过是大惊小怪了,作为师父怎么对待徒弟都是可以的,任何一个想要从师父手上学习到技术和知识的人都不会去顶撞师父,更何况莱克居然敢用如此眼神看着他。
布提却不是这么想得,除开莱克是布提好友的儿子以外,他自身的脾气也不会让他能够做出如此行径,就别说他还很在意如何成为一名好师父,不带出坏徒弟,所以他很注重对第一个徒弟的教育。
“对不起,莱克。”
十分诚恳的道歉从他嘴里说出。
布提很快就将他的全部举动回顾了一遍,并从其中找到了莱克大概生气的原因,精心雕刻的作品被别人毫不在意地丢进了垃圾堆,怎么想都很容易让人感到愤怒吧?
莱克看着布提从废木板之中拾掇起了他刚才丢弃的那块木板,便很快将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臭脸柔和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布提是他的师父,而不是他的爷爷或者说是什么其他的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其实并没有任何理由惯着自己。
相反,无论在那一本书中,师父都是象征着一种权威,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所以莱克有些惶恐,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了如此叛逆的事情,老爹也可以原谅自己?
难不成是因为现在在菲利普和玛利亚的墓前,所以他才没有发作,等之后离开,自己就会接受到如何的惩罚?
布提没有再去管胡思乱想的莱克,时间不等人,肚子也是。他得赶在自己请求的援兵过来之前,将事情处理好,不然让人家再等待的话,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走吧,这块木板我会将它挂在车上。”
布提迈开脚步,向着大门走去,走的时候还特意用手掌拍打了一下那块莱克精心挑选的木板,将陷入自我恐惧中的莱克惊醒。
“就这样?老爹,你没有什么还要说的了吗?”
莱克质疑地问道,他有些不相信布提不在自己刚才的举动,那可是对于他作为知识拥有者的权威性挑衅,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经常喜欢自己吓自己的莱克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他认为布提一定在心中谋划着什么计划,对于他的惩罚或者极为严厉的说教。
布提停下了脚步,盯着莱克的双眼认真地注视着,把他看得心里发虚,不知道布提是要做什么。
“你还想要让我说些什么?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至于其他的东西我并不认为需要做到那种地步。你不要过分了,莱克。一切都要有度。”
从布提的角度来看,莱克这句话就是单纯地在质疑他道歉的态度并不算好,甚至还要希望更加诚恳的举动。
“不是,我不是。”
莱克知道布提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否认道,想要和他解释着自己并非要说这个。
“那既然不是,就安静地将嘴巴合上。跟我回去,吃完饭我还要处理其他的事情,你可不能独自留在这里。”
布提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之后,就不在意莱克到底是要说什么东西了,只要知道他的态度就好了,所以他强硬地打断了莱克要说的话,挥着手中的木板让他跟上自己的步伐。
“好。”
在被打断之后的莱克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快步赶上了布提的身影,和他一起从这个充满生机的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两位,你们这是?”
一个令莱克感到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们两个,让行走在溪河村大道上的两个人默契地停下了步伐。
莱克一回头,就看到了修斯出现在他们的身后,神色委靡地看着他们,身上穿得是一件黑墨色的短袖衬衫,左臂被白色的绷带缠地紧紧地,一股鲜血和草药的混合味道很快就从他的身上飘荡到莱克的鼻腔之中。
“修斯村长你这是怎么了?”
莱克看着昨天下午见到的时候还好好的修斯,今天就身负重伤了,在刚参与了一场葬礼的莱克对于死亡有了一些感悟,所以突然间就开始不愿意看到人受伤。
因为这背后代表着死亡。
“今天早上出了一些意外,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们这是要去处理风蛇的问题吗?我听今天早上去溪河的村民说蛇群在躁动,他们连到远处打水都不敢了。”
修斯并不太想要将自己的身体状况分享给莱克和布提,但是他又需要从他们口中获得情报,看看他们到底是打算如何将这群风蛇清理掉的。
“这意外可不小啊,将你小臂上的肉都削掉了不少,这会是什么锋利的刀具?”
布提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并不算开心,在他心中的记事簿里,这个男人可是已经和犯罪嫌疑人划上了等号,那个将再生魔獾引到溪河村的人多半就是他,所以他也不做什么掩饰,就直接开门见山地向修斯揭露着事实,毕竟他叫的人也快要来了。
“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将手上的手削掉不少,那种疼痛可不是我这种家伙能够忍受的。”
修斯尴尬地笑了笑,布提这句话可算是直接戳到了他的嗓子眼,这可是他不愿意展示出来的东西,所以他特意找妻子用绷带将其缠上,里面还填充了不少柔软的草药来让自己的手臂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
“血肉这种东西,是填不饱的,反而会让它越来越饥饿。”
布提看着有些想要退却的修斯说出了一大段莱克听不懂,但是修斯却一定能够听懂的话语。
“斯图,先生,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还有事情,我先去忙了!”
修斯在读懂布提所说意思之后,背后一凉,慌不择路地往家中赶去,他知道布提说的是对的,因为他心中的躁动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