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来到陈忠门前,轻叩门扉。
响声惊动了房间内的陈忠。
“谁?”
“忠叔,少主有请。”
侍女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陈忠轻皱眉头,略带敷衍的回了句,“知道了。”
待人走后,陈忠看着包裹里面的衣服,又回想起了刚刚那神秘人的话。
一股的复杂情绪在内心交织。
良久。
陈忠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恢复了往日那规矩的面容。
起身走出了门。
……
琉璃宫,正殿前。
陈牧云双手插在袖口里,低着头,踱步在殿前平坦的石板路上。
不多时,在侍女的指引下,陈忠风尘仆仆而来。
“少主。”
陈忠一如往常,恭敬的在距离陈牧云以外的地方,躬身一拜。
陈牧云微微侧目“嗯”了一声,而后抬手示意侍女离开。
此时,殿前就只有陈牧云与陈忠两人。
“少主唤我来……可是有事吩咐?”
见陈牧云半天没有说话,陈忠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陈牧云闻言“啧”了一声,揉搓着下巴,问道:“忠叔,如果没有记错,自打我回城以后,你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谈过吧。”
“确实如此。”
“嗯。”陈牧云点点头,“之前陈青竹几次三番的暗中帮过我,想必都是出自忠叔的手吧。”
陈牧云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将问题由浅入深。
陈忠的事情其实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往大了说,谋杀少主,其罪当诛。
往小了说,如果不是他杀了之前的陈牧云,那也不会有现在的陈牧云。
更何况,依照陈牧云的推断,他并不相信,是陈忠主观上想要杀死自己,在他的背后一定还有着什么人。
而陈牧云想知道的,不过就是一个真相而已。
陈牧云近来举止颇为古怪,而今又提及之前的事情,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陈忠也知道硬着头皮支应着。
“都是分内的事情,少主还记着呢。”
“那是当然啊,这年头能在危难时刻拉一把的人,却是不多。”
陈牧云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不过,落井下石,待价而沽的人却是一抓一大把,就比如那个陈释道。”
“一把年纪的人了,本来凭着他的辈分,在族内混个日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偏要动一些歪心思,结果呢……哼,偷鸡不成蚀把米。”
说到这,陈牧云忽然话锋一转:“诶,忠叔,你是属于哪种的呀?”
陈忠一愣。
随即很快就变回原来的样子。
久在琉璃宫内,陈忠也是见过世面的,他听得出陈牧云这是话里有话。
故此,陈忠依旧是那副沉着的样子,答道:“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一个下人,做的事也是全凭主人差遣。”
陈忠的话回答的十分得体,甚是有些故意拉低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他可是从陈老狗时代走过来的人,无论年龄和资历都是没得说的,这也是为什么,陈泊远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原因。
但陈忠的低姿态,并没有让陈牧云信服。
他明白示弱,只不过是陈忠回避的策略而已。
于是,陈牧云故意放缓了问题的尖锐程度。
“这么说,你帮我也是有人安排好的?”
不知是看出陈牧云打算一挖到底了,还是陈忠妥协了,但见他忽然歇了口气,坦言道:“亦如少主所言,在下所做之事,全拜老城主所托。”
对于这个答案,陈牧云内心虽有所预料,但是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那陈老狗,确实不像一般的长辈,他是一个天生的当权者,在其眼中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不过,相比较这些陈牧云更在意的,还是那个心结。
“那么说,你杀我的事情,也是奉命喽?”
陈牧云像是开玩笑一般的说着。
但再陈忠这里却是宛如晴天霹雳。
他错愕的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改之前的冷静。
肉眼可见的,一层细密的汗珠覆盖了他的额头。
“少……”
话到了嘴边,陈忠却像是哑巴了一样,就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陈牧云明白,他拿住陈忠的命门了。
“其实,说来也是巧,之前呢脑子里总有一个片段,零零碎碎的想不起来,也忘记不了,搞得我很头疼,直到那场不期而至的雨,让我想起了一切。”
“曾经的那个雨夜,来暗杀我的……就是你吧。”
这一刻空气静的出奇。
陈牧云似乎都能听到陈忠那狂跳不止的心脏。
但是让陈牧云想不通的是,陈忠怎么也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也不像是一个怕死的人,可为什么会如此的失了方寸呢。
半晌。
陈忠忽然踉跄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呵呵……该来的,终究会来的。”
陈忠苦着脸,好似回忆起什么痛苦往事一样。
“少主所料不错,那晚……那晚杀您的人……的确是我。”
“谁指使你的?”
“无人指使,是我……”
“你觉得,你这话我会信吗?”
见陈忠不肯说实话,陈牧云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
“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是什么,但要杀我的人,绝对不是你……让我猜猜……”
陈牧云踱步到陈忠身边。
“是我爷爷吧。”
话音未落,陈忠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变化,也就是那一个轻微的瞬间,被陈牧云捕捉到了。
“还真是他。”
对于想要谋害自己的幕后凶手,陈牧云也做了一番猜测。
可思来想去,也就是陈老狗的嫌疑最大。
因为,八年前的陈牧云在族人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废物,没有一丝威胁可言。
但对于陈老狗就不同了。
陈牧云能如此想的来源就在于,陈老狗的性格。
一个时刻把家族放在嘴边的人,是不允许家族内出现抹黑家族的存在的。
而陈牧云,恰恰就是陈家的污点。
一个百武不通的废物!
同时,也可能成为陈家的弱点。
要知道,陈牧云穿越来的时间点,正巧是他母亲唐婉儿死亡两年之后。
彼时的陈泊清,被陈老狗以封剑之名软禁在陈家外宅中。
如若,陈泊清的仇家来复仇,抓住陈牧云来要挟陈泊清。
到那时,陈泊清万一爱子心切出手了,那么“蜂鸣剑尊”这层窗户纸就破了。
如此一来,陈家可能就没了。
想及此处,陈牧云俯身蹲在陈忠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可放心,我只想听真话,你若知无不言,我保你无事。”
说话间,陈牧云脸色突然一冷,“但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也保证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