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阁大门前,因为一众人游侠的口头宣传,再加上百万钱财的噱头。
此刻长安城!
无论城内居民,还是城外落户,都有人慕名而来。
只要是人,就会做那种一夜暴富的美梦。有人会问,现代人会幻想这白日梦,那古代人也会做这美梦吗?
当然也会!
不然
怎么会有黄粱一梦的成语出现。
因为霍光有说过,让游侠们到处宣传时要特别注重声明一点。此次关于书纸的创作比试,所有人都可以,无论身份贵贱。
所以。
此刻的琅琊阁门前,聚集的都是各行各业的人才。
有贩夫走卒,有文人墨客,更有那些被霍光安排传播消息的游侠们。
毕竟他当时说了。
谁都可以参加!
那么
自然也就包括游侠在内。
只是此刻的人群,吵得有些不可开交。因为琅琊阁在说好的时间内,迟迟还没有开门卖纸,给所有做着一夜暴富美梦的人参与比试的机会。
于是乎!
便有些胆子大的,开始质疑起那些游侠们,宣传的消息是否准确。
“喂,你们游侠说的消息到底有准没啊?”
“就是,怎么还不开门?”
“果然,这帮游手好闲地人,嘴里冒出来的话最不可靠了!”
“对,一点都不可信”
“嗯?你他娘的怎么跟本大爷说话的,找砍呐”
“卖胡饼咯!”
“去去去,谁买你的胡饼。”
“”
琅琊阁门前,一片喧嚣吵闹。就在这时,琅琊阁的屋门忽然打开。一筐筐的钱财,被人挑着进来,就那样动作粗鲁且随意地倒在阁中已经打好的大木箱里。
看那样子!
似乎。
他们倒进去的不是铜钱,而是一堆废铁。
据史书记载。
汉朝对各郡国豪富的划分标准,为三百万家产。要知道,这只是家产,包括土地房屋等等一系列资产算在内。
按照这个标准内的富豪来算。
怕是给他们老家祖宅都查抄了,也抄不出一百万的现钱来。
也正因如此。
琅琊阁直接把一百万钱堆起来,这一幕出现,还是很有视觉冲击的。
与此同时!
琅琊阁内,有人开始念起了关于此次比试的规则起来。
因为有游侠提前宣传,所以大部分的人对比试规则并不陌生。
等那人念完,书纸便开卖了。
一群人开始争先恐后的买起了书纸,连琅琊阁的人都没想到,因为定价比厕纸还便宜,一个铜钱便能买到书纸。
所以!
原先准备的书纸,一下就全都卖完了。
以至于来晚了的人,都没有买到书纸,怕是暂时是没有办法创造作品了。
人群里。
已经买到纸张的任安,正挥舞着手臂,对着姗姗来迟的司马迁说道:“子长,这,这!”
司马迁见是任安,当即笑着走了过来。
“少卿,你们来的这么早么?”
然而任安却是抱怨说道:“还早?哼,子长啊,是你来的太晚了,书纸都抢完了。诶,你身边这位是?”
“噢,李陵,乃李广老将军之孙。”司马迁为任安介绍道。
任安当即笑道:“原来是李老将军之孙李陵,幸会幸会。我叫任安,你跟子长一样喊我少卿就行。”
李陵点头回道:“不敢不敢,任安兄比我年长几岁,还是叫声兄长吧!”
这时候。
任安笑了笑,便也为司马迁、李陵介绍其身边的同伴,道:“给你们介绍下我的好友,田仁,鲁相田叔之子。”
田仁便和司马迁、李陵打了個招呼。
互相认识了过后。
这时,司马迁问道:“少卿,这书纸已经抢完了吗?那岂不是说,比试我参与不了?”
任安摇摇头,说道:“不不,我听那阁里的人说,只是今天没有了。想要参与的,明天可以继续来买纸,对了,这个比试好像说要办一个月,所有后面有的是机会。”
一旁。
田仁见司马迁也要参与比试,便开始恭维了起来,说道:“人都说,司马长卿的赋,司马迁的文,皆是绝顶。子长兄若是写篇文章,参与此次比试,那这百万之财,岂不轻松收入囊中。”
然而。
司马迁却是摇头道:“田兄谬赞了,我哪敢用自己的文章,跟长卿前辈作的赋相提并论。”
这时候。
任安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对司马迁说道:“此次比试,儒家三派都有弟子参与。其中,像董老、瑕丘江公这等儒学大家,都被邀请来,作为比试的评选人。”
“子长,我记得你不就是董老弟子么?”
“要不去问问董老,能不能弄到纸张?”
司马迁当即眯起了眼睛,说道:“讲席也在么?那我真要去问候一下了,自我外出游学后,便再没见过讲席。”
说完。
他拱了拱手,然后跟几人分开,去见了董仲舒。
“子长见过讲席!”
司马迁礼貌的问候道。
董仲舒看到是他来了,顿时一喜,说道:“是子长啊,不是说外出游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讲席,昨天才回的长安。听父亲说,这里有个什么书纸的比试,便好奇过来看看。”司马迁回道。
董仲舒淡淡一笑,说道:“也是为了那百万钱财来的?”
司马迁面露尴尬,道:“额有点想法。”
董仲舒见他这副模样,当即哈哈一笑,道:“害臊什么,来这都是为百万奖赏的,既不偷,又不抢,有能力就争取下呗!”
无怪董仲舒会这么说。
先前。
左传和谷梁派,人才济济,都拿出了不错的文章。
而他公羊派,就比较惨了。
目前还没有看到几篇惊艳的文章,又或者诗词歌赋出来。
“讲席,今天可能不行了。我这来得晚了,纸张已经卖完。而比试又不接受简牍书写,唉,暂时做不的文章。”司马迁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中的目光,却是紧紧地看着董仲舒。
那眼神。
明眼人就能看出来,是在问董老他这还有没有纸张。
董老多聪明的人,自然会意,道:“老夫这里倒还是留了几张书纸,子长,你且跟我过来。”
随即。
司马迁便跟着董公一路走入阁中。
然后从桌子上的一叠纸中抽出一张,说道:“子长啊,你拿着书纸,回去好好想想再下笔。这次比试,陛下也有关注,若是写的好,对你以后仕途会有所帮助。”
正说着话。
旁边有些没买到纸的人,看到董老给司马迁拿了纸。
当即便说道:“董公,我们也要!”
然而。
董仲舒却是直接摆了摆手,道:“没了没了,你们明天再来买吧!”
随后便不理会那些人。
司马迁接过书纸,当即一笑道:“讲席,我心中已有文章,不需要再构思了。”
随即便借助琅琊阁提供的笔墨,开始书写起文章来。
很快!
一篇慷慨激昂,又带着些少年意气风发的文章做了出来。
挥墨完毕。
司马迁恭敬的将其递给董仲舒,说道:“讲席,您帮我来掌掌眼!”
董仲舒拿过观看,瞬间眼睛一亮,脸上笑意不止地说道:“好好好,怪不得子长信心满满,原来是早已有好文章。”
说着。
董老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对司马迁说道:“你这篇,比左传、谷梁派那些弟子作得文章都好!”
“多谢讲席夸奖。”司马迁听后,脸带笑意。
能得到董仲舒夸奖的可不多,他司马迁能算上一个。
而董老在阅完司马迁的作品后,便将其递回司马迁手中,说道:“你在这署名,然后去那边跟琅琊阁的人说下投入比试就行,到时候所有人都能观摩你的作品了。”
“好,子长谢过讲席。”
司马迁拜谢过后,随即便按照董仲舒所说,将所做文章投入比试中。
其实。
只要有董老保荐。
这文章便已能通过初次筛选,但儒家这三大学说派系的领头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这么做。
一是为了显示公平。
二是为了显摆自己的弟子压你一头。
随着司马迁将这篇文章投入比试中后,很快便在人群中引起了轰动。
“士为知己者用,女因为悦己者容,这句妙啊~”
“不不,还是最后一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更好!”
“好文章,好文章啊!”
“这就是儒家弟子所作吗?谁人写的好文章”
“署名司马迁?司马迁是谁?”
“司马迁你都不知道,太史令司马谈之子,子长啊,他的文章可是和司马相如前辈作的赋能相提并论的!”
“”
几天后。
书纸推广的事情,算是通过了皇帝的考验。
而且!
霍光让桑弘羊跟陛下要的匾额,也下来了,至于要它干嘛?
自然是为了琅琊阁要的,自己取名琅琊阁,并无大用。
但若是陛下赐匾,那就意义非凡了。
这些天里,关于书纸作品的比试,依旧进行的如火如荼,但大部分都是文章作品,其余跟书纸有关的发展方向,并无太多。
这就和霍光的预想有些偏差了。
如果书纸。
仅仅只有文章创作,那可远远发挥不出全部的作用来。
当然了。
现在才进行几天,比试可是要进行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呢。
霍光连着忙了好些天,有些疲惫,觉得是时候给自己放两天假休息了。毕竟不是铁打的身体,除了吃饭外,最重要的就是身心愉悦得休息一番。
所以。
这天他便带着先前让不三准备好的材料,与用胡麻子和胡桃榨出来的油,准备坐马车去城外游玩。
比如?见见董薰!
小妮子一个月没见,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本来霍光是准备一个人出城的。
可不知道卫伉这家伙,怎么得知自己的动作,就闻着味赶了过来,拉着刘玲玲非要跟他挤同一辆马车去玩。
“老表,你该早点办书纸作品活动的。你看,董老有事做,讲不了东西,我们就不用听老夫子讲那些枯燥的东西了。”卫伉哈哈大笑着说道。
霍光微微挑眉,没有在意。
有的人啊!
他想读书,却没机会读。有的人,明明有机会好好读书,却偏偏不想读。
嗯
霍光说的是自己,当然也包括小胖子卫伉。
卫伉见霍光没理会自己,以为他心情不好,于是便拿出一张纸条,说道:“老表啊,我给你读个好笑的文章,都是让人从那琅琊阁作品里摘抄下来的东西。”
“咳咳,你听这个。”
“两只烤鸭往北挂,一行蒸雁向南炊,哈哈哈,这文章作得,可逗死我了。”
“还有还有”
“你听这个,一瓣两瓣三四瓣,五瓣六瓣七八瓣,九瓣十瓣十一瓣,瓣瓣都是花中灿。”
“诶呦,我不行了,太乐了。”
“这些贩夫走卒,还有游侠,怎么好意思将这样的狗屁文章拿出来啊!”
“我要是认真作一篇文章,说不定都比他们的要好。老表,你来评价一下呀,哈哈哈”
卫伉的笑声很大,又是挤在狭隘的马车里,吵得霍光脑壳疼。
当即。
便没好气地怼了一句,道:“评价你大爷,你是属屎壳郎的吗?”
卫伉听不懂霍光的意思,问道:“屎壳郎是什么东西?还有,老表你啥意思啊,评价我大爷?”
霍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挤出笑容,道:“没啥,就是说让你不要老是看这种贻笑大方的东西。这次比试,不是有很多好文章出来吗,你多看看那些!”
话音刚落。
卫伉顿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哼哼,老表,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看!”
“我已经让人将司马迁的文章誊抄下来,正在背着呢!”
“他这篇文章,甚至莪父亲阅后,都说写的极好,可流传后世。”
“真羡慕啊”
说着话,卫伉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霍光。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有看过好文章的。
霍光接过纸张,看了看后,笑道:“这文章确实作得很好,可惜,书生意气太多,说些不好听的,文章的情绪还不够。”
作为看过完整版的报任安书,他自然有资格这么评价。
至于现在司马迁所作这篇?
e
目前只能算是青春阉割版吧!
不过!
他这么一说。
卫伉听完可就不服了,说道:“这还不好吗?我怎么不觉得,你说说哪里不好?”
霍光也没想太多,当即回答道:“写的过于轻狂,没有悲愤交加,励志,令人动容的感觉。若是阅后,能令人涕泪不自觉,感同身受,那样才算是流传千古的佳作。”
“当然,我也相信司马迁以后能写出这样的文章。”
“不过”
“可能需要经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方能有此感悟。”
见霍光说的老神在在。
卫伉当即也回怼道:“老表,你说的好听,那你怎么不作一篇文章出来,压压这司马迁的风头?”
“正好!”
“夺回咱们出的那五十万,省得落入别人的口袋里去了。”
听卫伉所说,霍光当即尴尬地咳嗽两嗓子。
以古人的方式,跟古人比做文章?
有病不是!
写点抒情散文倒是凑合,但拿出来一比,怕不是被司马迁这类文学大家秒成渣渣。
想到这里。
霍光瞄了一眼正回怼自己的卫伉,问道:“卫伉啊,是不是自上次酒楼开业后,舅舅就再也没有打过你了?”
卫伉不知霍光意思,点头道:“是啊,没有打过了!”
真没打过了?
怪不得敢上房揭瓦!
于是霍光便淡淡地说道:“看来,是时候找个理由,让舅舅再揍你一次。”
卫伉:“”
看着小胖子那逐渐埋怨起来的眼神,霍光哈哈一笑,道:“嘿嘿,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好了,说点认真的。”
“你觉得”
“老表我是那种能给别人挣我钱的主?哼哼,放宽心,我会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