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
闹钟响起,我应声从睡梦中睁开了双眼。
今天本该是我在脑叶公司工作的第三天,只是现实就如同我昨晚的噩梦一般,无情的嘲笑着我的无知与单纯。
昨晚拜不止的噩梦所赐,我睡的并不好,但我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从床头拿出一排绿色的含片,一边发狠的嚼着,一边开始穿衣、洗漱,戴上臂章,关灯,离开宿舍。
工作区目前为止的开放程度并不高,不仅收容的异想体数量寥寥无几,可以行动的区域也小的过分,仅有两条不到十米长的走廊连接着控制部的员工主休息室,电梯也是封闭的,我们哪儿都去不了。
不出所料,昨天的任务就是祈祷,不停的向那个老骷髅头(编号:O-03-03)诉说自己的罪孽,以换取相应的能源产量;不过我并不会像我的新手同事们那样,将自己不知何日时愧疚的小错,或者年少时的糗事搜肠刮肚的吐露一空,我如实的诉说了我记忆中那些杂乱模糊的片段,包括我为自保而让三名文职喂了一颗樱花树(编号:O-04-100)的谎言,端着一把不知名的猎枪(ego-魔弹)误杀了前排的收容组同事们,导致异想体镇压失败,全公司被杀的惨剧。一些我能回忆起来的滔天大错,都一五一十的向那颗带着荆棘之冠的骷髅头进行了一番诉说。
当我结束沟通工作,离开O-03-03的收容单元时,门前的Pe-box数值指示器便闪烁出明亮的绿灯,该异想体能源产量到达峰值,工作结果:优。
一边的卡米尔很快便投出了羡慕的目光,但我没有理会她的奉承,因为我很清楚,既然这些罪孽让那个老骷髅头很满意,那么这一切,就都是曾经发生过的,血淋淋的历史……
我的思绪没有持续太久,便被突然于面前出现的一个熟悉的身影打断了,那人梳着一头乌黑的短发,两根长直的短辫在头缘处高高翘起,而最重要的是,双眼中那两颗与我一样的血红色瞳孔。
“马—克西……”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噗嗤。”马克西笑了,却也不是我记忆中的笑声,不是亲和自然的喜悦,那难言的谄笑反倒令我不寒而栗,“果然黛芙娜你也认识我。”
“马克西……”我心里咯噔一下,一时语塞,与此同时又有另一个身影来到了我们两人身边,是洛基,他还是那一副后梳的短发行头,同样,眼中也与我们拥有相同的血红。
“你也是第一天来到这里吗?”马克西率先开了口,他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口气同我交谈,那是我所有对他的记忆中都不曾经历的。
“不,这是我的第二天。”我向他们实话实说。
两人听罢相视一愣,稍后,洛基又开口:“那好,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如果我们以如此特殊的状态重生,那么一定是有特殊的理由。”
洛基的发问非常直白,那不含一丝感情的口吻冷淡的令人绝望,我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我只被要求像往常一样工作。”我还是一五一十的向他们说道:“如果我们真的是特殊的,那么迟早有一天会有人告诉我们真相,胡乱的宣扬和错误的行动都将让我们曝露在‘辞退’的风险之下,你们很清楚这一点。”
两人没有异议,但话题也突然在此刻夏然而止,我们尴尬的对视着,他们在最近一次的记忆中是我最亲密的战友,但此刻却成了熟识的陌生人,这种感情让我格外不适,喉咙中仿佛也塞满了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是碰巧经过的部长救了场,“黛芙娜,都这个时间了,怎么还不去吃早餐?!”她用那根机械手敲击着我的后脑,“再晚就要错过时间了哦!我可不想让我的员工饿奄奄的工作,控制部的每个员工都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每一天!”
“抱歉部长。”我一边向部长道歉,一边快步离开这尴尬的境地,部长似乎又对马克西和洛基说了点什么,但我已经无心再听,仿佛一个逃犯一般匆匆的离开了宿舍区。
吃饭的时候,我又多要了一颗绿色含片。
早会,穿上ego装备,拿起ego武器,踏入工作区,我决定用忙碌消解掉涌动的情绪。卡米尔和哈娜也还在,他们一边抱怨着主管给他们设定的繁重的任务,一边走向主管指定的工作区。不过这一切正合我意,与异想体的工作中容不得半点分心马虎,这是涉及身家性命的大事。
今天依然是与一罪与百善进行沟通与洞察工作,不过由于昨天工作评级,我的自律属性被测定为:128,五级的缘故,今天的工作以洞察为主。而O-03-03的生理指标我自然再清楚不过,我开始向往常一样,拿出记录板,开始进行认知分析与思考能力测试。
老骷髅头显然很喜欢与我进行这样的互动,他会用各种方式来回应我的测试,并乐于听我讲出结果的分析,他在快乐时,甚至会听到骨头间擦出欢快的咯吱声。就这样,我很快也一次次顺利的完成了与老骷髅头的工作。
“啊啊啊!”突然走廊外传出了一声惨叫,其后我很快也收到主管的指令:立刻前往收容1.76兆赫(编号:T-06-27)的二号走廊。
我不敢怠慢,立刻马不停蹄的冲向二号走廊,刚进入主休息室,便看到了一位刚从二号走廊中惊慌逃出的文职,他满脸惊慌,耳部还能看到依稀的血迹,我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当即向休息室中其他同样因惊慌而有些不知所措的文职索要了耳机,并勒令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主休息室,随即我将手中的耳机紧紧戴在头上,冲进了二号走廊中。
果不其然,这里已经被刺耳的杂音占领,凭借着ego装备和耳机的保护,我暂能安然的站在二号走廊中,前面是一脸惊慌失措的卡米尔,她一边不停的敲打T-06-27收容单元的舷窗,一边试图挽救那些因没有及时撤离而七窍流血身亡的文职,一见到我,她便立刻冲上来歇斯底里的央求我弥补她的错误,由于耳机的缘故,那些具体的词句我没有听到,也没有兴趣听,我给了她一个微笑,说道:
“你负责疏散文职,这里交给我。”言罢,便阔步走入了1.76兆赫的收容单元。
主管给我下的命令非常简单,将面前异想体的逆卡巴拉计数器恢复至极值,以结束其“暴走”状态,而工作指令的类型,也不出所料的是压迫工作。
1.76兆赫是一种无形的异想体现象,是一段可以在这个收容单元内收听到的特殊无线电波(虽然现在已经扩散出去了),其收容单元内仅能呈现出雪花屏幕一般的效果,而我则需要凭借面前桌上的一台老式收音机我才能捕捉到它的脑啡肽波动,我了解到这一切后,开始了工作。
我拿出了记录板,却除了该异想体的独立pe-box产值外不记录任何东西,我在收容单元中百无聊赖的闲逛着,仿佛1.76兆赫那骇人的杂音不曾存在一样,我一时闭上双眼,仿佛在小憩,一时又不禁欢快的起舞,T-06-27显然被我这挑衅一般的行为影响到了,在工作结束后,收容单元门外的Pe-box数值指示器不出所料的闪烁出绿光,而逆卡巴拉计数器数值也上升了到2。
卡米尔一脸惊讶的望着我,但我并没有理会她的神情,在同样一次重复的工作后,T-06-27的逆卡巴拉计数器顺利恢复了4点的极值,暴走结束,走廊里的噪音消失了。
我摘下了耳机,终于听到了从卡米尔那涕泗横流的神情中含出来的话,她狠狠地拥抱了我,就像一个孩子一般趴在我肩头痛哭,我理解她在想什么,是什么样的心情,我没有闪躲,只是抱着她,任她由嚎啕大哭转为低声抽泣。
但在脑叶公司,工作时间里长时间的怠工是不被允许的。很快,我和眼睛哭的红肿的卡米尔就收到了主管秘书和部长严肃措辞的指令,让我们迅速回去工作。
我冷笑一声,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扶着卡米尔的肩膀,“没关系的卡米尔,这不是你的错。”我抹了抹她眼角的泪痕,“我们姐妹都支持你,你一定要要坚强起来啊。”我说着,转身离开了二号走廊,前往了主管指定的任务区。
当天的工作没有再出任何意外,事后处置组的同事们处理了牺牲人员的尸体,卡米尔也和哈娜换了班。在当天结束时的日常评级中,我的正义指标被评估人员给予了108-五级的评价,第三天的工作就这样略带插曲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