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宴凝眸看向苏慈意。
女人的身子瘦瘦小小,就那么窝在座椅上,看上去弱不禁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当她转过头来时,眸中那股坚韧却让人怎么也无法忽视。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江承宴靠近了她,指尖捻过她散在肩膀处的一缕黑发,放在手指把玩。
“想谈什么?”
苏慈意看着他这幅模样,不动声色地抬手将自己的发丝取下,并且往后再退了退,和江承宴拉开了距离。
她看上去很严肃,“你早就计划在今天拿下江家吗?”
江承宴看着自己指缝间的那缕发丝被抽走,暗色的眸子敛了敛。
他说话实说,“没有。”
“那?”苏慈意皱眉看着他。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一道惊雷闪过,电光印在车窗上,也在一瞬间照亮了苏慈意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江承宴定定地望着苏慈意,没有多加斟酌,直说道:“因为某人带了一大帮的人来救我,打破了局势,也打破了我的计划,没有办法,我只能提前拿下江家。”
苏慈意闻言,嫣红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从她明白一切尽在江承宴的掌控之中时,她就知道了,她的出现才是江承宴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她忍不住抚了抚额,太阳穴突突地跳,“抱歉。”
江承宴没有丝毫想要指责她的意思,而是戏谑地挑眉望她,“没什么好抱歉的,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原来在你心里我那么重要。”
“……”苏慈意一时语塞,“你别想太多了,我只是怕你死了我的处境会更难罢了。”
“哦?”江承宴缓慢靠近了苏慈意。
苏慈意已经退无可退,紧紧地贴着椅背,眼看着男人那张冷峻面庞在自己的面前放大。
这距离,近的有些犯规。
“看来那就是我自作多情了啊。”
江承宴染着一层薄笑的低沉嗓音在苏慈意的耳边响起。
他说话间的呼吸都喷洒在了苏慈意的颈边,惹得她身子僵了又僵。
“你……你离我远点。”苏慈意梗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江承宴唇角笑意愈发深了,眸光意味深长,不仅没有退开,反而压得更近了几分。
他重新伸出手,指尖勾住了苏慈意耳边的那缕头发,绕着转了一圈又一圈,那缕黑发兜兜转转之间还是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不过片刻,他就毫无征兆地松了手,那缕黑发也重新散落在苏慈意的脸颊旁边。
可是紧接着,江承宴的手指压上了苏慈意的唇角。
男人手指微凉的触觉触碰而上,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就连彼此的呼吸都痴缠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悄然生出几分暧昧。
那一瞬,苏慈意几乎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倒流。
唇角处的力道忽然重了重。
苏慈意感觉到江承宴的手指才她的唇角处擦过。
随后,男人退开。
二人的距离在几秒钟内就离远了。
苏慈意有些晃了神。
只见江承宴抬起了刚刚擦过她唇角的那根手指,上面有一丝丝血迹。
“你的嘴巴太干了,都裂了,有点出血。”江承宴扯唇笑道。
男人妖孽的脸上,五官的轮廓分明且深邃,他扬眼笑时,一股邪魅不拘的气质扑面而来。
苏慈意有些愣愣地摸上了自己的唇,果然一片干裂。
反应过来以后,苏慈意的眸子快速地扑闪了几下,随后有些狼狈地别开了头,目光虚虚地落在别处,兀自地扯开了话题。
“还是说正事吧,我想知道你现在就提早跟江家撕破脸皮,会不会很难办?”
“会,但是还好。”江承宴收回了视线,回答得含糊。
他漫不经心地从口袋中拿出了烟盒,将车窗降下来了一点,拿出了一根烟点上,朝着车窗外吐了一口浓烟。
转过头来时,他又没来由地对着苏慈意说了一句:“你平时少抽点烟。”
这话题跳跃的太快,让苏慈意忍不住瞪了江承宴一眼,道:“我抽得少,而且我抽的是茶烟,和你不同。”
江承宴捏着烟,喉结上下滚了滚,眯眸看向苏慈意时那股邪肆的气质更重了,“总归都是烟,对身体不好。”
“……”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
苏慈意瞧着江承宴指缝中夹着的烟,莫名就觉得碍眼。
她懒得计较,索性挪开视线,想到方才在夜色会所里那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眉眼间还是环绕着一丝忧虑。
“你现在的能力足够和江家父子抗衡吗?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江承宴又狠狠吸了一口烟。
隔着烟雾,苏慈意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你只要当好你的江家大少奶奶就好,这些你不用管。”
江承宴把烟灭了。
不过车厢里那股烟草味还是很重。
他们说话间的这会儿功夫,姜朝就已经把车开到了御景湾的别墅里。
停了车,苏慈意和江承宴一同进了别墅。
柳妈还没歇下,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
江承宴身上的毒素虽然被苏慈意暂时封住,但还是不好受的。
他步子还有些泛虚,留下一句:“我在卧室等你。”
然后便径直上了楼。
柳妈看着二人风尘仆仆归来的样子,忧心忡忡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吃过饭了吗?”
苏慈意看了看江承宴已经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身影,歉意地朝柳妈笑了笑,撒了一个善意的小谎,“我们已经吃过了,您早点休息吧。”
柳妈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苏慈意没有马上上楼,而是转去厨房先冲了一碗热姜汤,然后才端着碗来到江承宴的房间里。
他的房门没有关,所以苏慈意不受阻拦地端着热姜汤就进来了。
一进来就看见江承宴半弯着身坐在沙发上,脸色又开始苍白起来。
听到苏慈意进来的动静,江承宴才抬起头来,看见她将手中的碗递给自己后,他扯着喑哑的嗓子问:“这是什么?”
苏慈意言简意赅地回答:“热姜汤,喝了它。”
江承宴犹疑地扫了她一眼。
苏慈意皱眉,“我又不会害你。”
江承宴这才接过碗,一饮而尽。
苏慈意暂时还不知道江廷皓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让江承宴随时发病,但她很清楚的一点就是。
噬骨殇这种毒素喜寒畏热。
再加上今晚突如其来的大雨把这气温都一连往下拉了好几度,喝完姜汤驱驱寒恰好。
喝完了热姜汤,苏慈意就让江承宴把上衣脱了,开始为他施针。
当她解开江承宴身上封住的毒素时,再度袭来的钻骨之痛让江承宴的身子都顿时紧绷起来。
苏慈意捏着银针,面色凝重,“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随后,一根根银针扎在了江承宴的身上。
那股疼痛的劲儿也随着苏慈意的施针慢慢消缓下去。
苏慈意这次施针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
等结束施针以后,她洁白的额头上都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好了。”
银针被收起。
江承宴整个人也如同重新捡回一条命似的,低喘着气,将自己的衣服穿起。
苏慈意照例将房间里的暖气开到了最高,随后转身对江承宴说道:“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会为你施一次针,我也会亲自给你配一些药物,大概两个月,你身上的余毒就会部被拔除。”
说到这里,苏慈意停了停,很郑重地继续说道:“还有,你以后要见江廷皓必须告诉我一声,不能单独去。否则我不知道下次他还能拿出什么让你毙命的手段。”
“嗯。”
江承宴苍白的面色现在才开始恢复了一些红润。
他穿好了衣服,整个人还是虚脱的,有些无力地靠在沙发上。
即使如此,他的姿态也始终优雅高贵。
缓了会儿,大概是精神恢复了许多,他掀了掀眼皮,朝苏慈意启唇道,“过来。”
苏慈意皱皱眉,虽然不知道江承宴要做什么,但是顾忌到他是病患,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
哪知她才刚近了江承宴的身,男人就伸出一只孔武有力的胳膊,一把抓着她将她给拉了下来。
苏慈意不设防,倒在了沙发上,被江承宴顺势揽入了怀中。
也不知是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还是男人身上滚烫的温度染的,苏慈意只觉得心脏嘭嘭直跳。
“你干什么?”苏慈意质问,美眸中有着恼怒。
室内暖黄色的灯光落下,照得江承宴一向冷酷的面部线条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恶劣地贴在了苏慈意的耳边,轻声道:“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的能耐超乎我的预料之内,慈意,到底是我小看你了你。”
他说话间,呼吸的热气尽数喷洒在了苏慈意的耳蜗处,惹得她敏感地轻颤了颤身子。
两颊迅速地爬上两抹可疑的绯色,苏慈意挣扎着,低低喝道:“神经病……放开我……”
她不知道江承宴忽然又开始抽什么风,但是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危险得很。
江承宴不仅没有放开苏慈意,那扣在她细腰上的大手反而更紧了紧。
随后,回答苏慈意的是男人强势侵上她唇瓣的一个吻。
屋内暖气的温度好像在一个呼吸间就攀到了顶峰。
苏慈意顿时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