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车间打工?”钱仓一无法将这两个要素联系起来。
即使鬼再惨,也不应该沦落到这一步才对。
“没错。”千江月点头。
“为什么会有这种谣言?”钱仓一换个角度思考。
“你知道一年前就有人跳楼吗?”千江月问。
“一年前……”钱仓一重复了这三个字。
“一年前,劳动模范员工陶树,从生活区的楼顶一跃而下,拉开了跳楼大赛的序幕。”千江月用说书人的口吻说出这句话。
“所以?”钱仓一看了一眼门口,车间的员工基本已经离开,只剩下几名组长在关灯。
“你们还不去吃饭吗?”一名组长走向两人。
钱仓一看了一眼对方的厂牌。
余雪峰。
员工车间工作的时候必须将厂牌挂在身前,这一点与生活区的情况不同。
这样做是为了出现问题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记录下姓名和工号。
“就去。”千江月转头看了余雪峰一眼。
余雪峰年龄二十来岁,留着斜刘海,薄唇,脸上总是带着笑。
“哦哦,记得关灯。”余雪峰点点头,向门外走去。
他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右手伸向上衣口袋,拿出箭牌口香糖,转身问道
“要吗?”
他将口香糖递到两人身前。
“没关系吗?我记得车间不允许吃东西。”钱仓一摆摆手。
千江月没有客气,从中抽出两根,接着打开包装扔到口里
“谢啦!”
余雪峰对千江月笑了笑,再转头看着钱仓一,答道
“不被发现就可以。”
“我去吃饭了。”
他摆摆手,离开车间。
“你还真是警惕。”千江月站起。
“病从口入。”钱仓一也站了起来。
两人向门口走去。
……
因为电子厂人数众多,所以食堂分为多个,且都在每栋楼的顶楼。
菜车会通过专门的电梯从楼底运上来。
夜班的夜宵与白班吃的晚餐是同样的菜,因为是晚餐剩下来的。
偏僻的餐桌前,钱仓一与千江月面对面而坐。
“有人在上夜班的时候看见过陶树。”千江月说出刚才在车间没说完的话。
“陶树死后?”钱仓一停下手中的动作。
“对,陶树还穿着工作服,但是,陶树跳楼的时候并没有穿工作服。”千江月点头。
“你认为是谣言吗?”钱仓一放下筷子。
千江月面露难色,答道
“我飞向天空/巨兽在我身下咆哮/它吞噬一切/不留任何残渣。”
“陶树的诗。”
“他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但是诗中表达的观念偏向悲观。”
“跳楼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别的原因,暂时还弄不清楚。”
钱仓一抬头看着天花板,右手手指轻轻敲着金属桌面,仿佛在演奏乐章。
进入电影世界以来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浮现,接着相互之间被细线联系在一起,得出一个新的结论。
疑惑越来越多。
“先从这条线查起,肯定有问题。”钱仓一说出自己的想法。
“行。”千江月端起餐盘,餐盘中的菜几乎没动。
钱仓一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盘,毫无胃口。
“想喝点什么?我请你。”千江月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
……
半夜两点,疲劳程度上升到67,已经接近警戒线。
钱仓一的确感觉有些疲惫。
王侯的身体因为长期过度疲劳,导致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
同时这种状态也影响到了钱仓一。
演员进入到电影世界的确只有灵魂,但是身体并非与电影世界的人一模一样,而是所有改变。
否则,钱仓一只要使用光阴冢的领路人,身体就会陷入虚弱状态。
改变的程度依据现实世界的身体强度,也正因为如此,在现实世界中进行锻炼也能够影响电影世界。
钱仓一打了个呵欠。
单调枯燥的工作一直在摧残着他的精神。
测试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忽然会陷入一种迷茫彷徨的状态,仿佛未来毫无光亮,会一直做到死。
有些时候,新的主板放在测试工具上的时候,钱仓一会产生一种错觉。
现在在电脑前的主板是已经测过,还是自己刚才放上去的?
当休息铃声响起的时候,疲劳程度的数值已经突破70大关,来到了73的位置。
钱仓一停下手中的工作,面色严肃。
不行,有点不正常。
再这样下去,我的记忆力、反应速度都会明显下降。
钱仓一闭上双眼,开始深呼吸。
他等了两分钟才起身前往厕所。
许多员工都站在走廊的窗户边,有些三、五人聚在一起闲聊,还有的单独一人望着漆黑的窗外。
钱仓一甩了甩,想将疲惫甩掉,不过没有多少作用。
疲劳程度超过70以后,身体仿佛被加了debuff,能够实实在在感受到各项体能的降低。
他走入厕所,一名普工与他擦肩而过。
钱仓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停下脚步,开始思考原因,两秒后,他猛地回想起,刚才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人,长相与“昨天”跳楼的许龙一模一样。
已经死亡的许龙,竟然再次出现在工厂内!
钱仓一马上跟了出去,左右看了一眼,将许龙的身影与走廊中的背影进行比对。
奈何每名普工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体型与身高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难以分辨谁是谁。
再加上疲劳程度过高带来的负面状态,根本无法有效确定。
钱仓一选了个方向追了过去。
他加快脚步,一个一个越过前方的人。
都不是……
钱仓一停在楼梯口,回头看向身后。
许龙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至少,走廊上的员工没有任何感觉。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铃声响起,员工返回各自的车间。
钱仓一站在原地没有动。
走廊的员工越来越少,不到半分钟,只剩下几人。
钱仓一走向厕所。
忽然,一只带血的手搭在厕所门的边沿,有力的手指扣住墙壁。
钱仓一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
血手收回,进入厕所,留下一道血痕。
钱仓一慢慢走过去,来到厕所门口。
墙壁上的血痕竟然消失不见。
“明明刚才还在。”
钱仓一心中越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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