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对陆檀态度极好，对洛向晚和那大理寺的官员倒是爱答不理的，刚才陆檀几乎已经完透露出了洛向晚的郡主身份，可伙计表面是赔着笑，态度却是一点都不配合。
此时看到画像，他也只是对着那画像，佯装仔细看了很久，但还是摇了摇头：“小的这每日人来人往，见过的客人太多了，从未见过这名女子。”
大理寺官员冷哼一声，直接亮出了令牌，“请你们协助办案，如实回答。”
可那伙计还是不卑不亢，甚至再开口带了两分嘲弄：“没见过，就算官大人您就地杀了我，我也没见过。”
那官员都被气笑了：“你倒是有意思，怎么问个话就要杀了你？难道你知道什么？”
伙计脸色一僵，却还是嘴硬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我们男人反正就是没地位，做什么都是错，活着就是我们的罪，就应该随便你们打杀。”
陆檀在一旁听着都要给这位兄弟鼓掌了，他的思想超强时代两千年，这人和小柳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洛向晚已经没了耐心，和陆檀点了点头算作告别，就扭头走了出去，那大理寺的察言观色能力一绝，视线在陆檀身上来回看了两遍，才也点了点头，挟着那个伙计走了。
那伙计倒真是条硬汉，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连和店里其他人打个招呼都没有。
一切发生得有点快，洛向晚过来问个人，又带了个人走，来去如风，把陆檀的计划都打乱了。
他摸了摸鼻子：“我还要买布呢。”
当即店里又迎上来另一个伙计，脸色不好看，但对陆檀还是莫名友好：“让这些女人当权真是……她们每日里什么都不会，就知道吃喝玩乐，是废物。你说呢，兄弟？”
就在这一刻，陆檀福至心灵，终于明白过来了，这裁缝铺可能是个男权集合店，他们讨厌小柳是因为小柳不“自尊自爱”，对女人谄媚。而他们对洛向晚的态度也能看出来，这帮人只对男性友好，对女性有极大的敌意。
说来也是有些极端，但陆檀也不想管这闲事，毕竟他还有事要问。
于是他再度摸出那块布料，方才洛向晚在的时候，不知怎地，他下意识地藏了起来，不想让洛向晚看见。
“就这个花纹的，我想要两卷。”陆檀摸了摸自己腰间荷包里的银子，这几日因为他长得好看，所以在一楼洒扫的时候赚了些小费，再加上之前货郎姐姐给的，他估计可能够买两卷了，给小柳一卷，再送谢琬一卷。
“好嘞，您稍等。”伙计蹲在地上，开始从布堆里寻找他要的布料。
陆檀这才装作闲聊的样子，开口问道：“这个花纹，还有其他人买过吗？”
伙计已经麻利地找出两卷柳叶纹黑布，一边打捆一边茫然地看着陆檀道：“呃，兄弟，这个花纹是我家的招牌纹样，很多像您这样的客人特意来买，几乎每天都能卖出去一两匹。”
说完，他把打好卷的布料递给陆檀：“您的布，一共50两银子。”
“五十两？！”陆檀傻眼，“怎么这么贵？！”
伙计眨眨眼：“贵吗？一直这个价啊。”
陆檀自己攒的钱是不够买的，他摸了摸怀里谢琬给的银子，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花女人的钱。旋即他又摸了摸手腕上他爹留下的玉镯，咬了咬牙，将镯子摘下来：“这镯子压在你们这，我一个月之内必带钱来赎。”
这伙计对陆檀是真的友好，他呲着牙笑得灿烂：“可以，客官，您签个字据，别忘了来就是了。”
回去后谢琬看见陆檀没花她的钱，甚至还给她买了礼物，简直感动得痛哭流涕，她从未见过如此男子！原本只是觉得他好看，此刻倒真的对这个男人有几分真心喜欢了。
而小柳拿着陆檀买回来的布，则是在心中默默把他当成了亲兄弟。
这一趟裁缝铺之行，除了没查到陆思思的去向，别的事倒是都办好了。
如云馆，今天也很团结一心。
……
与如云馆对角相望的陆府，就没有那么快乐了。
陆曼霜回家后狠狠在书房打砸了一通，愤怒让她的灵力不住外泄，她也是土系，一时间整个书房飞沙走石，脏乱不堪。
许忧站在角落里连大气都不敢喘，等她平静一些，才试探地询问道：“是……圣上？”
陆曼霜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思思回来了吗？”
许忧摇摇头：“如云馆的事已经满城风雨了，她恐怕不敢回来。”
陆曼霜又突然发难：“若不是你播不出个女儿的种，我还用得着天天扶这摊烂泥上墙吗？厨房给你做的鹿鞭汤虎鞭汤甲鱼汤你都喝了吗？今天晚上到我房里来。”
许忧脸色惨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家兄弟，只觉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
他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生硬地岔开话题：“那大公子……？”
陆曼霜沉默了片刻：“这事你去办，务必把他带回来。”
许忧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
这几日太忙，要么就是在馆里干活，要么就是事件一个接一个地来，陆檀几乎没什么闲下来的时间。
现在因为他也受伤了，所以谢如云放了他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室友大强已经被治疗过，此时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陆檀终于有时间趴在桌子旁边开始思索自己过来之后的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手里握着一块木炭，在纸上写下了一个“主线任务：复仇。”
想了想，又在复仇后面写了一个“回家”。
只是现在的复仇之路好像有重重阻碍，那日与陆思思战斗，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如云馆那么多人，还有谢琬和小柳两个灵术师在，也只是勉强和陆思思打个平手，结果还伤亡惨重，这还是因为陆思思怀有身孕。
更别说陆曼霜的社会地位了，他本以为一国首富应该是有些底气，但陆思思在如云馆主动挑事，谢如云甚至还要考虑如何去和陆曼霜交代。
如果这些都可以慢慢解决。
那最让陆檀为难的是，这个世界男性的地位太低了。
那伙计今日只是与洛向晚犟了几句嘴，就被大理寺带走了。
说是审问，然后呢？
他不敢细想，又提起笔，在纸上画了一颗系统里那还没长大的灵根嫩芽。
打铁还需自身硬……先完成任务，把灵根养起来，才是真正急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