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说得很隐晦,可能就算对面的人是徐慨,也不一定听得懂。
梦中、今生都回到她手里的葫芦玉坠和《醒世迷梦录》在掖庭最后一夜与徐慨的交集秦王府莫名其妙地从后海迁至东堂子胡同
好多巧合。
含钏看着左三娘被珍珠粉糊得满满当当的那张脸,笑起来,意有所指地说,“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上辈子遇到过徐慨。上辈子没有好结果,这辈子再来慢慢磨”
虽然结局不好,可徐慨也未曾负过她。
含钏神色温和,语声平缓,“或许这辈子也够得磨,可只要两个人心往一处想,车轱辘都有磨圆的时候,何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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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目前,含钏与徐慨的相处皆如蜻蜓点水、寥寥几笔,看对方千般好万般好,她的软弱与优柔寡断,徐慨的自负与固执,在不长时间的相处中还未见得全貌——待成亲后,两个人真真正正变成一个人,变成一个家,变成一体,朝朝暮暮相处在一起,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缺点就会被无限放大,那时候才是真正需要磨合的时候。
许是含钏神色太温柔,左三娘觉得后槽牙有点酸,龇牙咧嘴地往后一靠,捂住胸口,“我是造了什么孽,上赶着来听这些个煽情话!”
含钏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一通笑闹。
既然脸都做了,那么身子又怎么能忽略?
小双儿给左三娘拿了一件薄薄的桑蚕外衫,索性连身子、四肢一块儿拿珍珠粉糊了。
珍珠粉糊在身上,凉津津的,许是还加了些药材和食材,闻起来有股回甘的味道。
左三娘嘴里含了颗蜜渍乌梅,眼睛上盖着两块黄瓜片儿,惬意得想吹口哨,砸了砸吧嘴,很舒适,“下回我叫上齐欢一块儿来,时不时整这么一出,脸上滑溜溜、嘴上也畅快了,心里倒是舒服。齐欢嫁了人,纵然英国公府宽松和善,却也不比得家里——有个完完全全放松的地方,倒也挺好的。”
含钏点点头,答应下来,“行,我单辟出一间屋子,只放三张床,每旬来做两次,蜂蜜的、珍珠粉的、海藻泥的、乳酪膏的我京郊还有处温泉庄子和马场,去泡泡温泉、跑跑马,累了就生了炭火,我给你们烤肉吃,也很惬意的。”
左三娘
这万恶的巨富之家。
含钏把手浸在温水里,把指甲泡软,过会子方便上凤仙花的颜色,隔了一会儿,含钏在心里闷了闷,到底没抵挡住好奇心,轻声问左三娘,“你呢?”
左三娘被问了措手不及,“啊”了一声,“什么我呢?”
含钏笑了笑,“齐欢嫁了英国公府,我也定了亲,北国公家的三朵金花,听祖母说,今年也将陆陆续续出嫁,咱们龙华会三剑客,就剩下你了。”
左三娘放慢抿乌梅的节奏,眨了眨眼睛,咬住牙关又松开,松开之后又咬住牙关,反复几次,方开口,“我我有自己的盘算”
含钏颔首,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隔了好一会儿,含钏都快等睡着了,才听到左三娘怯生生的后语,“先头我说了一门亲事,小定还没下,对方便溺水身亡了。”
啊?
含钏把手从温水里拿出来,认真听。
左三娘再道,“后来,我的好友,噢,就是那个被张氏下套掉进护城河的小官之女,也因为落水,自缢身亡了。”
啊?
啊?啊?
含钏静静地看着左三娘,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当时我就在想,一个差点成为我的夫君,掉河里死了。一个是我的挚友,也掉河里死了。小时候,我是在叔叔婶婶身边养大的,山里窑洞里长大的,倒是没出过什么事儿,可我开始说亲和交际的时候,我身边的人都与水有关地去世了。”左三娘蹙眉,“所以当时你被张氏拖到湖边时,我一颗心都快停下来了,拼了这条命都要救你。”
原来如此。
含钏就心想,当时她们也还没这么铁瓷儿啊
左三娘疑惑地偏了偏头,“齐欢和你都好好的,我便也慢慢释怀。可这心里仍旧有些害怕,害怕我喜欢的那个人因为我的缘故出了岔子,还害怕我喜欢的那个人不喜欢我”
左三娘有喜欢的人!?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
不对。
含钏看了眼左三娘,这丫头虽然没她活得浪,可也决计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沾不上关系。
“你有喜欢的人?谁呀?我认识吗?”
含钏眸光闪闪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