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尽管是风,也带着些许热气。
赵苡然现在住的小区,管理设施极好,哪怕夜深了,自己一个人走着也没觉得害怕。
碰上门屋里灯光就自动亮了,暖色照的让人有安全感。
可能是酒劲上来了,空荡荡的房间安静极了,脑子里也轰隆乱糟糟的。
坐在沙发上稍回了回神,顺手拿手机报平安。这一天跌宕的心情也才刚刚平了下来。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正在厨房冲蜂蜜柠檬水准备醒醒酒。
声音不间断地持续了十几秒,女人轻轻拖着小步缓缓靠近。看见显示屏里的人才松了口气,随即擦手的动作慢了下来。
董放?怎么是他?
门被打开,眼前的人身材高大,压迫感极强,扑面而来的浓烈酒气还带着点烟草香。
男人表情严肃,盯着她的目光都夹着狠意。楼道里很安静,似乎都能听见他带着怒气的呼吸声。
“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相比男人露于表的情绪,赵苡然则是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摸不着头脑。
往细里说,两个人这三年几乎没什么交集,逢年过节收到他发的祝福短信自己也才回复一下。
六年前,赵苡然刚上大学,从小一起长大的运动员表姐交了个打职业篮球赛的男朋友,偶然一次陪她去俱乐部找姐夫,认识了这个队内小霸王董放。
那天女孩穿了条款式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整个人天真中带着诱惑,浑身散发着自信,优雅和贵气。
在那群男人堆儿里,成了焦点。
最近忽然有了交集是因为表姐郑梦琪和姐夫要办婚礼了,夫妻俩请来几位伴郎伴娘一起坐坐。
饭桌上再次见到董放,赵苡然觉得他沉稳不少,从前吊儿郎当没个正经样子,如今倒收敛了许多,但依旧是老性格,话刁还爱开玩笑。
“你怎么找进来的?”她搬到这个新家也才小半年,只有身边的人知道住址。另外现在深夜安保很严,没有门禁识别和密码是进不来的。
“还有我办不到的事儿吗?”语气里没有一点情绪,就像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因为酒精的作祟,让男人本就低沉不羁的声音又多了丝沙哑。
见过他醉酒的次数不多,好像每到这时候,那股活泼都会被压下去。
听罢赵苡然也觉得自己问的多余,他风格向来如此。
“不请我进去坐坐?”从始至终男人都紧盯着她的眼睛没离开。
换了以前,他肯定说闹她连这点待客之道都不懂。但此时他没一点心情,极力忍耐着内心的情绪还没爆发。
赵苡然听了扬了下嘴角,侧过身给他腾地儿。
男人经过的时候,手背轻轻擦过她的手臂,烫了一下。
关上门转身就看见他站立在那环视着四周。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的穿衣风格还是没变,简单白t黑色运动裤配白袜子和休闲鞋。
简单又利索。
身材似乎更强壮了点,皮肤颜色深了些。两侧露出来的手臂也是青筋突显,只不过从前胳膊上浠沥沥的刺青图案现在变得满了,向上到袖口连接处都还未断。
“之前你搬家的时候朋友圈的照片拍到了门牌号,以后注意点,别什么都往外发。”
男人背着她开口,声音倦倦的,喝了不少连说话都有点吐字不清,但也能听出对此的不满。
他本就是东北人,现下说话的语气倒像个长辈念叨晚辈。
赵苡然回想了一下,那条动态发了没多久就私密了,以为没多少人注意到。
“也就你闲的会关注那些吧。”女人不以为然,绕过他又去了厨房。
“随便坐。”
董放没有听她的,而是往前走了走继续盯着远处那抹纤瘦的身影。
通勤装还没来得及换,就知道她也才刚回来不久。
赵苡然性格单纯,他庆幸自己早在六年前就认识她,明白她向来心事表于面,难过开心一眼就能看出来。
先前开门看到她,跟他一样颓丧的厉害。
目光炙热,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每个动作,重新拿了个杯子放了片柠檬,兑了勺蜂蜜加上水。
旁边已经有一杯了,很明显,这是给他的。
还是像之前一样,总是他们之中最心细的。想到这,心情也就更沉了几分。
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还站在那儿,跟客厅的吊顶快要一般高,表情依旧严肃。
“赵苡然,你打算为他再耽误几个六年?”
话来的突然,男人已经尽力在控制了,可说出来还是带着点质问的感觉,没有一点温度。
女孩把水放在了离自己近的餐桌上,听他这么问,动作也慢了几分。
眼眸一压,没有立即回答。他怎么知道的?
轻轻舒了口气,不紧不慢的“又要把受害人理论那套搬出来吗?”
声线依旧温柔,可在董放听来却是那么刺耳。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本紧绷的身体像是被开了个小口泄气,顿时语塞。
董放挪了挪沉重的脚步,略带试探的慢慢走到她身边。紧闭了闭眼,刚才在酒桌上喝的猛,过来的路上又吹了风,现在感觉头重的要把整个身体栽过去。
努力控制着让自己站稳,同时又压了压将要爆发的情绪,只不过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更低哑“别等他了,行嘛?”
他若是清醒着,绝不会让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这样听起来央求别人的话。他只觉得那不是该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的,他也没资格那么说。
“他入伍的时候怎么说的,三年前又是怎么说的你比谁都清楚!”
“你傻不傻?在一块六年你等他五年值吗?”
男人紧皱着眉头满是心疼和责怪,声调并不高。看见她毫无波澜的反应,董放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烧的愈发猛烈。
赵苡然半转身直视起他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一语道破“你是真觉得我这样不值得...还是觉得…他一直占着属于你的位置?”
它本身就带着狂劲,打球这些年在赛场上积累的那些杀气此刻尽数都散发出来。
可她也只能感受到压迫,而不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