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发生的事情,叶桑晚一概不知。
当她在静善医馆找到钱掌柜的时候,他正在无聊照着铜镜拔白发。
叶桑晚来访不用报备的吩咐是钱掌柜亲自下的,可如今让一个小辈瞧见了自己披头散发这般不雅的画面,还是令钱掌柜有些腼腆地尬笑。
“怪不得我今日早起就听到院外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唤,原来是叶姑娘要登门。”钱掌柜边胡乱的束起头发,边拍着马屁。
“钱掌柜还是一如既往的巧言令色。”叶桑晚唇角微扬,笑道:“此番前来是得了安夫人的指引,我想与钱掌柜做一笔生意。”
钱掌柜将发冠固定在头顶,好奇地道:“哦?是何生意?”
“粮铺。”
钱掌柜眼前一亮,“巧了不是。我手中正有一位想要高价收购粮食的老板,你有多少他便要多少,只要能入口填饱肚子,无毒不损害身体,不拘是什么通通收购。”
“那麻烦钱掌柜帮忙约见一下这位粮商。”
钱掌柜斟酌了片刻后,“就今晚吧!届时你带些样品来。”
叶桑晚没意见,她手里的粮食急需脱手,不然仓库可真要爆满了。
离开了静善医馆后,叶桑晚找了当初安夫人介绍的牙行掌柜,让他帮忙瞧瞧这镇上是否空闲可短期出租的仓库。
这话问到了元掌柜的心坎上,他大方地表示:“元某正好有一处闲置的院子,目前尚未有买家询问,若是叶姑娘不介意,在元某脱手前,可供叶姑娘免费使用。”
“不不不,元掌柜还是按市场价租赁给我吧!”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叶桑晚可不敢随便应允别人的好意。
“害!说那些做什么!我因叶姑娘的好点子大赚了一笔,我还没能好好谢谢叶姑娘。况且我那处宅子,之前租住的一个老鳏夫不知为何横死家中,镇上的人都嫌那宅子晦气。
叶姑娘若是不介意,先用着便是。”
没想到元掌柜会如实相告,作为医者叶桑晚不认为世上会有忽然横死的活人,老鳏夫老鳏夫,说明这位租户应当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老人身体容易患上各种疾病,前世的脑梗、心梗等忽然离世的人大有人在。
都说死者为大,若是以这个来定义宅子晦气的话,是不是有失偏颇?
元掌柜的想法很简单,自己与安夫人相熟,又有提点之恩,才会对她这般客气。
叶桑晚不喜欢占人便宜,于是道:“不知这宅子售价几何?”
元掌柜闻言,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度,这位叶姑娘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莫非想要买下宅子?
“这是一座四进的宅院,在面朝西南,又四季来财的寓意。若是没发生这老鳏夫一事的话,怎么说也能卖个一千六百两,若是叶姑娘诚心想要,一千两直接给您办红契如何?”
“八百两吧!八八八,发发发!我一个生意人,正需要这样的好兆头!”
元掌柜面显为难,不过想到若是一直留在手里不定还得等上个几年才能卖上高价,倒不如半卖半送的当时与叶姑娘交朋友。
“成!叶姑娘爽快,元某就将宅子卖给您!”元掌柜还是头一次见买宅子买的这般迅速的。
叶桑晚从空间里取了银票给元掌柜,元掌柜便取了钥匙,带她去了那处宅子。
正如元掌柜所言,那宅子的地理位置确实很好,南侧院的下人房若是在侧面打通了的话,还能得到几间十来平米的小商铺。
最主要的是,这三进院里头的仓库下还挖了地窖,里头休整得很是平坦干燥,大概有两百平的样子。
叶桑晚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对这周遭都种满绿植花木的地方十分喜欢。
元掌柜留下钥匙后,又询问了她是否要留下守门房的老夫妻,这对老夫妻已在这处住了将近五十余年,不曾偷奸耍滑,府里的花草树木皆是夫妻二人侍弄的。
这两人也不贵,叶桑晚付了十六两银子,就得到了他们激动的感恩厚待。
这对老夫妻男的姓刘,年轻的时候扛重活伤了脊背,因此后背拱起一个厚厚的鼓包,显得他很是驼背,大家都叫他刘驼子,而她的妻子是她在逃难途中捡来的,大家都叫他驼子媳妇。“刘奶奶,您对这周围熟悉,麻烦您请些手脚麻利的妇人将屋子仔细地打扫一遍,并撒上这些防虫防蚁防老鼠的药物,我要在这些空置的地窖和房间堆放粮食。”
叶桑晚说着就将空间里自己调制出来的无害药粉取了出来,交给刘婆子。
“老老老老、奴,这这这…就…去去去、办。”刘婆子结结巴巴地回话。
叶桑晚这才明白,原来刘婆子还是个结巴。
等刘婆子出了门,叶桑晚在门口花了两个铜板让一个小乞丐到满香堂替她传话让东白驾着马车来此接应。
这会子工夫,想必东白已经将季老爷一家安的送回了叶家小苑。
等东白到的时候,叶桑晚没想到桃良和清祀也跟着一道来了。
瞧她们一副满脸幽怨的模样,叶桑晚知道她俩肯定是在埋怨自己出门没将她们带上。
刘婆子办事很牢靠,一个时辰后,宅子里里外外的被收拾得很干净,知道叶桑晚要屯粮,还将不少地方都空了出来,不过二进的主院仍旧保留着可以住人的布局。
让东白寻个车队回叶家小苑往宅子里拉粮食,顺带让江几把带上十个兄弟过来白夜轮班守粮仓,并且为今晚与粮商的买卖给自己增加助力。
她则在车队来回拉粮的过程中,见缝插针的将空间里的粮食挪出来。
江总管听闻叶桑晚在镇上置办了新宅子,立即派了几个丫鬟、婆子、小厮们前来助阵,领头的婆子叫雾婆婆,她不仅会武,还懂得打理一府事物,叶桑晚就将这宅子的管事给了她,而刘婆婆熟悉府中一干事物,让她从旁协助雾婆婆。
叶桑晚也如叶家小苑般给宅子拨了一笔银钱,不多,只有一千两银子。
一切准备就绪,叶桑晚穿着雾管事亲自挑的衣裙,原本叶桑晚想学电视里男扮女装的,可实在是自己的外貌过于的女性化,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做自己。
夜幕渐黑,叶桑晚坐上被江几把改造过的马车,带着雾婆婆,并四个保镖。
只听车外勒马的声音响起,江几把粗粝的声音透过车帘传了进来,“主子,静善医馆到了。”
素手轻轻撩起车帘,从里头走出一位容貌清丽,表情却是清清冷冷的姑娘,叶桑晚一身淡紫色的衣裙,上身穿了一件同色系的薄袄领子上镶了一圈白软的兔毛,让她坚韧的高雅气质下,又多了两分俏皮。
叶桑晚刚跳下马车,就被一双深邃寒冷的冰眸给吸引了过去。
这人一身黑色的劲装,黑发高高束起,头顶的发冠用的是黑曜石,他上半张脸带着一张面具,整个人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意。
叶桑晚眸光明亮,却在这时微微一眯,笃定地道:“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