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新生报到处在哪里?”
14岁的小孩站在高高的拱门下,他的面前是一个比他大几岁的年轻学长。拱门正面刻着几个端正的大字——凤仪学宫。
这所矗立在飏州的学宫是大耑最大的综合学院,也是最享有盛名的高级学府。许多神阳城的人往往都会把自己的孩子不远万里地送到飏州去,就是为了进这所国闻名的学院。
端木护的父母是飏州本地人,家里没有巨额财富也没有滔天权势,端木护之所以能够进到凤仪学宫,靠自己的成绩考进来的。他的身旁走过一个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一身时髦的富小姐,只有他穿着朴素,背上的书包甚至像是一个大包裹。
门口负责接应新生的学长甚至没有听见他说话。
“请问——”端木护提高音量,再次问道。
“你不知道看路标吗?”还没等他说完,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打断了他。
端木护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脸蛋俏丽,面容清秀的女孩子站在他的面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冲着他眨了眨。
“什么?”端木护挠了挠头。
女孩指着大门内一栋大楼的表面说道,“那个墙上不是写着报到处的方向么?”
端木护朝女孩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她所说的“路标”。
“还是说……你不识字?”女孩道。
“我识字的!”端木护大声道。
“嘻嘻……”女孩顽皮地笑了笑。
端木护脸微微一红,他吞吞吐吐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好,我叫月绫雪。”女孩冲他伸出手来。
端木护犹犹豫豫地把手伸了出去,女孩一下就把他的手握住了。他感到女孩手上传来的温暖,脸一下子又红了。
“你呢?”月绫雪道。
“我……我叫端木护……”
“端木护……”月绫雪小手扶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你是姓端还是姓端木啊?”
端木护认真地道:“我姓端木,不姓端。”
“哦……”月绫雪道,“你这姓氏可真麻烦,我直接叫你护儿好了……”月绫雪道,“嗯,护儿,不错,这个好听多了。”
“好吧……”端木护道,“那我该怎么叫你?雪儿吗?”
月绫雪脸色立马严肃起来。
“想得美。”她说,顿了顿,又道:“那是他们以前这样叫我的……”
“哦,对不起……”端木护道,他像个犯了错事的小孩子一样诚恳地道着歉。
“没事……”月绫雪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忽然止住了,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神伤。
端木护看出她有点不高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月绫雪忽然道,“你就这么叫我吧。”
端木护有些困惑,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月绫雪上前拉了拉他的手,道:“走吧,我们去看看报到处在哪里。”
端木护感到手心传来一阵温暖,心头微微一颤。
……………………
“喂,笨蛋。”
端木护刚走出教室就听见有人喊他,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月绫雪正蹦跶着朝他跑来。这时她已经换上了学校给新生发的校服,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扎成了利落的马尾,给人扑面而来的清爽感。
凤仪学宫会给每一个入学的新生发放校服,却从来不要求学生穿,所以大多数孩子都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但是校服不能不发,因为他不是单纯用来穿的,而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代表着你已经是凤仪学宫的学生了,不是普通的小孩子。
“你不是说叫我护儿吗,怎么又成笨蛋了?”端木护道。
“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笨蛋好听。”月绫雪道。
端木护一时语塞。
月绫雪嘿嘿一笑,道:“走吧,笨蛋,我们去主学楼玩。”
“主学楼?”端木护道,“那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好玩啊,主学楼是凤仪学宫也是飏州最高的楼,在那上面我们就可以看见整个飏州城。”月绫雪道。
“好吧……”端木护道,虽然他心里想的是能看见飏州城怎么就好玩了,不过还是顺从着月绫雪的话。
月绫雪在前面跑着跳着,端木护默默地跟在后面。
凤仪学宫多树木,从大门进来,两旁都是一颗颗柳树分别排成两排。
端木护和月绫雪行走在林荫小道里,周围都是青草和花朵。月绫雪偶尔停下来,摘上两朵花闻了闻,觉得不好随即又丢掉。
“雪儿,你这样摘花不好吧……”端木护道。
“有什么不好的?这里的花都是低级品,和我故乡的花比差远了。”
“你的故乡?你不是飏州人么?”端木护问。
“当然不是咯,谁跟你说我是飏州人呢。”
“那你的故乡是哪里啊?”
“我的故乡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远到你站在夜州的城墙向北望去都看不见一点影子……”月绫雪道。
“夜州……北面……那是哪里啊?”
月绫雪忽然说道:“嘻嘻,骗你的啦,我的故乡在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了,是爷爷一个人把我养大的。”
“这样啊……”端木护不知道该不该说抱歉。
月绫雪似乎丝毫不在意,她蹦蹦跳跳地往主学楼走去。端木护看着她没在意的样子,也就没说什么。
“就是这里。”月绫雪道。
他们在一座高大的楼房前停了下来。
大楼的门口上方刻着主学楼三个大字,整座楼房外表干净,装饰朴素,但格调高雅。
两个人从大门走了进去。
大楼里面人来人往的都是学生和教师,没有人注意这两个小孩。他们迅速地找到楼梯,往顶楼走去。
飏州是大耑南方的大城市,位于神阳城的左下方,也是大耑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从主学楼的楼顶望去,可以看见半座飏州城,住屋,酒楼,商铺,各种房屋数不胜数。飏州城的中央是一条河道,那是始于雪州,横跨飏州,从斓州汇入浮神海的龙血河。一座拱桥横跨河上,桥上的两边是小商铺,贩卖着各种新奇玩物。河水两边的孩子们上下学都会从这里经过,他们的眼睛不会漏掉一个新鲜的玩具。
河流以北有着飏州城最大的酒楼飞云阁。飞云阁最初只是一座小酒楼,后来正天年间,大诗人范子逸从飏州过,在飞云阁上题诗。飞云阁从此走红,成为享誉大耑南北的天下第一楼。酒楼也重新装修,在规模上也稳坐了第一的位置。
月绫雪坐在楼顶的边缘,双腿一晃一晃的。她望着一望无际的飏州城,内心感叹道,那里从来没有这样的城市,这里的一切都只为了享受而建造。
一阵风吹来,月绫雪的身子晃了晃,端木护赶紧把她抱住,以免她险些掉下去。
月绫雪被端木护环抱,满脸通红,她挣脱端木护,跳上了地面。
“谁允许你抱我了……”月绫雪道。
“我……我是怕你掉下去……”端木护支支吾吾地。他的脸也红了,在他抱住月绫雪的一瞬间,扑鼻的花香向他袭来。“我不是故意的……”
月绫雪马上又恢复了正常,道:“算了,我知道你是怕我掉下去……你那笨蛋脑袋也只会这么想。”她的后半句很小声。
“啊?”端木护挠了挠头,道。
月绫雪已经蹦跶着走远了。
“走啦,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