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古怪。
一个夜间丢失的娃娃,在一口厚重棺材中找到。
并且当她看到母亲时,小脸怯怯的说她怕。
怕的是谁?
肯定不是母亲。
否则小妞妞不会伸出小手,做出向母亲要抱抱的动作。
这件事,很不正常。
一个小小孩童,不该半夜消失躲到棺材中。
但是那妇人不疑有它,只以为孩子是调皮才躲进棺材玩,她一边擦眼抹泪,一边伸手去抱妞妞,道:“妞妞别怕,娘亲不骂你,快点让娘抱抱,以后可不敢再这么调皮啊……”
哪知小女孩身子一缩,竟然下意识缩回小手,躲在棺材角落,小脸怯怯发白,道:“我不要出去,我躲在里边。”
那妇人顿时一怔,下意识道:“妞妞你咋了啊?怎么连娘亲都躲?”
张静虚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出这小娃根本不是躲母亲,而是因为某种害怕的事,让她认为躲在棺材里最安。
绝非是因为调皮,躲在棺材里玩耍。
但是,她在躲什么呢?
看来需要试探一番!
……
张静虚终于开口,满脸温和道:“小妞妞,莫要怕,乖乖听你娘的话,让她把你抱出来。”
说着微微靠前,手中的仙山小草悄无声息挥动,隐隐有一股暖流,笼罩在棺材之中。
也不知是因为小草暖流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张静虚语气足够温和,只见棺材里的妞妞像是受到了舞,她小脸上的怯怯正在飞速退去。
终于,这小娃娃又伸出来小手。
“抱抱!”
她终于像个正常孩童,祈望大人对她抱抱。
但是令在场众人迷惑的是,妞妞并非向母亲伸手要抱抱,反而是小手伸向张静虚,脸蛋带着明显的渴盼。
“让我抱?”
张静虚心中一动。
虽然他感觉有些疑惑,但却并未任何迟疑,迅速伸出弯腰,将小孩轻轻抱出棺材。
抱出来之后,小妞妞顿时甜甜的笑,脸上最后那一丝胆怯,仿佛在瞬间消失无踪。
张静虚能够清晰感受到,这孩子这一刻认为她很安。
那妇人找回孩子,明显长出一口气,在一旁颇感不好意思,语气拘谨的道:“真是对不住,原来妞妞没有丢,这孩子太调皮了,竟然躲在棺材里玩。”
张静虚哈哈一笑,故意附和道:“没关系,找回来就好,孩童天性调皮,你可不要骂她。”
妇人连忙点头,道:“不骂不骂,民妇肯定不骂。”
张静虚又是哈哈一笑,目光却微不可察又看向棺材。
……
这口棺材如此厚重,光是棺盖就得几百斤,刚才打开之时,衙役们气喘吁吁,孔武有力的汉子尚且要三四人联手,小妞妞一个人是怎么掀开棺盖进去的?
但他心中虽然警惕,面色却毫无异常。
反而故意训斥孙三一般,佯装生气道:“你这臭小子刚才还说,棺材里面有奇怪人味。这哪是奇怪的人味,分明是个可爱的小娃。”
说话之间,顺手把妞妞递向妇人,这次妞妞没再躲避,乖乖让母亲接过去抱着。
妇人抱到孩子后,欢天喜地跑出屋,连连道:“捕头大人,衙役兄弟们,今日你们辛苦,民妇去烧点茶水给你们喝。”
张静虚再次哈哈一笑,道:“正觉得口渴,想要润润嗓子。但是茶水就免了,烧点白开水就行。”
转头却看向李三,压低声音道:“你到底能不能确定,小妞妞身上是人的味。”
李三先是迟疑一下,随即郑重点头,道:“是人味,没有错,只不过,很奇怪……”
这小子说着又是迟疑一下,抓抓脑门道:“这种奇怪的味道,就像是潮湿的水汽一般,我从小就鼻子灵敏,任何味道都闻出来。”
“但是张叔,这孩子身上的味道似乎没有威胁。不但没有威胁,反而很是宁静。”
“并且她给我一种感觉,让我十分想要亲近她。仿佛是因为那种特殊的水汽,可以让我的身体特别舒服。”
张静虚缓缓点头,低声道:“刚才我抱着她的时候,身体也感觉特别舒服,并且心神宁静,有种莫名祥和。”
这时李三猛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芸娘,是芸娘身上的那种味。这妞妞身上的水汽味道,给我的感觉和芸娘一模一样……”
“但是张叔,这不可能啊!”
“芸娘是个灵妖,小妞妞明明是人,她们两人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同样的灵妖味?”
李三明显迷惑不解。
张静虚目光灼灼,口中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道:“这世上有太多奇怪的事,我们做不到尽皆知晓,但是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小妞妞应该不是诡异之类。”
他说着微微一顿,意味深长看了看李三,缓缓又道:“只不过,这事并不能完结。”
“除了小妞妞躲藏的这口棺材,另一口棺材也让你闻到了人的味,并且你还说,那味也奇怪……”
李三连忙道:“是的张叔,另一口棺材也有人味。”
张静虚脸色看不出异常,眼中却隐隐闪过一抹精光。
“两口棺材,都有人味,一口打开之后,找到了丢失的妞妞。那么另一口棺材呢?我很想知道里面又是谁……”
“最主要的是,你闻到的奇怪人味又是什么味。”
张静虚徐徐吐出一口气,再次把仙山小草和石头拿在手。
不管是好是坏,都要打开看看!
旁边李三察言观色,立马领会张静虚的意思。
这小子转头看向衙役们,压低声音道:“哥哥们,事儿还没完。另外几口棺材,怕是也得打开看看……”
此时衙役们也都察觉异常,纷纷点头道:“是是是,该看看,这户人家情况,委实古怪了一些。”
……
当下众人出了正屋,一路直奔那间偏屋,仍是刚才那几个孔武有力的衙役,再次齐心协力掀动棺材盖。
“给我起……”
伴随着断喝之声,衙役们额头上青筋暴起,然而这次却出现古怪情况,七八个汉子竟然掀不动这口棺材盖。
“莫非是钉死了?”
一个衙役喘着粗气,低头想要查看。
其他衙役同样气喘吁吁,纷纷道:“肯定钉死了,否则怎么抬不动?这口棺材并不是水曲柳木料,按说它不可能比刚才那口更重……”
刚才正屋的那口棺材,乃是用料十足的水曲柳,光是一个棺材盖,重量就有几百斤,但是他们这些汉子齐齐动手,照样能将那口棺材的盖子打开。
现在这口棺材明明用料不好,重量绝对比不上刚才那一口,但是同样七八个汉子动手,棺材盖子却纹丝不动。
这如果不是钉死了钉子,哪会出现如此抬不动的情况。
然而当衙役们细细之后,每个人的脸色隐隐变为苍白,几乎是下意识之间,人人感觉心里发毛。
其中一个衙役由于恐慌,咕嘟一声咽口唾沫,目光看向张静虚,语气明显打着颤:“张…张捕头,有…有古怪啊,这…这口棺材的盖子,它根本没有钉死。”
没有钉死,却打不开。
几乎每个衙役的表情,都是面带苍白打着哆嗦。
唯有李三断喝一声,猛然这小子蹿到棺材前,厉声厉色道:“有张叔护着大家,咱们怕它个卵儿?哥哥们再使把力气,今天非把这口棺材打开……”
张静虚则是在一边缓缓开口,大有深意的道:“若是打不开它,那就把它砸了。本捕头脾气不好,我现在已经一肚子火气。”
这像是一句莫名威胁,又仿佛当官之人的脾气真不好。
然而说也奇怪,事情真的出现异常。
当张静虚淡淡威胁一句之后,衙役们再次动手去掀棺材盖,这一次众人脸色又变,他们竟然轻轻松松抬了起来。
刚才还纹丝不动的棺盖。
这一次忽然变的轻飘飘……
……
而当棺材打开之后,衙役们下意识往后退缩,虽然纷纷向后退缩,但是目光却看向棺内。
下一刻,所有人口中‘咦’的一声。
只见棺材之中,并无任何凶危,反而是一个老人,十分安静躺在里面。
只不过这老人虽然安静的躺着,但他脸色却带着清晰的痛苦,众人目光看向他的大腿小腿,发现血淋淋一片是撕咬的洞。
李三陡然抽动鼻子,然后急急凑到张静虚身边,压低声音道:“张叔,我闻出来了,这口棺材之中,很浓很浓的老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