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越发焦灼,眼神更加的哀求,道:“媳妇儿,求……”
他分明想说‘求求你’三个字。
然而张静虚故意不给他机会,直接大笑打断道:“看你牛高马大的体魄,想不到竟然胆小如鼠,咱们四个男人一起出去,你竟然还求自己媳妇陪着……就算她陪着一起去又如何,柔柔弱弱的能给你壮胆吗?哈哈哈,走吧,咱们早去早回。”
汉子下意识开口,想要辩解道:“我,我……”
张静虚手上用力,强行把他拽出了门。
既然没法让那女人和田书恒独处,那么就反过来创造另一种机会……
让她留在殿宇中,和云镜殊独处。
……
……
既然是故意创造机会,那么就不能让汉子打断,所以张静虚手臂用力,拽着汉子走的很急。
这座荒山古刹,院子占地极大,到处弥漫着浓浓阴雾,让人脊背一阵阵发寒。
低矮灌木,片片丛生,那汉子不断挣扎,一直扭头往殿宇那边看,他语气焦灼万分,几乎待着哭腔道:“大哥,大哥,这里到处都是灌木啊,咱们赶紧弄点回去行不行……”
然而张静虚却装作不满,连连道:“这些不经烧,得找硬木头,我记得穿过院子之后有一座偏殿,那里到处都是倒塌的硬木柱子,咱们去扛一根回来,劈成木柴足以烧到天亮。”
“啊?穿过院子?”
汉子先是一怔,随即脸色巨变,道:“这院子如此之大,穿过去耗时太久啊,大哥,大哥,求求你,咱们弄点灌木行不行?”
张静虚充耳不闻,拽着他不断往前走。
云烨则是趁机开口,故意装作好奇道:“耗时太久怎么了?你这家伙想偷懒吗?”
田书恒冷冷一笑,终于也学会配合,道:“他不是想,他纯粹就是。老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么惫懒的货。”
张静虚故意哈哈大笑,道:“那就给他改改,等会让他单独抬一根木头回去……”
哪知‘回去’的去字尚未说完,猛然汉子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嘲讽,大吼一声,神情暴躁,宛如咆哮般道:“你们会后悔的。”
“啊啊啊啊,放开我啊,让我回去,我要回去。”
他大吼着奋力挣扎,赫然用头去撞张静虚,砰的一声闷响,脑袋撞在张静虚胸口。
张静虚一时不差,被他撞了个趔趄,但他反应极为迅速,手中加力死死扣住汉子,装作暴怒道:“你发什么疯?真以为老子脾气很好吗?”
汉子依旧挣扎,眼中是恐慌,然而当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挣脱后,他眼中的恐慌突然变成悲伤之色。
猛然他不再挣扎了。
口中也不再大吼了。
反而语气变的低沉,透着心如死灰的萧索,不断的喃喃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你该放我回去,你该放我回去啊……”
张静虚脸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悠悠问道:“放你回去之后,才能阻止你媳妇害人,对不对?”
汉子先是一怔,随即霍然抬头,他脸色带着不可思议,睁大眼睛看着张静虚。
这时云烨笑嘻嘻开口,慢条斯理的道:“可我们不能放你回去啊,否则岂不是白白浪费机会。大家足足守了十多天,总算把你们夫妻守到,蹲在这荒山野岭吃苦,不就是为了扫除鬼物么?”
说着微微一停,大有深意看着汉子,笑嘻嘻又道:“我们大体能够看出来,你并不是鬼物之流,但是你的那个媳妇,我们却抱着很大怀疑,所以……”
汉子喃喃开口,下意识的道:“所以你们刚才是故意的?故意都离开那处殿宇?”
张静虚抬头眺望,视线越过阴森的浓雾,他目光盯着处殿宇,淡淡道:“我们都出来,只留女子孩童,如果你媳妇认为那是机会,估摸着她应该要动手了吧。”
汉子听他如此说,忍不住也转头看向殿宇,此时他眼中即有悲伤,同时又有说不出的焦灼,喃喃道:“可是你们如何有底气,放心把女子孩童做诱饵?”
云烨嘿嘿一笑,第一个开口道:“本神官不才,这几年攒了不少功德,为了今次扫除诡异能够成功,我把一身功德都拿了出来,加持那位姐姐身上,一旦遇到凶危便会激发,即可形成护体金光,又可灼烧阴物鬼类。”
说着又是嘿嘿一笑,故意再道:“如果是弱一点的鬼物,直接就能被我的功德烧死。”
图穷匕见,连身份也不做掩盖了!
汉子不由打个哆嗦,脸色苍白的道:“你们是神官?你们都是神官?”
“哈哈哈哈,可不就是!”
这时田书恒也开口,语气显得极为装逼,道:“本神官出身神眷府豪门,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功德战器。为了这一趟任务,老子拿出了七八件宝贝,这些宝贝不但能够自主护体,而且还能够自主发出攻击……”
汉子脸色更加苍白,下意识转头看他,问道:“你莫非也把宝物给了殿宇中当作诱饵的女人孩童?”
田书恒‘哈’的一声,道:“瞧你这话说的,我肯定不能让诱饵遭遇凶险啊。之所以动用那么多宝物,可不就是护住她们么。”
汉子满脸苦涩。
他转头看向张静虚,语气显得十分伤感,问道:“那您呢?您给了殿宇中的女人孩童什么护身之物?”
张静虚微微一笑,淡淡道:“我没给什么宝物……”
汉子明显一怔!
然而张静虚紧跟着道:“但我留下了一个丫头在那里。”
汉子再次一怔,略显迷惑道:“留下一个丫头?”
陡然他反应过来,几乎脱口而出,道:“您的意思是说,那留守的孩童并非……”
张静虚不等他说完,再次微微一笑,道:“你猜的一点没错,留守的孩童并非普通人。甚至,她比我们三个加起来都要猛。”
汉子忽然蹲下去,双手抱头放声痛哭。
“媳妇啊,你终于有今天……”
“不该害人呐。”
他哭声像是悲痛,但又似乎带着解脱。
果然这个汉子自从女人进入殿宇后,确实是在用暴怒打骂的方式阻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