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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七、结忘盟(1 / 1)

刘赫起事在即,而自己眷养经年的一众门客却是悉数在南,以致而今在北于“得文人之笔,得天下之心”此道上,竟是无有贴切之人可用!因此刘赫此行云城,只是为能带了那些精于“口诛笔伐”的文士北回。然这些个北回之人,必须还得是忠者、必须还得是义士!

忠者,用诶,逆者、灭诶。这是刘赫早已定下的心意。然于李先生这样的“党魁”,必是要先探、先知、先用或是先除才得妥贴。

当日刘赫临行前与东方议起李先生时,东方曾道“这老匹夫必定是知晓旧事、只是怕死因而瞒了多年不言而已”,故此刘赫乍见李先生之时先行诈策,果然这一诈,就把东方所言应证了个十足十!

但李先生怕死固然不假,可他怕的却不是自己之死,而是刘赫会死!因此要说他不忠不义,也是远远不能!然要他立即断了这几十年执守之心、毅然决然地跟着刘赫起事复位,也是不易!

刘赫看着方才险些就要撞墙而亡、而今被两个后怕的面如土色的小子拉扯住的李先生,甚觉棘手!这等迂腐之人,又怎生能顷刻间生出“快意恩仇”之心?纵然是与他说了拓文帝想“借刀杀人”良久,只怕他还是难信、难舍其执念!难道非要等有人将刀架在孤之脖颈之上,他才是会信会改么?!

“方才李先生还道小子们糊涂!可按小子看李先生才是糊涂!先生若再这里一头撞死了倒是省心,但若日后殿下需得先生相帮了又要到哪里去寻先生?”

阿卫跟阿壮把李先生按倒在椅子上,一前一后围住了,就怕这老夫子一个眨眼又要拿头去撞那白墙!

“先生向来教训我们做事要守分寸,不得给人家添了麻烦。方才亏得是我们拉住了。不然先生这一头撞上去,店家好好的白墙一片血污的,这房里,不!这整个食肆可还有人敢来吃饭?先生只图自己痛快倒不顾给店家添了麻烦了?!”

阿壮像是看见了那白墙上的红白斑驳似得、一阵恶寒,“先生也是老大不小了,怎就这般会混闹?小子是笨,可方才也是听懂了几分,先生应是答应了主子外祖家要保得主子安宁,但若是如今有比主子厉害之人要害主子,就凭先生这样的,可怎保?难道先生一撞墙、把自家脑袋磕碎了,人家就不害主子了不成?”

“哈!阿壮说得极是!看来贫道这些时日不曾白白教诲了尔等!嗯!孺子可教诶!欣慰!贫道甚是欣慰呐!”

屋中四人听得这戏虐之声回廊而入,一人无波无澜、两人惊喜难抑、而另一人----李先生,则是怒目而视,出口大叱妖道!你定就是那东方妖道!大门在此都是不走,偏要爬壁而上自偏门而入!十足歪门邪道之人!”

“怎地如此之快?孤当你最早也的明日才到!”刘赫虽也是嫌恶东方这“只爱窗不爱门”的恶习、然于李先生之声却是来个充耳不闻,只随手给那“妖道”斟了一杯茶,缓缓问道。

“殿下这里三人行,贫道乃是一人走,无有了你们这些凡人拖累,三日之差也就是快几步之事而已。殿下这也要疑?”

“孤无甚可疑。看道长这般的春风得意之态,那事应是妥了?”

东方举重重地吁出一口长气,难得地露出了几丝无奈与疲惫;“妥是妥了!然此妥只因是他不敢用国运己运去赌罢了!贫道此役,赢得可甚是狼狈呐!”

“且日后此人也是难说难描!因此、殿下这里一个违天而行、带动而改的、连贫道都是看不出端倪之事,往后只会愈多。殿下呐。。。。。。”

刘赫只闻得东方道齐允那里已妥,快慰之下对余它之言便是无心再听这等老生常谈之调早已是磨得耳朵出茧,听罢不听罢了!至于齐允心意难说难描,哪个君王的心意又是好描的了?!

只是刘赫这笑意刚到嘴角,李先生那里的呵斥之声愈发凄厉起来!

“妖道!二十余年前可也是你?!殿下切不能信此妖道所言!切记二十余年前那许多条的性命是为何而丧啊!”

东方不是刘赫,于李先生亦是无羁无绊,听见他口口声声、不罢不休地直呼妖道,一个闪身现于李夫子跟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那些人为何而丧?就是因为如夫子这般的人太多!朱紫难辨却只当自己是圣贤再世;自诩清高却又是竭力要争做那能指鹿为马之人!先生敢说这不是你们所谓读书人的抱负?不是你们所谓读书人的丑态?!”

“依贫道这妖道看,先生也就只配做那为虎作仗之流,因此并不用在此装什么高洁。先生不如出门就直奔了北地回去,将殿下要篡位之事去报予了拓文那老儿,再是痛哭流涕地求他千万要保住了你那殿下性命。”

“这般如此,纵使你家殿下之后日日被锁在大牢之中、锁链穿骨也好、乃至被行宫刑都罢,随是过得怎样的生不如死,只要得活,你便是不辱所托,可是此理?”

“因此阿卫、阿壮,且听你们东方大爷的,休要再管这老匹夫。任他想做什么都是随他。这等之人,留之无用。比那鸡肋还要鸡肋!”

“妖道!老夫岂能背叛了殿下去找当今陛下做那所谓告密之事?老夫对殿下一片忠心,日月可昭!”

李先生气愤到极致,居然一把扒开了东方之手,“你这妖道散发大衫的连个道士都是扮不像!倒有什么脸面来质问老夫?!更有甚者居然还要那俩小子唤你作什么大爷?这又是什么不伦不类的称呼?!”

“殿下!”李夫子撇开东方再跪刘赫,“当今陛下当年虽是受了妖道蒙蔽有亏负于殿下!然这些年殿下锦衣玉食的、也并不曾受了什么委屈。要论封爵晋王也是一样无差。若非陛下于殿下厚遇,又怎会委以这南来重任?”

“这等平和时日有甚不好?难道殿下就为了当年先皇所封的皇太孙之位、就为了那把龙椅,非得要张弓拔剑,父子相戮才是得行正道吗?”

两个才恢复了人色的小子,听得李夫子这番话,瞬间那脸又转成了土色!若先前那些“复位”、“外祖”、“太子妃”之言只是隐约印证了些他们早已存在的猜想,那如今这“父子相戮”便是妥妥地坐实了他们的殿下,一直只当是晟王庶出次子的殿下,原来真不是这样的殿下,而是太子殿下呐!

“李先生!”刘赫心中暗叹果然,脸上苦笑连连,“孤知先生一向睿智,又是存得一片护主之心。然孤彼时错看漏算也便罢了,为何先生也不觉当今陛下遣孤南来只是为借刀杀人?”

“陛下若要有杀害殿下之心,随便寻个缘由即刻!无需借刀杀人!”李先生梗着脖子,一派倔犟!

“那孤若是告诉了先生,当年他曾起过血誓不可杀孤,亦不可动了杀念呢?”

“一个誓而已。说破便也破了!可他不破,也只证他原是守信之君!殿下更不应信那些借刀杀人之说!”

刘赫口出“血誓”之时,东方暗自吃紧了一回如今格局已变!只愿那拓文帝日日丹药不歇、时时神志不清。若一旦他察觉了血誓已是无用,于今虽无大碍,也是不美!

“来来来!”东方欺身上前,一双清目对上了李先生垂泪老眼,“先生且试上一试!”

一瞬间!李先生便回到了初生之时、自此穿梭于那些记得的、不记得的、欢愉的、悲愤的、甘甜的、心酸的。。。。。。一桩一件半身历来之事,无一错漏、无一不真。

在阿卫、阿壮看来,这个平日总是危襟正坐的老夫子此刻定是疯了----且哭且笑、且狂且怒、且悲且喜的无有一点矜持端重,待李先生逐渐停了这些异动、如一滩烂泥般地瘫坐于地之时,两人心中也首次升起了对东方的深深畏惧。

阿壮咽了口口水;“东方、东方大爷,这又是什么道法?可能,可能习得?”

“不能!”东方干脆地答了,蹲下了去问李先生,“老匹夫!方才这些相较血誓只算得是末学肤受。先生一向自认是心性坚韧、无欲无求之人,无欲则刚,先生这般刚强都是如此,那便可想心中本就欲壑难填之人遇此境会是畏怕、深信到何种田地?”

“而拓文那老儿深信之下还要动那不可为的脑筋,先生来道,他这灭子之心该是何等迫切?”

“妖道!”李先生心中虽是松动了些,却仍是不肯向东方示弱,“当年若无有你这妖道或是他人,又怎会凭空生出了这些纠葛之事?”

“李先生!万事不会凭空而来!孤初时也是难信!若告知孤那人不是母妃,孤也是不敢信!”刘赫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孤望先生勿再执拗,勿要执拗地让孤无路可行!”

“什么?!不是这妖道说与殿下听的?”李先生着实吃惊之下不由得目瞪口呆,”晟王妃向来是个置身事外之人,莫不是真觉殿下有危,是断然不会托出这些陈年旧事的!”

“且晟王妃身后还有着晟王殿下、大将军府,还有。。。。。。他们定是商量定了才是藉由王妃告知,如此!如此!殿下是果真有危?”

老夫子越想越忧,越想越怕,胡乱一把擦了脸上涕泪,翻身拜倒“殿下!若是陛下生出歹心,殿下为求自保要夺回皇太孙之位也是无可辩驳之事!老夫自当全力以赴、以策点下万全!”

“这都是什么浑事儿?”东方连连冷哼,“费那么大劲拗不过来之事,居然一个晟王妃的名头瞬间让这老匹夫倒置!亏了贫道那些个法力,几百里奔袭而来,贫道本就是饿着呢。。。。。。!”

“妖道!日后老夫亦断不与你为伍!”

“谁稀罕你这老匹夫呐!我说你俩小子愣着做甚?赶紧地让小二上菜来啊!”。

“吃饱了、喝足了、才是能筹谋大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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