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六、惜岁月
张灯结彩、悬珠挂玉、红毯铺地的恪王府中,当朝至尊正向自己的亲皇弟--恪王敬酒!
两个险要一般高、又均是一袭白衫的玉树般人,远远看去只知皆是宸宁之貌,倒是有些难分究竟谁兄谁弟,而唯一能认的,便是两个顶上之冠还有其中一人身上那色同揄翟之结缨了!
至尊一如既往地戴着白纱冠、其间夹织的金丝因是极其细幼而几不可见;恪王此刻亦是同往常一般样的束发戴冠,只不过他今日戴的--镶金点翠蟠螭纹羊脂玉冠,较之常日里惯用的要繁华喜庆了许多。
“此盏一空,尔永既是成家立室之人。”良朝至尊笑得酣畅淋漓。
齐恪放下酒盏便是一个深揖“臣弟谢过皇兄!”
“免礼!”齐允伸手虚扶了一把齐恪,“若按士昏礼,当是父亲来敬尔永这杯酒。然父皇已龙驭宾天经年,只有朕这长兄替父司职了!”
齐恪有些五感交集想皇兄娶皇嫂时父皇母后皆在,虽彼时身为东宫太子的皇兄一贯谨终慎始、反而无有于婚礼铺张半分,然这一家团圆的天伦之喜乐,是而今将婚仪奢靡到极致的齐恪、再也企盼不及之情。
齐允像是看见了齐恪之感怀,轻拍了拍他肩头“尔永也知父皇母后对盛馥喜爱之极,你们今日成婚,他们定也是大喜开怀。”
齐恪赫然一笑“皇兄所言极是!父皇母后必定是欢喜,故此今日才是艳阳高照、竟然有暖春之感!”
“陛下!”在一旁只觉得自己跟木头样已杵了半日的李卉繁向着齐允福了一礼,“已是未时末刻,当是让恪王去亲迎了。”
李卉繁无论是神情或者言辞均是落落大方,然齐允听见她的声响、竟然面泛窘色、还特意侧转了些,看似不想让李卉繁看见一寸“天颜”!
“朕竟疏忽了!尔永快去,免得误了吉时、你那王妃为此来了气性又不知要做了什么才是能解气!!”
齐恪见皇兄如此只觉可笑!后宫里芳菲不尽、皇兄也是个“历经千帆”之人,怎的一个李卉繁倒能让他“羞涩”到不圆房不算、明暗间还要避着?难不成这女匹夫的莽撞凶悍,真还打动了皇兄心弦?!
“谢淑媛娘娘体谅!”齐恪戏虐着向李卉繁假惺惺地做了个揖,眉间眼里全是暗喻你个女莽夫可是吓着了我皇兄!?怎的他看你一眼都是不能?!
李卉繁当即就一眼辣生生地瞪了回去、一启口更是无有了方才对着齐允时的温贤。
“齐尔永!殿下我告诉你!今日我本当是该去吓唬那些个妄图要催妆的的纨绔宵小之徒的,可如今不仅是去不得、还被算作了殿下这头的人,故可是莫要来激我这本就是有气之人!”
李卉繁说着说着便是“原形毕露”,哪里还有一点宫里娘娘的姿态,全盘就是出嫁前拍桌骂街之样。她倒是不怵至尊在此,不怕因此“失宠”?!
齐恪瞄了眼皇兄,只见他正作闭目仰天状、天颜上窘态愈盛。皇兄既耐不得这女莽夫粗鲁、今日为何还要携了她来行这“长兄长嫂”证礼之责?
眼见两人一个是窘迫得无可名状,一个是悍泼到无所畏惧,齐恪想笑!然又怕笑了引得皇兄愈发尴尬,只好去“安抚”李卉繁。
“尔永谢过淑媛娘娘教诲,在亲迎之时定当会让催妆的纨绔宵小们更肆意些。毕竟淑媛娘娘不在,尔永又是急于见到梅素!”
“呸!”李卉繁啐了一声,“殿下当我不在便是能得过了么?切莫忘了还有荣嫣、郦心!她们起码也是与我旗鼓相当、殿下可会好过?!尤其荣嫣自成婚之后可是一个抵两,因此殿下还是且仔细着吧!哈哈哈!”
李卉繁这“哈哈哈”一出,齐恪实在是忍俊不住,终是以袖掩口笑了出来!然他尚可掩口而笑,边上一众内侍、宫婢乃至恪王府的仆从们却是不能妄伸手脚,只能是一个个垂下了头、或咬着唇、或掐着自己的肉,只不敢笑出一丝声响来!
齐允虽是阖着双目,可眉头早已拧到了一处、心内大呼“羞煞”!李门阀夫妇到底是怎样教养的女郎,竟教出一位如此“奇特”之人!且她这“奇特”是随龄而长,比之她幼时更不知是添重了多少倍!
你道她莽撞、确是莽撞!然这莽撞有时却又像是以拙掩慧,只让人拿捏不透!
像整肃后宫之事、全然不管何人是何等样的“根深叶茂”、也不顾那人是怎样千丝万缕牵绊着朝堂,但若是违了她的“宫规”,那便是“按律”恶狠狠地招呼上去,全不论那人死活好坏!
如此这般,她初入宫时还讽她是“接了皇后的一个雀羽便当令箭”的后宫诸人,而今虽在她背后咒骂不已、虽一旦看见至尊就要哭诉、虽是动用了父亲、兄弟、叔父伯父、舅舅等等的前朝之力,但只要见着了这“女莽夫”,便是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坏了一点规矩。
因此每日当齐允看见规规整整跪在皇后殿前祈福的那些“佳人”时,心内总有种道不清的释然与痛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尔等既然在后宫受挫,尔等在前朝的枝枝蔓蔓更是会谨小些。毕竟君心莫测!
然每每齐允觉得她是“慧心”在内之时,她立即又要做些实无稽之事来让人膛目结舌!
自东方夜访、齐允与他有了“默契一致”之后,子嗣之事便又复登上了齐允心头!说信?!不尽然!然不信?!更不尽然!
在寻了几十个御医测了丹药无毒但却辨不清验方之后,齐允终于按照东方所授之法服用了他留下了那些丹药。他这暗疾本就是在源头不在表、在暗不在明,因此虽是服了丹药,也不知是否真能如东方所说的一般“灵验”!
如何证?那便要试了才能证!齐允想起东方早是有话在先纵观陛下整个后宫,也只有李淑媛有此机缘!几次硬着头皮、咬着牙去到她宫里。可这奇人不知是对盛远旧情难却还是不忍惹皇后伤心,遣退内侍宫婢后,不是自己抱着一床被子席地而卧便是在榻上枯坐一夜,连句话都不会同至尊说!
待齐允终于忍无可忍问她为何之时,她倒是眨巴了两只大眼无辜非常陛下纳我入宫不就一为做戏给皇后看、二为藉我作凶的么?难道还会有它?
说完这些不算、更是拍着胸脯道陛下凡是要躲清静的,尽管躲到我宫里来!如今她们都怕我,并不会有谁敢来争宠挑衅!齐允听了就要气滞,可她还会不辩颜色般地再补一句陛下若是觉得有亏欠我的,改天陛下睡地下便是了!
“咳!”齐允想到此处、也是一声苦笑!然就是这样一个“奇形怪状”之人,反让自己愈发多了牵记。。。。。。齐允猛然间一阵恶寒,“她可是要让朕席地而卧之人!”
“如此,累皇兄与淑媛娘娘在尔永府中稍歇,尔永这便去迎了梅素回来!”
笑够了的齐恪对着皇兄行礼,心里想着一会儿定是要把此事告诉了盛馥,忽又想到不用--既然李卉繁在此,还怕盛馥一会儿会漏听了什么?她说的,定然是会比自己说的详尽了数倍不止!
“尔永去罢!朕与卉繁也恰藉此好逛逛你这新府邸。”
齐允一声卉繁,让李卉繁周身先是一热再是一凉,张大了双眸使劲盯着齐恪看,只想问他我可是挺错了?”
“宝珠阿尚确是道行高深!今日本是臣弟与梅素大婚一大喜,臣弟生辰一小喜,然按臣弟看,或者是要三喜共临!
齐恪说着对李卉繁挤了挤眼、笑得愈发欢畅“皇兄请自便!臣弟这新府邸,本就是按梅素喜欢那些院子起的,于此淑媛娘娘倒可做个向导!她必是相熟!”
“我哪里知晓啊!”李卉繁居然臊红了脸,对着疾步而去的齐恪大声呼道“喂!殿下!齐尔永!我哪里就是相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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