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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二十九、朱幕遮(1 / 1)

娘子一脚踏进了屋子,既不问听得她来、正准备迎出去的女儿、女婿可好、也不问盛为可曾想家,气势汹汹地却只说他们“藏了别人娘子”齐恪听了略微有些发窘,可盛馥却已将不偃意摆在了脸上,

“今日原是好日子,可母亲不该先是与父亲一起进宫去谢恩,为何倒是急忙忙的就来了这里?既是兴冲冲地来了,不本该先问问我们么?至少也是先要问问你那还在病中的二郎如何,却都不问,还搬来个莫须有的罪名!”

“再者我们能藏了谁家娘子?在这府里做事的、但凡嫁了人的,都是夫妻两个一起在这里,我们藏起了谁?又藏起作甚?”

“你莫要与我混搅!”娘子瞥了眼盛馥上玉下缥的衣裳,不由得又是来气,“日日穿得像个龙钟老妇一般,愈发地没了品性!”

“如今国丧,也就这几色可着!”盛馥瞪了眼柳黄作衫、宝蓝作裳的娘子,“我可是比母亲清醒些、不会坐了绯红色的车驾招摇过市!”

“哼!”娘子嗤笑道,“难道今日我竟是因为陛下下诏废黜了祖制故而乐昏了头,特意出来寻死么?”

“来回话的可曾也说了那车驾上原是有宝珠、宝明阿尚的法旨在的?那法旨可是为保社稷黎民安康祈福之用,而这车驾是至尊特意让用的!”

“皇兄特意予母亲用的?”齐恪讶异之极,“孤为何从不知宫中有这样制式的车驾”

“是让用,不是予我用!”娘子听了更是气恼,“这本就是家中的。原来是想予殿下娘子陪嫁之用的,然你们只看了一眼就道不喜不要,而今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齐恪、盛馥恍然大悟--原来仆从来形容的,竟是他们弃之不用的“及其艳俗”之车,然而为何齐允偏偏要挑在这时动用?

“母亲,陛下今日巡幸去了家中,难道就是为了想起这车?”盛馥问。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你们这里问的、都是明知故问!”娘子喝了口初柳端上的茶,又扫了一眼满屋子的人,“我也无有心思更你们夹缠,快去喊卉繁出来!”

“母亲!”盛馥不可置信样的,“卉繁走失已久、遍寻不到,我都是急得食不知味、寝不能安的。母亲而今倒跟我要人!?我去哪里寻来给你?”

“母亲!”齐恪小心翼翼,“难道是皇兄与母亲道卉繁藏在孤的府中?”

“你们莫要装然也莫要慌!”娘子指指盛馥、又指指齐恪,

“而今我只能猜是那日宝明阿尚与他师兄同去面圣之后,陛下才是定的心意要下今日之诏!”

“可那俩阿尚不知还与陛下说了什么才致以他今日奔了家中而来,只说让我用了这车并两位阿尚的法旨巡街而行,便是能找到淑媛娘娘踪迹!”

“这是什么究竟?”盛馥失笑,“母亲不就不曾逮住宝明阿尚问个真切?”

“若问,我便也不是我,宝明若说,也就不是宝明!”娘子蔑笑着看着盛馥,“你也不是不知不懂这些,特意拿起来问了不就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盛馥特意往前挺了挺凸起的小腹,“我又不曾藏了卉繁!”

“皇兄这是以诏易人?”齐恪难掩意外、也难藏失望,“这许多年不得落定之事,而今为寻李淑媛居然得成虽也无甚不妥,虽也算是皆大欢喜”

“殿下也莫想多了!不管种的何因,总之这果结得不错也就圆满了!哪里有样样都周到的?他早晚不下决心偏要等倒此时此刻,论是有两位阿尚干涉其中,那也是天时天意罢!”

娘子说着叹了一声,“陛下今日瞧着可是憔悴得紧,较之往日的神气一半都是不足!与其说是下谕让我来寻,倒不如说是央求合适些!”

“这些年我与你们父亲还不曾见过如此的陛下”

盛馥见母亲“怜惜”齐允,更是不悦,“母亲既然奉旨寻人,为何偏到寻到我们这里?不是有法旨在,那便当是跟着法旨去!”

“陛下若笃定卉繁是被我们藏了,为何又自己不来?或者他大可让羽灵监抄了恪王府不就一清二楚?”

“陛下并不曾说卉繁是在你们府里!他只说两位阿尚曾言,若要寻回淑媛娘娘,就只能依仗盛家娘子!但同时陛下不可问也不可疑,只回宫等着便是!”

“如此不就是明示卉繁是在我府中,而只是让皇兄不纠不问罢了!”齐恪啼笑皆非,“原来宝珠与宝明两位阿尚进谏皇兄的,便是皇兄之羽林郎,孤之禁卫司、盛家的私军寻了良久都不曾寻得的李淑媛,终结还是是孤与梅素藏起的?”

“是与不是而今也是不要紧!”娘子摆摆手,“陛下今日与我们说,那日他原是为劝你才是那样说话,并非真心!只是不巧被听去了才是闹成这样,然若不是恰巧被听去了,也是成不了今日之事,陛下也看不清自己于卉繁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皇兄他当真”

“能是怎样的心思?“盛馥拦住了想要说话的齐恪,还是咄咄逼人“充其量卉繁不过也就是众夫人之一罢了!不过就是睿德皇后执意要的,她的脾气新鲜些,有趣些才让陛下觉得与别人不同。若真有情,若真在眼里的,再是怎样也说不出那日的话来!”

“你而今也是个王妃!眼里除了儿女情长可还该装些江山社稷之事!”盛家娘子恨恨地,“陛下也不是尔永,宫里也是恪王府,卉繁也做不得你!自她进宫那日起便是注定有些委屈受了便只能受了!”

“卉繁作为后宫嫔妃私自出走,陛下若真是无情的,大可治她个大不敬之罪!然陛下非但不曾治罪,更是瞒着宫里、瞒着李家、瞒着天下,只一心想寻了她回去好赶上十八的祭祀大典一个帝王能有情至此,已是不易了!”

“母亲是说,皇兄要那女武夫替了皇嫂同他一起主持祭祀大典?”齐恪的神情明显松动了许多,不断地像初柳打着眼色,然初柳看了看仍唬着脸的盛馥,垂下头默默地只当不见!

“还有!你们道陛下为何在这并不合宜的时候,借你们不要的车驾来用?”娘子瞪了眼盛馥,只问齐恪。

“既然此车驾本是备来为孤与梅素大婚所用,那其寓意可解为明媒正娶之用!”

齐恪说着踌躇了一息,“皇兄此时不能动用宫中依仗,而借用此车应为表悔歉之意之外,更有示意女武夫于他等同于继室嫡妻之意!”

“呵!母亲今日是被诏令收买了才来做陛下的说客,殿下可不曾得了陛下什么好处,倒也忘了之前还要为他说话?”

盛馥虽然听得了娘子一席话心有所动,然还是摆出了不依不饶之样,“只是母亲为何还要一口咬定卉繁是在这里?毕竟那日她是从这里走脱的,陛下之后也是一刻都不曾松懈过牢牢地看着盯着,她即便是想来投奔我,那也是不能!”

“哼!”娘子十分鄙夷,“原来我倒的确不曾想过。可既然陛下受了两位阿尚加持指名道姓说我才能寻回,那就必定是与你们脱不了干系!”

“若我们一旦要想了,你们这些伎俩可是经得住我与你父亲琢磨?”

“你们俩,确也是可一口一声卉繁不是投奔了你们来的,并不是你们藏的!因她本就不是靠了你们才躲进来的!”

齐恪与盛馥对砍一眼,一个眼中是“就此认了吧!”,另一个眼中却是“既然已赖到而今就更无需急忙去认!”

娘子端着茶盏好笑地看着他们,“你们也不必眉来眼去的!总之我是不曾说错!”

“想盛留清是个什么样脾性的人?!若说我来之前只是疑了五六分,到了这里却并不见他,就知这事是坐实了!”

“我可是知道王家五郎之前来找过盛留清多次、他都是不见!偏偏的,前几日却是见了!”

“那王家五郎可是与郦心毗邻而君,又是自小一起打闹着长大的,还差点要做了郦心的堂姐夫,而卉繁也与他相熟,也知道他素日里在那里厮混倒不用寻去他家叫人看见”

“因此卉繁只需扮成王五郎的小厮,便就可随随意意地进了恪王府,除非至尊亲临,否则哪个能认得出王五郎身边的小子原就是只可远观的淑媛娘娘?”

“盛留清自幼在谁跟前扯谎大话都得,就是不能蒙骗得过他的母亲。故以他今日装病不见我以为就此可以蒙混过去,不想反而弄巧成拙,自打自脸!”

“故以快些去把卉繁喊来罢!既然她气也气过了、走也走过了、躲也躲过了,陛下业已认错了,那便趁着而今恰到好处之时将此事了结了!”

“既然是她自己择的进宫,既然她要做无心之人,既然她已成统御后宫之人且乐在其中,那便不能再作小女儿之态,而是要似朝堂中那些人般动心忍性方能成全了自己!”。

“可!”盛馥还待说什么,却听得窗外李卉繁大声说道,“娘子教训得及是!我今日就回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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