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以殿下究竟要如何决断?须知道错过了就再不会有,难道殿下想方做新君又成亡国之帝?”李卉繁见刘赫神情恍惚唏嘘,只当他仍是撇不开“有辱国体”之想,免不得要催促鼓动些才好成了这“一举两得”之法。
刘赫自然是不愿做那亡国之君,然也不愿就此就成了良朝属国,自落了威势、自毁了朝臣、黎民之信是以刘赫决意要争一争,议一议,要保全了大寒的颜面。
“既然互相依仗便不能有为属之说!且南北两朝早在几十年前便已有“互不犯”之约,若按淑媛而今之想来行岂非就是画蛇添足?”
“并不是一件事啊!”李卉繁听得了又瞪大了眼,“原来那是互不犯!而今是互为依仗,哪里有同?”
“既然互为依仗便不能为属!”刘赫像是窥到了“天机”、忙向李卉繁试探着,“或以昆仲之礼,孤或还可依!”
“好!那便依昆仲之礼,良为兄、寒为弟,兄友弟恭,尽悌道!”不料李卉繁想也不想就一口应允,“口说无用,需得有殿下国书为凭!为保公平还为不悔,我自也要签字画押!”
看着李卉繁洋洋得意之色,此刻的刘赫恨不得就去夺过她的长鞭斩成几截一解心头之郁!
原来这女武夫早就料定“父子从属”必然不通,因而先踏一步再退一步--使已立于不败之地不算,更让对立之人沾沾自喜自以为占了先机
“我手好酸!”李卉繁依旧举着手掌,“殿下于这击掌为誓究竟是要还不要?”
“啪”得一声脆响,刘赫与李卉繁击掌而盟--李卉繁喜不自禁、刘赫仍不辩五色。
“既如此,此物我也不用再替殿下存着了,且还了你罢!”击罢了掌的李卉繁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方螭虎白玉,刘赫一见之下险些就要魂飞魄散!
“为何我朝玉玺会在淑媛之处?”刘赫接过李卉繁递来的“传国玉玺”--又惊、又恐、又讶、又怒。
“并不是我偷来或者抢来的!”李卉繁说着一眼扫向横陈在地的郑凌瑶,“我只是见此物被乱扔在地,帮忙殿下收起来罢了!你应是好生相谢于我才是!”
“我猜,这本是被拿来盖诏书的罢!至于是何诏书,殿下待我这外人走了,再去内殿慢慢看来!”
“若孤方才不肯依了淑媛之计呢?淑媛该当如何?”刘赫左右端详细看了这玉玺确是真品,想及这“国之重器”被揣在异国将领怀中良久自己却一无所知,不禁愈发后怕!
“既然殿下应了就无有那‘若’!既然无有那便不用再问、再想倒徒生烦恼!”李卉繁俏皮一笑,恍惚间似又复旧时女郎模样,“殿下就是‘若’想多了,才是把自己弄成了这般人鬼不似的模样罢好生可惜!”
李卉繁便嘟囔着边又自腰间垂挂着的锦囊内掏出笔墨纸砚,“罢了,我这里打打杀杀半日也是累了!殿下且随意写了欠我信物、国书并盖上玉玺给我,我便要去寻了凌旋”
“随意?”刘赫接过不由得发笑,“不知淑媛说得是怎样的随意?”
“就是年号未定、故以不能为文,待等年号定了,再用这个来换公文便好!诸如此类!”李卉繁阴知刘赫意在“刁难”,却仍是笑嘻嘻地一点不急不恼,“殿下琴艺这般高超,想于这文笔或也并不比我们‘南文首’差之多少。说起来之前我也并不曾见过,今日倒能好生开眼”
刘赫于她这些“疯癫”之语只当充耳不闻,待他寻水、研墨皆毕,正待提笔之时,倏忽一念又上心头。
“李卉繁,若是孤不肯依,你是否真会去告知了盛馥”
“实在殿下还是看错了我!”李卉繁又咧了咧嘴角、指指郑凌瑶,“任是殿下依与不依,我都不会与盛馥提及一字!”
“可我并不是为了殿下!而是为了不徒增素梅烦扰!”
“那也并不是为梅素实则与殿下有情,而是我不想让她自觉彼时眼光有失看错了人!”
“因此,我怎会说及一字?”
刘赫汗颜!果然是“无欲则刚”,人一旦有了所想所望,便会辨不清事理、人性,且还往往会奉上自己的软肋与人做要挟之用!
“她”刘赫忽然想问盛馥是否安好,然再一念来,便觉问这女武夫岂不是又要再献一次软肋,“她与孤是否有情,淑媛实则并不知晓,勿要妄论!”
“殿下不曾见过他们夫妻俩相处、不识他俩之情,自然还会有这般妄想!”李卉繁眸子晶晶亮地盯着刘赫笔下生字,像是无心随口般地说道,“我劝殿下还是早生撇开这心魔,毕竟一国之君岂能以儿女私情为先,好生生得弄成这般模样也是不好只是日后后宫择人时候可要睁开了眼,莫再弄些个三头六臂、手眼通天的进去!”
“呵呵!”刘赫冷笑两声,并不削去与李卉繁说道“孤并不会有后宫”之言。他略扇了扇已然写好的“国书”,递了笔给李卉繁,“一式两份,孤与淑媛各执其一,来日成公文时,我二人齐齐焚去即可!”
“这字虽比不得极好的,也是不错!”李卉繁不能说自己惊叹于刘赫金钩铁划之书实在气魄,只挑了句无关痛痒的略“夸”了回,
“淑媛说的是齐恪吧?”刘赫看见李卉繁的落款不甚秀气反而武气十足,正好借机调侃,“淑媛倒是可拜他为师,好生修习下这写字之道。”
“他连自己娘子都教不好,还想着教我?!罢了吧!”李卉繁心满意足地叠好了落玺的“国书”,“我这里就要告辞,殿下可助我去寻凌旋?”
“孤不知她在何处!”刘赫实言相告,“淑媛出得门去自去寻了我王兄,请他询问于宫中之人,或就可知!”
“但若他不肯呢?”李卉繁想起刘晔那一板三眼之态,又想起自己可是格飞过他的利刃,只怕他会“记仇”不助。
“淑媛且去无妨!”刘赫伸出一臂作了“请”势,“孤之王兄定会鼎力而助!”
“若有人要问我这两国之事我自会说自此良寒为兄弟至亲,互为依仗!”
“若是武顺帝以为淑媛此举不妥呢?”在李卉繁打开了殿门之时,刘赫问出了他心头就此事的最后一疑。
“他不肯我也担着!”李卉繁在阳光里立着,周身萦绕着丝丝金光,在这昏暗的大典内有些刺眼,却也为之带进了些许暖意,“若是他莫名来打你,我也会守约搬兵来助你!殿下且安心罢!”
“亦为奇女子是也!”刘赫赞叹着目送李卉繁闭门而去,瞬间大殿复又昏暗阴沉,那些许暖意也随之而逝,刘赫也再次落入了荒芜狼藉之中!
“孤可是正梦?”他再次举目四望这殿中的一景一物,恍惚间就要认不清时日、分不出真假,“孤曾是殚思极虑能有而今之境,为何到了此刻不觉真切反而惶恐不及?”
“孤本以为此次定会有恶仗之争不想却是手到擒来是太过轻易了罢!凡得来太过轻易便会生不实之感,是孤确是天命使然之人么?”
刘赫拖着长剑在四处游走,默默然就行至了通往内殿之处,“也不尽然,毕竟孤还有那些需得终结之事,较之九五之位,只怕是只重不轻!”
刘赫踌躇着停滞不前,他有些莫名惊怕但凡进得内殿而去,是会见到怎样一副情景,若按李卉繁所示--必然是有不能道之不堪
“嗯”忽然一阵闷哼入耳,刘赫闻声去看,才想起还有郑凌瑶兀自昏厥在那处,又笑自己为何会“阴知故忘”。。
“凌瑶!孤要如何与你了解才不负彼时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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