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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八十、丝入扣(1 / 1)

郑凌琼自顾在那里絮叨着两个青袍人是何等样的一龙一猪、天差地别。齐恪则是择出了她话语中“皮赖、散发、青袍”等等模样,费力地牵着就想要去与他“早已获知”的某事或是某人系在一起。奈何他左拼右凑始终不妥,于是他一边为了“孤理应知晓”而焦灼,一边为了“缘何似在眼前却触碰不到”而搓手顿脚纠结极致只觉头痛欲裂,因此升起一念叫做暂且罢休,可偏却有另一念接踵而至,曰是“不甘不愿”!

“那两个青袍人,可有随身佩戴得、可供人辨识且是与众不同的饰物或是信物?”齐恪冲口而出一个他似乎都不曾想及之题。霎那间他怔怔于自己的莫名,然又莫名觉得此问定是紧要之极。

“饰物?信物?”觉察到齐恪敌意已然消减大半的郑凌琼尚不及高兴,先自侧头苦想起来,“那两人衣衫都是半新不旧的,除却青袍的颜色都是一般样的别致无二、周身却都是再寻不出一件别致的东西来。”

“难道是寻不出一丝不同来?”齐恪又问。

“唯一有分的,便是刘赫的那个总穿着奇奇怪怪的鞋袜,这里的这个每次见他却总是赤足布履的对了!”郑凌琼骤然拍了下手,“我见过刘赫那人曾是束起过发,那玉笄看来贵重得紧,竟能与殿下戴的比个不相上下!”

“哦?”刹那间齐恪觉是只要伸出手去便能抓到他所要的那片缺碎,然一息之后眼前又是白茫茫一片、空无一物!

“唉!”齐恪叹了一声,始终还是要暂且放下或只是“多事”之揣,只拿一心来作一用,“若按你所言,便是一门或一族之内有两人被分别置于刘赫与盛远处同作谋臣之用。这阴阴一家之人偏做对垒之势既可谓是投机取巧,亦可谓是来乱世搅局”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齐恪喃喃地道着郑凌琼听不懂更解不开之语,“刘赫那人似承苏秦之纵,此间之人是秉张仪之横那族行的是并行不悖之道,欲取得是食宿相兼之果凭此二人行事之丝丝入扣、臂肌分理,更证其分阴是有备而来,其后之族切不容小觑、其心其志更是不可轻视”

“孤竟不知世间还存暗自磅礴、仍可叱诧的此家,惭愧!”

“既然刘赫处有、拂之处有,那么皇兄处岂会无有?”齐恪想到此蓦然惶恐,只觉有几道冰凉的涓流自火烫的额间、背脊潺潺淌过,“皇兄定然尚未察觉,如此?如此--如此无论皇兄、刘赫还是拂之皆只是螳螂、鹬蚌之流,那族才是真渔翁?真黄雀?”

“你快些说来,要如何才能从此处脱走?”齐恪急得已然顾不得再去埋怨盛远,也顾不得若是此刻有人正在石门外、定是能听见他这一声“巨响”。

郑凌琼虽被这突来“吼叫”惊了一跳,但也难免生出了喜不自禁之心。她虽不懂为何齐恪在一阵神神叨叨之后就防备全撤,可想来总是脱不开她说的实情、尤其是那两个青袍人的实情。

“聪慧至极”的郑凌琼此刻自然不会去拿些“殿下就这般信了我了?”,“殿下早就该信我”这般的蠢话来说,她只扇了扇两瓣墨羽似的睫毛、扮起了最正色的神色向齐恪回道,“其他也是好说,如末杨那等人,我只需制些香粉迷住了,虽不能久,然也够我们走出此处去。”

“可这处是在山中,我也不认得路。纵不论后边怎么走,但凡出得此处去了,必还得有几日在林中煎熬。殿下这等歪歪倒倒的可是走不掉!总是要先养瓷实了才能走。毕竟也不想被他们抓回来了或是、或是杀死了”

“孤”齐恪想说自己能辩方位,然一念及此刻既无有司南在手、亦不敢保仅凭自书中读来的“观日、观星”之法充作了赵括之流就可逃出生天便即换了言辞,“只要能出山寻得官衙,孤与你便能平安,自此孤亦可放你离去。”

“至于孤而今体弱”齐恪十分不情愿地摆动了下似是脱力的四肢,“孤可开方,你只需按方寻来即可。既然是盛远之处,想来并不会缺。你亦可伺机寻一寻可有司南,可堪大用!”

“殿下懂医理?我当南文首只会写字、作画读书的,原来还通医理。”郑凌琼又是一惊,原想辩句“我原是拟好了方子”,再一想却还是用他自己的方子来得妥当。毕竟他此刻于自己这“信”只因为“急”,因此自己倒是少些自作多情、免得他哪一刻又要生疑不信!

“孤到此已有多久?”齐恪自愧自责到此刻方想起问这要紧之事。他止不住要去想或许此刻南北交界处已是战火连天、生灵涂炭。他更不敢想盛馥或者此刻正铁寒着脸纵马立在两军阵前,定要刘赫交出自己、否则不死不休倘或盛馥受伤了呢?刀剑无眼!万一她再不能有之前中箭时的“侥幸”呢?

“二十余天。总不会多过三十日去!”郑凌琼一板正经地数着手指头,“因是不知末杨喊我来那日可就是殿下到的头一日,宁可多算几日。”

“自云城到蜀中、自蜀中至边关只要到了官衙倒也好办,只要六百里加急”齐恪掐着时日、算到即便盛馥是第二日就发兵此刻应还不到关边,不免如释重负、颜展眉开。可还不待郑凌琼附和一句,他的眉头又愀然拧到了一处,愁容更胜之前“不妥!以区区府衙、郡衙之力恐难与拂之抗衡,孤若大张旗鼓,他们要再劫、再掳也是轻而易举。以他们之力,六百里加急自也可消弭不见。故以孤不可去寻了他们、只有窃秘而行”

此番齐恪说的、念的,郑凌琼可是全然能听能懂。他那每一字、每一句可不就是入情入理,更要让人觉得脱走不易?可奇的是她眼中落下了齐恪越多的焦急如焚,揣在她心里的急躁反而愈发轻了些、缓了些忽然她就生出了更大的志气--定是要助他逃走了,让他们夫妻团聚了才是!

“可我这一番好意可别错付。别一回头被盛馥当作了与末杨一样的人!”想到盛馥郑凌琼就打了个寒颤,“就跟见了你我会怕似得,见了他我就觉得该助他,像是前世欠了似得!”

“想我冷冷清清过了二十几年,日日几乎一样过的,谁想忽然一日便成了日日不一样的,料都料不及阴日。”郑凌琼轻啧了下,细数着自出水月庵来见着的这些人,“别人都罢了,终究是好糊弄的。唯独这几个人太是特别!”

“我于刘赫与盛馥是恐惧到死、于南朝至尊与李淑媛是畏怯、于盛家娘子是忌怕,没有一个是能让我占了上风的。”

“可这恪王,说怕也怕、说惧也惧,可竟比不上怜惜多些、且还不是男女之怜,倒像是我占了上风的那种施舍之怜”

“哎呀”郑凌琼想到忘情叹了一声出来,见着齐恪又拿狐疑的眼神瞪她,忙用话掩道,“终归还走不了,殿下如今不想这些可好?先只管养身子,等能动弹了再想也是不迟!”。

“殿下只还日日装昏,定不能让末杨识破了。我这里自会去寻殿下交代的物件儿,也再想法儿打听了出山的路。且要我说,老天爷若要殿下成的,自然能成。安心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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