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岁安的视线里,严良平从一个柜子里翻出一套黑色动捕服,交给人造人。
人造人接过动捕服,冲严良平甜甜地笑了笑,弯腰表示感谢,胸前的事业线若隐若现。
刘岁安看得愈发不爽。
这时,白泽提醒刘岁安,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唐采芳和刘岁安约好的时间。
按照之前唐采芳的说法,记者发布会对刘岁安的提问时间会在三点半开始。
刘岁安拿起手机一看,三点二十,唐采芳还发了个文字消息,问他三点半能不能正常接听。
他回复完唐采芳,走到张博珩身后,凑到其耳朵旁边,问哪里可以安静地打个视频电话,有要紧事不能被打扰。
刘岁安和唐采芳请假说的借口是生病了,要是在这个纷杂的大厅,必然会暴露。
张博珩停下手中的代码,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刘岁安。
之前他问刘岁安下午是不是有事,后者咬牙说可以没有。
现在看来,刘岁安说谎了。
张博珩没有多说什么,指了一个方向,告知刘岁安出大厅左拐处有个房间,是lor进行vr实景直播时布置的场景。
刘岁安抱着电脑过去。
一推开门,刘岁安就被这个专门布置的vr实景房间惊艳到了。
这个vr实景房间简直是个小型游乐园,整体被装扮成海蓝色,一进门就能看到中央那个四米直径的旋转木马装置。
除了完整的旋转木马,房间内还放置了一些其他少女心爆棚的东西,比如迷你滑梯和摩天轮,其上装点了海蓝色小彩灯,精致又梦幻。
这个小型游乐园好看是好看,但是只有旋转木马能坐得下一个成年人,因为它并非是真正让人游玩的,而是幻眼用来炫技、秀vr技术的。
刘岁安关上门。
简单扫了几眼,他跨坐在其中一匹旋转木马上,将笔记本电脑摆在身前。
接着按照唐采芳给的链接,进入记者发布会的直播间,将其静音。
他只是用电脑观看现场画面,和现场交流要通过手机打电话。
忽然他注意到杆子上有个按钮,于是随手按下去。
旋转木马转了起来。
没有音乐响起,不会被打扰,刘岁安索性就这样,看起了记者招待会的直播。
电脑屏幕中,唐采芳和杨东山坐在台上,一堆记者模样的男男女女坐在台下,桌前摆了代表各自身份的小牌子。
刘岁安凑近一看,只看清最前方一排的‘地平线’和‘科财日报’,前者是人工智能领域的知名科技相关媒体,后者是偏财经的新闻日报机构。
目前,唐采芳和杨东山已经向记者们介绍了智械画卷的基本情况,正在回答媒体的问题。
三点三十一分,唐采芳打来了微信电话,刘岁安迅速接听。
“哈喽,刘指导,听得清吗?”
唐采芳的声音从耳机口传来。
刘岁安把手机上的麦凑到嘴边,确保收音良好。
“没问题,现场声音很清晰。”
唐采芳:“那先请刘指导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下午好啊,我是o的作者刘岁安,很抱歉由于身体原因,我本人不能出席今天的记者发布会。要不是实在下不来床,我爬也要爬到现场。”
之前机心公司视频拍摄团队的导演对刘岁安的指导很有效果,刘岁安一开嗓,那种在机心公司录视频的感觉又回来了。
语气、节奏自信又踏实,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耳机传来现场善意的笑声。
随后电脑屏幕显示的画面中,科财日报的代表第一个站起来提问。
“请问刘岁安先生,o真的是您写的吗?还是说,是机心公司的觉起实验室的功劳?根据网上的消息,您目前只是东南大学快要的研究生,最近还要面临中期答辩。”
不算外卖员,科财日报的代表是第一个叫刘岁安‘先生’的人。
她语气很客气,还用的敬语,问出的问题却十分犀利。
在她提出问题后,在座所有媒体都露出有趣的笑容,这是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我可以用生命保证,o是我一个人,”刘岁安顿了顿,接着道,“和觉起实验室的一些技术人员共同完成的,不过其中核心算法是我提出来的。”
“我明白了,谢谢刘岁安先生。”
科财日报的代表没有追问下去,这种事情她无法求证,最多就是看看机心公司方的态度。
闻言,在座的所有媒体‘会意’一笑,看起来没人相信刘岁安有主要功劳。
除非他长得一般甚至很丑,才可以彻底抹除网红营销的嫌疑。
刘岁安很无奈,都妥协到承认和觉起实验室‘共同完成’了,还是没人信。
接下来,地平线的代表站了起来,问了一个关于o细节的问题。
他想知道,o和其他神经网络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表现这么好。
看得出来,作为媒体人,这个代表是懂算法的。
他问出的问题不用白泽帮助,刘岁安自己就能回答出来,毕竟当时刘岁安在韩凤吟面前顿悟过。
“关于o的具体算法,目前我不能透露,因为这涉及到了机心公司的商业机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o是一个划时代的算法,它借鉴了人体右脑的美术创造能力……”
刘岁安扶着耳机的麦侃侃而谈,没有任何停顿。
听着刘岁安自信的讲述,在场的各位媒体虽然大部分听不懂,却都目露异色,台上的唐采芳更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还得是刘指导。
刘岁安足足说了五分钟,听得地平线的代表云里雾里。
什么右脑、美术创造能力的太抽象了,能不能说点具体的,比如你的神经网络用了什么优化巴拉巴拉的。
然而听着刘岁安连贯的讲解声,他放弃了打断的想法。
没事,反正回去后,这些内容也足够地平线写一期大文章了。
有机心公司的权威背书,他相信刘岁安不是乱讲的。
地平线的提问环节过后,又有其他媒体的代表接连站起来提问,诸如o会不会开源一部分代码之类的问题。
关于智械画卷运营的问题,媒体们已经问过杨东山和唐采芳,现在的问题没有什么坑。
刘岁安一一回答。
二十分钟后,唐采芳看了眼手表,拿起麦克风控场。
“时间差不多了,最后一个问题。”
一个看不清所属机构的瘦高男代表站了起来,提问道:“刘岁安同学,请问你如何看待学术与诚信问题。”
此话一出,刘岁安嗅到了来者不善的意味。
他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
“搞科研的,实事求是是第一要义,这是个无可争议的问题。”
“确实,实事求是是科研工作的第一要义。没有人可以为了利益,将学术和网红营销捆绑在一起,这是对学术权威的践踏。”
瘦高男代表图穷匕见,语速很快,大声道:
“然而据我所知,刘岁安同学你本科时的毕业课题做的并非神经网络相关工作,而是与网络安全相关。在这一年里,觉起实验室也没有对外放出任何实习机会。
那么请问刘岁安同学,你是如何在没有神经网络基础的情况下,和觉起实验室的技术人员一起开发了o?”
他一口一个刘岁安同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别人,刘岁安只是一个没有毕业的研究生。
刘岁安皱起眉头,这货绝对和类人工作室有关系。
本科学生的毕业设计论文并不公开,瘦高男代表必是用了些手段,专门调查了刘岁安的详细信息。
台下,众多媒体人面露兴奋之色,有好戏看了。
这种问题他们也想问,但是出于和机心公司的友好关系,连科财日报的代表人都没有细问下去。
一个长得好看、还没毕业的研究生横空出世,‘明眼人’都能看出网红营销的味道,如果不是,你为啥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
不敢出现在现场,电话的另一端,八成有人在教刘岁安怎么回答。
台上,杨东山和唐采芳看着手机里刘岁安的头像,忍不住捏了把汗。
麻烦,失策了,邀请了几个相关自媒体,没想到让敌人混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