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侯着,添什么乱。”
随手将三个身子半进车厢的暗卫扔出去,嬴成蟜仗着武功高强,艺高人胆大,闪身入了车厢内。
没有反抗之力,被强行扔出去的三个暗卫落地后,车厢外已看不见嬴成蟜身影。
公子武功,好高……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自觉性地守在车厢外。
“国尉大人,别睡了,装死解决不了问题,起来咱俩好好聊两句。”
无惊无险地到了尉缭身边,嬴成蟜轻车熟路地盘腿坐下,看那熟练动作,不是第一次如此做了。
实际上,确实如此,驷马王车他坐过许多辆。
秦昭襄王的,秦孝文王的,秦庄襄王的,秦始皇的,内里规格,摆设,布局都一样。
尉缭呼吸平稳,没有醒来的迹象。
嬴成蟜不耐烦了。
他这次夜袭尉缭,不是为了杀尉缭,而是为了给尉缭一个警告。
我有随时杀你的力量,老实点,别总招惹我,别总想着做坏事。
在绝对碾压的力量面前,一切谋略都是无用。
现在尉缭一声不吭,躺在这里装死,一点和他交流的态度都没有,竖子嬴成蟜就真有几分想刀人了。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杀你了。”
嬴成蟜声音冰冷,眼中流露明显杀意。
车厢外的三个暗卫都感觉寒意袭来,打了个哆嗦,车厢内尉缭感受可想而知。
但尉缭还是一动不动,就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
还真晕过去了。
嬴成蟜皱起眉头。
先前听到他的威胁,尉缭不说话,还能说是装的。
但嬴成蟜杀气流露,所针对之人,武功没达到一定高度,不可能毫无反应。
嬴成蟜身上没带迷药解药,正要去管王车边的三名暗卫讨要。
忽然察觉躺在车厢内尉缭,比往常所见尉缭,体型身高都有差异。
嬴成蟜眼中异色一闪,摸到尉缭面庞,手上触感让他眉头皱的更紧。
常人摸不出这与真人皮肤有什么区别,但嬴成蟜摸得出来,这是人皮面具,青梅和丁香戴了许久的昂贵物件。
内力涌到指尖,嬴成蟜就像撕开水果保鲜膜似的,撕下一层面膜。
那张本是尉缭的脸下,是一张嬴成蟜有几分熟识的脸。
是那日小心翼翼驾驭驷马王车,为尉缭鸣不平的尉缭驭手。
人皮面具只能在外貌上让人难辨真假,要做到在群臣面前不露馅,假扮者必须要是一位很熟悉尉缭的人。
双眼微眯,嬴成蟜很是意外,大意外。
尉缭竟然不在驷马王车内,找了驭手来假扮自己,这事嬴成蟜完全没有想过。
“上来个人。”
一个暗卫掀帘入内。
“公子有何吩咐。”
“把他给我弄醒。”
“唯。”
暗卫凑上前,就着车厢内的烛火看到那张不是尉缭的脸,心中也是一惊。
暗卫身体一抖,立马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异象,喂服驭手吃了解药。
半盏茶时间过后,暗卫将一杯冰凉清水泼在驭手脸上。
驭手脑袋轻摇,睁开迷茫双眼。
视线还没凝聚,他就听到了那个自家老爷畏惧的声音。
那声音冰凉,冷酷,毫无感情,比刽子手手中的斩首大刀还要吓人。
“告诉我尉缭在哪,留你个全尸。”
驭手身体仿佛打摆子一般,怕得不行,缓慢移动视线。
直到嬴成蟜进入他双目视线,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荡然无存,恐惧占据整个心灵。
哗~
寂静夜晚,安静车厢内,一点风吹草动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嬴成蟜循声望去,看到驭手本来清爽干结的下半身袍子,迅速浸湿,染上深色。
一股澹澹的骚味散发开,让嬴成蟜脸皮抽搐不已。
驭手吓尿了。
“给他换条裤子!”
嬴成蟜含怒下车。
……
咸阳城,咸阳宫,章台宫。
被嬴成蟜寻找的尉缭就站在章台宫外,等待去禀报始皇帝的赵高。
本应该告老还乡的他,竟然出现在这里,深夜觐见始皇帝。
少顷。
始皇帝应允。
尉缭不以正眼看带他入内的赵高。
虽然他现在无官职,而赵高是九卿之一,但尉缭还是一副官职仍在赵高头上的态势,满满的瞧不起。
赵高在章台宫外咬着后槽牙,进了章台宫立刻松口,极为恭敬地道:“陛下,尉缭带到。”
“让他进来。”
“唯。”
赵高伸手平举,引尉缭入内,尉缭昂然而入。
屋内,始皇帝正在烛火下批阅奏章。
身旁是无情的翻奏章,折奏章机器人,不愿做行玺符令事的行玺符令事盖聂。
“朕真没有想到,你会回到咸阳城,还会来面见朕。”
尉缭也不拜见,极为有名士风范地背负双手。
“兵者,诡道也。”
盖聂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尉缭。
能把怕死说到兵法上,脸皮如公子一般厚的人并不多。
尉缭神色一动。
在始皇帝没有再问话的情形下,尉缭不讲礼数地开口。
“盖先生龙骨,剑眉,星目。老夫颇善相面。以面相来看,盖先生应是一位志向高洁,坚守信念之士。”
盖聂闻言,也很没有礼数,在始皇帝没说话的情况下点点头。
“你相的很准。”
尉缭一窒,话卡壳一瞬。
他以为盖聂不会回答,或者请示始皇帝后再回答。
这样对比他无视始皇帝说话,就能显出他一身傲骨。
他没想到盖聂回的如此自然如此迅速,就好像往日都是如此这般。
“盖先生真性情也,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尉缭与盖先生一见如故,不知可有幸请盖先生去会稽一游。”
始皇帝将毛笔搁放在砚台缺口,看着尉缭脸上笑意,有些想笑。
不管是攻打六国,还是入宫劝谏,还是告老还乡。
尉缭谋划都成功了,这次回来,他骗过了所有人。
不管对手是六国,还是始皇帝,还是嬴成蟜,尉缭都没有输过,他最终总能达到自己目的。
但这次,他的对手是盖聂,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你与聂不一样,聂没有你那般虚伪。说什么兵者,诡道也,你明明是怕死回来的。邀聂去往会稽也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你志向不高洁,无信念坚守,性情假,没有
赤子之心,聂不会保护你这样的人。”
尉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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