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零闻言一愣。
“不错。”
张守鱼不置可否。
“司徒施主,眼下你已然瞧见,幕后做局者精通风水术数,他耗费周章做这一切,很符合土夫子的一贯作风。”
“小道长,难不成说这五姥阴山下面,有一座尘封已久的大墓?”
“极有可能,不过绝非仅仅是墓地那般简单。只不过究竟藏着什么,看来唯有我们一探究竟方才知晓了。”
司徒零没有反驳张守鱼,他清楚张守鱼绝非危言耸听。
眼前一系列事端牵扯了南北两方军阀,勾连无数条鲜活人命,乾达婆又牵扯出日方势力,很显然这绝不仅仅只是一座墓地!
“呼。”
司徒零意识到了事态棘手,捋了捋额前稍稍散乱的刘海,吐了口气后点了点头。
“那便依你所言,找几个土夫子不算难事,目前南北各派的土夫子都与军方打交道,找些好手应该不难。”
“非也。”
张守鱼摇了摇头。
“司徒施主,俺说得可不是简单的土夫子。寻常盗墓贼是绝对走不成这趟差事的,若没有点翻江倒海的真本事,恐怕下去了也只能是白白送死!”
司徒零闻言面色凛然,不过他并非是要反驳,而是在认真思考张守鱼的建议。
“照此说来,那就只能请目前的四大派核心人物出手了,南方的祖玄门向来亲近直隶军阀,我们一般是不和他们打交道的,再者说眼前事没准和他们也有关系,自当避嫌”
“没错,没错。”
张守鱼不住点头,的确,祖玄门正是他师叔刘四爷创建门派,张守鱼还真不想跟那些习练尸蛊术的家伙扯上关系。
“行了,这件事交到我身上,我会禀明章将军,让他出面增派合适的援手。不过眼下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我把人都请来了,这五姥阴山何其广袤,又如何能够寻找到正确下墓入口?”
“这个不是还有俺呢嘛。”
张守鱼咧开嘴巴憨憨一笑,不过这笑声却略显虚浮。
的确,张守鱼心里确实没有太多底气。
虽说上八门天罡四法中有“定龙穴”秘术,可张守鱼却从未真正施展过,因此也不晓得这半吊子功夫究竟有用没用。
真正让他敢应承下来的缘由,还是他对眼前形势的推测。
毕竟根据目前的证据分析,幕后做局者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五姥阴山下,而突然失踪的幺妹,也极有可能是被其掳走。
因此,有行动就会有痕迹,张守鱼只需测算出大致方位,就很有可能寻找到前人挖掘的盗洞!
当下无话,司徒零留下一些士兵继续搜寻河面尸首,他则带着张守鱼回到了白虎村。
刚回村的司徒零马不停蹄,立即派车赶往二道白河去寻军部。
张守鱼本想跟他一起,可司徒零压根就没这个打算。
司徒零是个异常体贴的人,他“亲切”地为张守鱼安排了两名亲兵,负责照料张守鱼的起居吃食,亲兵每日步步跟随,可谓是嘘寒问暖“寸步不离”。
张守鱼很“感激涕零”,接下来一段时间,他每日都会进山测算,以定龙穴秘术推演可能的盗洞位置,还不忘询问三太公等当地山民,久而久之对五姥阴山的山体构造也了解了不少。
时光匆匆,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司徒零辗转而归,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卡车人马。
而张守鱼也幸不辱命,在这一周内大有所获。
司徒零这次回来并未进村,而是在村东头一里外安营扎寨。
他将张守鱼请进了一间军帐,一周不见司徒零稍显风尘,不过那精致的三七分头却依旧锃光瓦亮。
“小道长,赶紧进来坐,大家就等你了。”
从进入帐篷那一刻,张守鱼便用道袍捂住了口鼻。
这间军帐看起来有些特殊,四壁用的不晓得什么材料,鼓囊囊的好似充了气儿,上面还涂抹着一堆银亮亮的物事,闻起来有些许刺鼻的味道。
“这都是聚苯乙烯,是军方特有的隔音材料板,咱们在这里说话,即便隔墙有耳也听不见的。”
司徒零倒是热络,此刻他坐在正对门口的主位上,四周或站或坐多了五个人。
众人对这位面色稚嫩的道士并不感冒,不过对司徒零倒是很给面子,对其众星捧月谈笑风生。
张守鱼瞧了瞧他们的扮相,料想他们定然便是司徒零此次寻访得来的“世外高人”。
做盗墓贼这一行大多见不得光,往日里也谈不上什么信任可言,全都是单打独斗奸猾耍诈的主儿,张守鱼向来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印象可言。
想当初闹饥荒的年岁,他和张镇山一路上没少遇到土夫子。这群发国难财的家伙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将打盗洞的本事纷纷用在盗窃民宅上,倒是成了饥荒年月里过得滋润的一批。
不同于其他人对张守鱼的不闻不问,司徒零倒是对他礼敬有加。毕竟张守鱼连日来的诸般表现唯有司徒零看在眼里,只不过这小狐狸究竟有几分真诚,张守鱼还真掂量不清。
“来来来小道长,先烤烤火暖暖身子,我带来了闷倒驴和烧蹄子,这边还有韭菜花配蒜茄子,那边有贴饼子和黄膘牛肉,都是从锡林郭勒盟那边搞来的硬货,赶紧尝尝。”
“谢了,俺吃粗茶淡饭习惯了,吃点粗饼子就好。”
张守鱼在司徒零身边坐下,并非是他故意矜持,实则他确实是没吃过太多好东西。
毕竟在年轻道士十几年的人生里,福寿饭和血馒头几乎是他的全部。
“行了,眼下人已经到齐了,既然接下来要一起共事,那还是我来给诸位互相引荐一下。”
司徒零清清嗓子站起身来,率先指了指身边的张守鱼。
“诸位,这就是我先前跟大家念叨过的张道长,别看他年纪轻浅,一身道行可谓学究天人,万万不可小视,亦是我们此行的军师首脑!”
司徒零不知是欣赏还是捧杀,三言两语几乎快把张守鱼给吹上天了。
做土夫子行当的家伙向来眼高于顶,听闻这话自然是不会轻信。当即便有几道不友善的目光朝张守鱼投来,伴随着几声冷哼幽幽回荡,搞得张守鱼一阵头大如斗。
“咳咳,司徒施主言重了,你才是咱的领头,俺顶多就是个马前大卒罢了,可不敢造次,不敢造次。”
张守鱼是懂得缄默之道的,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司徒零此举很显然是故意为之,就是想瞧瞧张守鱼能否接得住。
张守鱼懂得司徒零的心思,毕竟这群牛鬼蛇神不好慑服,若眼前这一关他都过不了,恐怕日后免不得会有更多苦果子吃。
“喂,小和尚。”
正遐想间,挨着张守鱼最近的家伙突然喊了一嗓子。
张守鱼抬眼瞧看,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一身穿着极为不凡,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平民百姓,倒有几分美利坚那边的洋气味儿。
他的一身装备张守鱼也完全看不懂,这家伙静静靠在帐篷一侧,朝张守鱼比了一个古怪的手势。
食指和小指伸直,中间两指弯曲,被大拇指牢牢盖住。
“这位施主,俺是道士,不是和尚。”
张守鱼朝他咧嘴一笑,可这高瘦男子却并不领情。
“哼,见人问礼拜山头,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规矩?啥子规矩?”
张守鱼被他说得一愣,还好司徒零适时出来打了圆场。
“不知者不怪,小道长,这位是西北盗墓门派“鬼手降”的大人物杨彪,他刚刚做的是鬼手降的开山礼节,你不是土夫子,不晓得这个也算正常。”
“司徒副官,你叫我彪子就好。”
杨彪很显然对司徒零印象不错,不过对张守鱼却面色阴冷。
“有些丑话我彪子可说在前头,司徒副官,你的能力我毫不质疑,可若你偏让这么个门外汉来掺和此事,若他当真扯了我的后腿,那我的刀可不长眼睛!”
张守鱼闻言干笑两声,面对这几个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他的确也没什么反驳的资本。倒是杨彪身旁的大汉有些听不过去,站起身来重重卡了一口老痰,随后擦着杨彪的身子重重啐了一口。
“咳——呸!”
“你他【妈】活腻歪了?”
杨彪顿时火冒三丈,可那吐痰大汉却对其丝毫不怂。
大汉直挺挺来到杨彪眼前,观其身量竟有两米高,肩宽背阔虎背熊腰,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配迷彩作战服,怎么瞧都像是钟馗再世李逵托生,从块头上展露的汹汹气势,就已然压住了杨彪一大截!
“娘们唧唧的冲锋衣,娘们唧唧的登山靴子,娘们唧唧的紧身速干裤啧啧啧,早就听说你们鬼手降有一批去【美】国倒斗的假洋鬼子,今天一瞧还真他娘的不像人样!”
噌!
话音方落,被激怒的杨彪立时抽刀相向。雪亮军刀划出一抹寒霜,整支帐篷里的气氛也立时坠入冰点!
张守鱼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可这大汉却依旧神态恣意,似乎根本就没把杨彪放在眼里,隐隐中还有一股更胜一筹的蔑视态势!
“呦呦呦,说你两句还炸毛了?啧啧啧,咱家要是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美利坚的大使军刀吧?还是74d典范系列的加大版!啧啧啧,给你这王八羔子使唤,可算是可惜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