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二爷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闻言都亢奋起来,毕竟没什么比活下去这三个字更好听了。
“二爷,话虽这么说,可这里的痕迹和脚印这么杂乱,那第二条路又在哪呢?”
李娅算是众人里最冷静的一个,的确她刚刚说的也是实际问题。
“别心急,咱们可以从当初进来此地的日本人角度出发,好好想想若我们是他们,我们会怎么做!”
“啥意思?”
汉阳造愣愣的挠挠脑袋,能看出他本想再抱怨两嘴,可好似又怕乾二爷扇他巴掌,于是只能看向张守鱼。
张守鱼微微一笑,这还难不倒他。
“造哥,乾施主的意思是,那群日本人不管因为何种目的来到此处,他们敢于在这溶洞里储存军火,那定然有个先提条件——他们必然事先就清楚第二种进入此地的方法!”
“为何这么说?”
汉阳造闻言还是不解。
“诸位施主好好想想,日本人不是傻子,他们见到明器宝藏不可能不拿,那为何他们会略过上方的明器不取,却在这一层的溶洞里展露行踪?”
张守鱼跟乾二爷待习惯了,也学着乾二爷开始循循善诱。
乾二爷笑得很浓郁,似乎非常喜欢张守鱼这个御用嘴替。
汉阳造和杨彪丝毫没有头绪,倒是司徒零和李娅瞬间反应过来。
“小道长,你的意思是说,日本人很可能是误打误撞来到这个洞里的,是吧?”
司徒零接了一嘴,张守鱼立刻点点头。
“就是这般司徒施主,他们机缘巧合发现了此处,随后又发觉这洞口极为隐蔽,异常适合储存,且来到此地的通路也必然宽敞,足够大型装备进出!”
“推理不错,可这出路在哪呢,你们瞅瞅这四下里全都是石头。”
李娅打断了二人的分析。
就在众人说话的空当,吴锋已经将溶洞又转了一圈儿,他走回到李娅身边,随即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
“光线很暗,这么找肯定是不行的。”
“二爷,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吧。”
李娅只能再次看向乾二爷。
乾二爷此刻依旧在盯着壁画。
“诸位,你们刚刚说的老朽都听了,老朽问问你们,日本人偶然发现了这里,那是不是说明这里的第二通路,原本就是墓室修筑者故意留下的?”
“不错。”
李娅抬了抬手,示意乾二爷继续往下说。
“既然这是墓主人的事先绸缪,那一切便都有迹可循了,老朽且问你们,你们觉得这些壁画要完全画好,大概需要多少古代时辰?”
乾二爷将话题又转回到壁画上。
“二爷,这个不太好说,咱都是刨铲子的,也不是耍笔墨的。”
李娅摇了摇头,其余土夫子亦一脸茫然,唯有司徒零开了口。
“二爷,我平日喜好画一些西洋油画,基本上一幅画最少也得三四个小时,这里的浮雕壁画工艺更为精湛,且你们瞅瞅这铺满溶洞的规模,我估计没个三年五载应该完工不了!”
“没错,时间甚至会更长。”
乾二爷看向张守鱼。
“张道长,你应该懂得老朽想说什么了吧?”
“乾施主,您的意思是这些壁画实在太过繁琐,且此地又不是主墓室那种极为重要的位置,墓主人特意花费这么大的周章,肯定不仅仅只是为了装饰墓室这般简单,这壁画的真正目的,没准和第二生路大有关联!”
张守鱼的话再次点醒众人,乾二爷闻言不住点头,苍老的笑声也愈发浓烈。
“张小友果真是老朽忘年神交,老朽就是这般意思,不过有一点老朽和小友稍稍不同,老朽以为在壁画上做手脚的并非司徒氏,而是刚刚咱们讨论的那些修墓匠人,他们想给自己和同僚留一条隐蔽生路,因此故意在墓中留下了大量类似隐喻!”
“留这么大的生路?连装备军械都能穿行的生路?”
杨彪冷哼一声,很显然对这话并不信服。
“彪子啊,打小你来河神龛做客时,老朽便说过你这孩子冒失的毛病。你动动你的猪脑子想想,这大墓岂是几个歪瓜裂枣就能修出来的?”
乾二爷言罢,司徒零也在一旁帮了腔。
“这个墓几乎堪比始皇陵,其动用人力物力难以预想,从外面那难以理解的青铜门来看,修墓工匠被迫殉葬的概率极大。工匠们联合起来做了生路,又利用壁画等隐晦线索互相通传,并瞒过收监官,这是情有可原之事!”
“行,就算你们有理,那这壁画能瞧出啥来?难不成说线索就在那些脸上?”
杨彪还算不傻,瞬间便想到了五官的端倪。
其余人也都想到了这个,当下大家分散开来,或蹲或站从各个角度观察壁画面庞。
“啥玩意,根本看不出来啊,丑不拉几的鬼东西,屁都没有!”
杨彪的抱怨声不断传来。
李娅和吴锋也瞧了半晌,也啥都没看出来。
张守鱼和司徒零一直跟着乾二爷,汉阳造转了一大圈,最后也悻悻而归。
“张小友,司徒副官,你咋不跟着大伙一起去找线索?”
“二爷说笑了,你自己已经有思路了,又何必把我们当猴耍呢?”
司徒零微微一笑,张守鱼亦是面带狡黠。
“啧啧啧,真的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小狐狸快逼死老狐狸啊。”
乾二爷一声长叹,随即将无头苍蝇般乱转的众人全都叫回,随后让大家在其中一侧洞壁前站成一排。
“诸位,刚刚其实大家的方向都没出错,第二出口的线索,就藏在这些壁画的五官里,只不过你们的角度找的很有问题!”
“角度?”
这下就连张守鱼和司徒零都愣了一下,很显然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不错,就是角度!你们都在用今人的视角来看古人的东西,须知今时明月虽照古人,可古人如何望月,今人却完全不知啊。”
乾二爷言罢拉开隔热服的下摆,随后竟朝着对面的壁画弯曲双膝。
跪了!
众人看得一愣,乾二爷却示意大家一起照做。
“诸位若想活命,那就都放下架子,将自己想象成修筑壁画的匠人。”
“这群匠人身份卑微,夫余古国又是极为严苛的奴隶制国家,不管壁画上刻画的到底是谁,匠人们都不可能用平视的姿态去赏析,而一定是跪坐的姿态!”
“当然这也是表象上的看法,实际上这么做还有一个缘由,那便是躲避收监官的审查,毕竟收监官在众工匠面前高人一等,他是万万不可能跪下来审阅壁画的。”
“既然不跪下,就自然不可能发现壁画上的指引,进而不可能发现匠人们给自己留下的生路!”
乾二爷一口气说了四句话,众人全都啧啧称奇。
“行了,阿谀奉承的屁话就甭说了,赶紧各自找准位置,一定要采取跪坐姿态,视线呈稍稍仰视的弧度,随后观察一众壁画的五官眉眼有何共通点,注意眉眼最为主要!”
在乾二爷指引下,众人立刻展开摸索。
张守鱼也安静跪坐下来,却发现汉阳造还杵在原地。
“造哥?”
“小鱼儿你们瞧吧,我这脑子就算看了也不一定能瞧出啥子,再者说我活这么大不跪天不跪地,只跪我河神龛的二爷和大爷,他们养我长大给我饭吃,其余人都不配哈哈!”
汉阳造笑得憨厚且坚决。
张守鱼其实蛮欣赏这种富有原则的家伙。
其实仔细想想,他自己也是个富有原则的人。
只不过张守鱼的原则就是活命,只要能苟住小命,其他东西都是尘埃无痕。
双腿跪好,张守鱼仰望壁画,果然瞧见了一点端倪。
采用阴刻技法雕刻的壁画人脸,其眼窝位置比其它面部轮廓更为凹陷,在手电光照射下,其呈现出的阴影亦更为深邃。
远远望去,好似这壁画中人有了灵动的眼神。
单看其中一个画中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可若将整面墙壁上的人脸缓缓扫过,在跪坐的状态下,张守鱼发现了一个共通点。
“他们貌似都在看向一个地方!”
“我这边也发现了,这一侧也是,视线是缓缓向这里的!”
一时间溶洞里七嘴八舌,跪在各个角度观察壁画的众人都兴奋起来。
每一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壁画瞧看,一边看一边轻轻挪动双腿,就这样跟随着壁画的眸光阴影流动而调整方位。
“哎呦!”
张守鱼看得太入神了,没过多久便跟另一人撞到了一起。
张守鱼回身打量一下,赫然发现刚刚还四散的众人,此刻已经自发汇聚来到了溶洞西北角的某一处!
“难道说?”
线索指向已经很明晰,众人不再耽搁,立刻在西北角指向方位进行地毯式搜寻。
“找着了,这里应该有个机关,能掀开的那种!”
汉阳造虽没下跪,但搜索隐蔽位置对他来说完全小菜一碟。
手电光汇聚过去,张守鱼发现那是一处类似地窖的存在,从外相上看根本与四周别无二致,仅仅只在汉阳造指向处,有一个类似金属圆环状的渺小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