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刀割破猪婆蛇皮,比想象中要厚实很多。
张守鱼不擅长做这种体力活,一时间弄得满头大汗,好在是切下没几块就露出了青铜索桥的本体。
让张守鱼难以想象的是,本以为青铜桥体会炙热通红,谁成想割开后发现竟丝毫没有变色,足见猪婆蛇皮的隔热性能有多么绝佳。
不过眼下猪婆蛇皮被破坏,露出的青铜桥面也在快速升温变红。
张守鱼争分夺秒,手上翻飞不停,他心里其实也并不太确凿,好在是经过一番折腾,还真让他在其中一块青铜桥面上发现了几个铭文古篆!
夫余龙城古字果然又出现了!
张守鱼见状难掩兴奋,当即豁出全身力气,像个勤勤恳恳的农夫一般不断耕耘,就这般足足折腾了将近一刻钟,切下了十几大块猪婆蛇皮。
与之相应的,两句异常完整的夫余龙城古铭文也彻底显露出来!
“这”
张守鱼实在是迫不及待,他立刻参悟起铭文篆刻,只不过当他读懂上面写的内容后,一时间表情又变得稀奇古怪起来。
“双魁拜斗天星拱卫,眼落凡尘魂归九天?”
对于夫余龙城的古字,张守鱼的掌握程度只能算初通门径。
两句古铭文内容不算多,可却是用类似对仗的形势书写传记,在翻译上也仅仅只能做到七七八八。
只不过这到底是啥意思?
“天星拱卫眼落凡尘?”
张守鱼默默咀嚼着每一个字,想着想着闻到了一股烧焦味道。
妈的,衣服快烧着了!
此地不宜久留,迫于无奈的张守鱼唯有赶紧回返。
抓紧绳子稍稍抻了两下,上面立刻又传来两下抖动,那是汉阳造在给他信号。
毕竟回去的路程极为艰难,若单靠张守鱼一人用单绳攀援,恐怕张守鱼还真没那么强韧的臂力,因此只能靠着上方拉扯来达成返程。
上方,汉阳造开始拖拽,张守鱼缓缓上升。
上升的过程中,张守鱼依旧在不断眺望着左右两侧。
他总感觉自己触摸到了某些真相的边缘,可只差一层窗户纸就是捅不破。
“天星拱卫,眼落凡尘,天星拱卫,眼落凡尘等一下!”
张守鱼双眸忽然收紧,死死盯着其中一侧的巨像。
“缺了有一处缺了一颗眼还有一处这里还有!”
虽说四周水雾弥漫,可张守鱼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巨像的千手千眼中,有部分“眼珠”的位置是缺的!
“一,二,三,四那边应该也是四颗八颗眼珠八龙拉棺!”
张守鱼兴奋莫名,差一点从绳子上跌落,吓得他赶紧收束心神狗命要紧。
等到他再次回到上方,张守鱼已经重新恢复了镇定。
毕竟下面的种种发现太过独到,有些时候秘密说出来就不再是秘密,更遑论还是在没有丝毫好处的前提下。
上方众人早已等候多时,见张守鱼总算上来了,一时间全都围拢了过来。
汉阳造上前一把将张守鱼拉到断桥上,仔仔细细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一番,确认他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张守鱼被他这套动作给整愣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从小到大还从没有第二个人对他这么好过。
“小鱼儿,咋去了这么久?”
“嗐,瞎逛多瞅瞅,我这不是好奇嘛。”
“嗯呢,安全回来就好,你瞅瞅这多好,以前一口一个俺,听着忒怪。”
汉阳造笑哈哈地拍了拍张守鱼,身旁的杨彪却重重发出一声冷哼。
“我说造哥,亏你还笑得出来啊,主棺椁就在下头,偏偏啥都拿不着,怎么想怎么憋气!”
“够赚了,够赚了。”
汉阳造指了指上方,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张守鱼将军刀还给司徒零。
“司徒施主,多谢。”
“不客气小道长,这刀用的可舒坦?”
听闻此话的张守鱼心中咯噔一声。
司徒零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晓得,没有用的地方,司徒施主为何这么问?”
司徒零却没想跟他多解释,仅仅只是抿嘴一笑,随后便收刀走到了一旁。
张守鱼见状也没多说什么,不过经司徒零这么一说,他忽然又想起一些端倪,当即来到了幺妹身前。
“幺施主。”
“怎么了,张道长?”
“幺施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你应该是下去回返用时最短的吧?”
“有吗?张道长你的心可真细。”
“自然是有的,不知那么短的时间,你都瞧清楚什么了?”
“还能有啥?刚刚你没在的时候我们都聊过了,俩破石像,加一堆火蜥蜴拉着的八角玲珑青铜祥云樽,除此之外没别的了!”
“火蜥蜴?八角玲珑青铜祥云樽?”
张守鱼闻言一愣,幺妹瞥了瞥不远处的乾二爷,张守鱼当即便了然了。
不过刚刚幺妹的话,还是让张守鱼浮想联翩。
很显然,幺妹在撒谎!
张守鱼很确信自己的推理速度,他是耽搁时间最久的,也是获取到有用信息最多的。
而幺妹之前从下去到上来仅仅用了不到半小时,也即是说她装都懒得装,完完全全就是在走个过场!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故意引张守鱼去质问她?
还是说她当真对主棺椁里的东西浑无所谓?
亦或是说她早就知道下面会有什么?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这女子都极不简单。
特别是她消失的这段时间,张守鱼一直认为她应该被落在身后,可谁敢说她不会从下方提前折返?
当下既然司徒零和幺妹都不做声色,张守鱼自然也不会随意戳穿。
张守鱼来到乾二爷身边。
“二爷,刚刚幺施主说下面那东西是蜥蜴?”
“老朽若猜得不错的话,有可能是地火蜥蜴的尸身,这东西也叫萨拉孟德尔,一般生长在熔岩高温环境中,一旦离开岩浆超过六小时就会自动死亡,看来老朽先前的推测是真的,这司徒氏族的行迹,绝对染指了西域波斯诸国。”
张守鱼闻言嗯了一声,对于司徒氏的种种神迹,他早已见怪不怪。
“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是不是该回去了?”
“老朽没有意见,毕竟第九层的物事不可强求,不若安心回返分配明器,当然还是要看司徒副官的意思。”
乾二爷很懂雇佣关系,当即询问此行的雇主。
司徒零闻言没有太迟疑,缓缓点点头指了指上方。
“就依二爷所言,先回到第二层做一下修整,毕竟我们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随后再想办法通过盗洞回返,李排头,到时候还得麻烦你给我们说说你们的来时路,毕竟我们那条来时路太过狭窄了。”
李娅闻言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此刻的李娅显得很冷静,倒是她身旁的吴锋好像有话要说,却被李娅一个眼神给生生按了回去。
张守鱼将这些看在眼里,虽说心中有些古怪,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当下众人无话,开始按照原路返程。
张守鱼很想问问幺妹是如何进来此地的,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再者说他和幺妹也没那么熟,张守鱼也不太敢跟女子胡乱搭讪。
李娅和吴锋这次走在最前面,吴锋身手敏捷为众人开路,汉阳造和张守鱼等人缀在身后。
经历过诸般厄难,眼下总算能有一丝喘息时机,众人紧绷的神经也都略显松弛。
其实司徒零是不愿让吴锋和李娅开路的,奈何幺妹是后来者他信不过,而其余人全都伤势严重,早已没了来时的光彩。
张守鱼能看出汉阳造一直在硬撑,毕竟光之前那场尸虫大战,就已经让汉阳造精疲力尽。
至于乾二爷就更不用说了,这位老叟一直在强打精神,此刻既然回返也不再装了,彻底软倒虚脱趴在汉阳造肩上,由汉阳造一路护送着往上攀爬。
好在是李娅二人并未耍诈,众人有惊无险的越过上面几层,穿过第三层那密密麻麻的脑袋瓜子,最终再次拍亮手电,回到了更上方黑漆漆的甬道墓室中。
第二层,甬道墓室。
“等一下,都把手电拍亮,照这里。”
众人走在空旷的墓道里,汉阳造忽然叫住了大伙儿。
手电聚光,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辨。
“不对劲没人穿这样的靴子!”
汉阳造不愧为军旅出身,观察力简直强到变态。
“外人?”
张守鱼闻言立刻紧张兮兮。
“幺妹,你这一路上,除了我们还有没有见过别人?”
司徒零看向幺妹。
幺妹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司徒零点点头,蹲在地上戴上白色手套,仔细查看那硕大的脚印。
“男性,身高大概在190左右,年纪约摸40岁,有很多故意倒着走的足迹,很显然是在故布疑阵!”
“倒着走这你也能瞧出来?”
张守鱼闻言微惊,司徒零推了推金丝眼镜,一边褪下隔热服,一边继续娓娓道来。
“小道长,若是你也审讯过数十位犯人,你也能像我一样老辣,我可不光能瞧出倒行,我还知道此人应该还扛着一个极重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