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您……您没有开玩笑？”
“赛里斯碰得，我们艾拉蒙未必能碰得啊！”
相比满怀信心的老院长，莫宁亚，瓦里安满脸都是震惊。
他们才六七十岁出头，是“年轻大法师”。
将来还要在奥术界混呢！
但是欧帕尼没有开玩笑。
他把脸一摆：“糊涂，学派之争，势如战争，你不争大把的人争！
要知道，这个领域里面至少也关系着一个奥术之星奖级别的成果，这意味着什么，你们应该都清楚。”
“意味着……大法师？”
莫宁亚试探问道。
“应该是能让赛里斯多出一个大法师。”
瓦里安点头。
欧帕尼道：“要是这个大法师归我们元素学派，甚至归艾拉蒙城，会变成怎样？”
两人沉默了。
这一出一进，就是两倍差距。
有无之间，天壤之别呀。
“罗兰摆明了就是在培养列伊……”
欧帕尼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也不由得暗自纳闷。
“那家伙年纪轻轻，门道倒是无师自通。
还真不愧是天才啊！”
奥术领域天才，奥术之外也天才！
之前执掌发展部，同样搞得有声有色。
这甚至让欧帕尼感受到了远比奥术本身更大的发展潜力。
再看看身前的两位大法师。
简直就是政治界的巨婴！
他不得不掰开了揉碎了和他们分析利害关系。
“现在赛里斯学派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承前启后的关键，罗兰自己功成名就，意味着学派的崛起，但想要持续发展，还得后继有人。
赛里斯学派本身的底子在那里，总有天才冒出头，这是整体趋势，很难阻止。
但只要他们没有出大法师，没有出传奇，就永远都只是地面上的苔藓，没膝盖的杂草。
长不成参天大树。
赛里斯出蔓藤，出娇艳美丽的花朵儿，都只是过眼浮华，威胁不了我们。
真正可怕的是出乔木，出参天的大树。
那会跟我们争夺阳光与空气，争夺我们生存的空间。
一座森林，能够竞争的东西永远就只有那么点儿，这是残酷的生存竞争呀！”
莫宁亚，瓦里安蒙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老院长竟然会把这件事情提升到学派生存的高度。
“可是，奥术不应是没有学派之别的吗？”
“我们应该追求真理。”
两名大法师紧锁眉头。
现实与理想的矛盾，在他们脑海之中不断纠缠。
“那也得先生存，然后才有真理。”
欧帕尼斩钉截铁。
“总之，先把一部分国家经费抢到手再说！
这些发展的资源，不能让赛里斯学派专享！”
……
“列伊，这件事情你要多多上心，加紧完成啊。”
辛维拉世界，皇家魔法学院中。
罗兰访问期间，享有每日一定时间的跨位面通讯配额。
这种需要消耗大笔资源的高昂消费，全部都由公家报销。
罗兰便每日都和亚特莱茵，和莱纳世界联络，倒是比之前执政期间联系得更为紧密。
“我懂的，这些成果如果足够有份量，完全足以使得学派推举我上位，成为大法师。
而且在这当中，也能发掘和培养一批年轻人，形成后续的发展机会。”
赛里斯学院当中，列伊神色肃穆，郑重答道。
相比于半道转投的布莱兹，莫雷拉等人而言，他无疑更加适合成为本派的另外一个支柱。
不是出身本身，而是这种奥术之外的理解和认知。
于是，罗兰对他说了一番“汝当勉励”的话语。
当然，不是“世子多病”那个意思。
“对了，我听说亚特莱茵那边正有一群人提交议案，试图掺上几手。”
在通讯的末尾，列伊借此机会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向罗兰汇报。
“委员会也打算应他们所请，把部分经费拨给他们……”
“这件事情，我略有耳闻。”
罗兰停了一下。
“这确实是个难以避免的竞争。”
“那帮人卷起来也是非常可怕的，本该是我赛里斯学派的成果，没准还能分上几杯羹。”
“分几杯羹无所谓，只要不把盘子端走就行。”
罗兰想了想，提醒列伊道。
“伱不要管这事，所有时间精力都投在奥术本身，其他的，我来解决。”
他没有对列伊说的是，有自己的法则真意和共鸣底蕴相助，抢先一步做出成果的可能性极大。
而且这件事情本身，也体现了学派有多位大法师的好处。
他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列伊也能对学派里面的其他后辈子弟说出这样的话语。
他将成长为大树，争取学派的生存空间。
……
悄无声息之间，如火如荼的竞争已经展开。
成果出不出来什么的，暂时还没有反应，但经费的问题，已然开始暴露。
亚特莱茵方面和辛维拉世界共同对战纹领域发起了投资。
这个堪称小众的领域，堪称久旱逢甘露，获得了滋养。
但原本应有100%的经费和扶持力度落在上面，立刻就变成了50%。
这还是各界非常看好赛里斯学派，打算让它领衔相关研究的结果。
那么多的资金技术人才，它自己一个就占了大头。
这不是重视又是什么？
相比之下，元素学派，巫术学派等等诸多势力，哪一个不是大名鼎鼎，哪一个不是底蕴深厚？
而且他们也有充分的理由。
“文身所需须的染料，这里必有魔药学的一份！”
“沟通内外，引导魔力的转换……
这也涉及到元素力的应用！”
“炼金魔偶和战斗构装体，同样也可以运用相同的战纹铭刻技术！”
《奥术通讯报》、《奥术评论报》两大媒体平台，直接就吵开了。
前者意味着正经严肃的主流奥术界，是庙堂之上。
后者意味着随意散漫的大众舆论，是江湖之远。
争争吵吵，既为真理，也为经费。
这倒是让罗兰想起了前世科学界的一些争论。
确实，法师应该追求真理。
但真理永远都不会只有一个。
通往真理的道路也不会只有一条。
谁对谁错，谁是谁非。
还很难说呢。
接下来就该是争夺战纹体系的解释权，争夺整个奥术界的发展方向了。
……
“罗兰阁下，您要的资料已经收集完毕。”
“好的，先在那里放着，我稍后再看。”
魔法学院的校园中，罗兰正在散步，接到「通讯术」的传讯，回应了一下。
“呵呵，罗兰阁下，那头有事？”
陪同在旁的奥古特大师笑意盈盈，询问了一声。
“不是什么急事，无妨。”
罗兰摇了摇头，决定先不管它。
“既然如此，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您对符文法术本质的理解……”
这名来自异世界的大法师久经风雨，多少也对当前的态势有所感知。
但他确实对那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反倒是对罗兰本人，对罗兰所具有的奥术成果和奥术思维颇感兴趣。
罗兰也正好需要和这些异世界的大师级人物交流，当下把自己的一些理解和疑惑说了出来。
这些交流，或许会对将来晋升传奇有所帮助。
这位来自异界的大法师，曾经尝试把赛里斯符文融入到自己的魔力本源之中，形成类似灵魂符文的魔法印记。
这其实和罗兰所拥有的灵魂武装“智慧之书”有异曲同工之妙。
罗兰实际上并没有真正做到知其然和知其所以然，融会贯通当中的所有秘密。
他只是给后人打了个样，指明了方向。
他只是让人知道，这边有着丰硕的成果可供摘取。
但具体到如何一路走来，如何收获，却是一概不知。
因为他得天独厚，拥有着作为穿越者的条件。
总不能要求那些徒子徒孙们也像自己一样天赋异禀，也是从前世地球穿越过来吧？
所以，他此刻反倒是虚怀若谷，以学徒之心，尽可能的吸收着来自奥古特的理解。
同样的，奥古特也想要更进一步，发展出自己的“文以载道”。
他现在年事已高，或许并无实现的可能，但却同样可以为子孙后人留下宝贵财富。
因着有这样的好处，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相谈甚欢。
渐渐的，奥古特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他看了看交谈过后陷入思索的罗兰，忽然道：“罗兰阁下，我门下的年轻人，法恩·涅雷斯，你怎么看？”
“哦？法恩·涅雷斯？”
罗兰回忆着这个人名，淡淡笑道：“是之前在欢迎会上，侍立在你身后的那位吗？方才二十出头，就成为了五阶法师，确实天赋异禀。”
“我们辛维拉的魔法体系更重魔力本源，和贵国的战斗法师相似，论及奥术造诣，怕是连一阶都没有达到。”
“那也足够天才了，大道殊途同归嘛。”
九阶战斗法师，也是大法师！
施法才是检验法术能力的唯一标准。
这个在奥术界中流传已久的格言，类似于“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奥古特眉眼一弯，胡子都仿佛翘了起来。
确实。
他虽然谦虚，但也为门下能出这么一位前途无量的天才深感自豪。
但他并不是来和罗兰炫耀的。
片刻功夫，他就直指目的道：“既然阁下对他印象不错，可否让他拜在你门下学习？
如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能成为赛里斯学派在这边的‘传道人’，开辟一方宗脉。
作为回报，我自有本学派的秘法奉上。”
罗兰回过神，带着几许诧异看向奥古特。
“传道人……”
这在东方文化的理解当中，类似于取经。
当然，也有可能因着个人的私心，转变成为“遣唐使”的那种模式。
但无论如何，也有极大可能再开一地宗脉，成为赛里斯文化圈的一部分。
前提是，他门下的弟子要拜罗兰为师，而罗兰也必须授予真材实料的学识。
罗兰并没有贸然答应，但也同样没有拒绝。
毕竟这种事情利弊参半，终究还是要看人的。
“法恩是我弟子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阶位，实在是侥天之幸。
只可惜，我已老朽无用，门下的那几个学生又不怎么成器，担心再过几年没什么人可以教他，难免被耽搁……”
奥古特大师显然非常欣赏这个年轻人，介绍之中都带着难掩的骄傲。
但在这同时，也似带着几分凄凉之意。
罗兰却是心中微动。
听一个人说话，不要听他讲什么。
要琢磨他这么讲的出发点和本意。
什么老朽无用，什么无人可教……
都是狗屁。
真要学习魔法，钻研奥术，堂堂辛维拉会找不出人？
怎么可能会让这么一位天才沦落到没有人教的地步？
但……
无人教是假，无处托庇是真！
如果这奥古特大师老死，手底下的弟子又不怎么争气的话，仅仅只有六、七阶的阶位，是完全不足以庇护这么一位锋芒毕露的天才的。
年轻气盛，再加天赋过人，偏偏又没有什么过硬的家世和底蕴。
那就活脱脱是个人人争抢的香饽饽，都想着揽入自己门下。
但假若让对手得了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毁掉！
不是罗兰阴谋论，而是读过的历史书太多，难免会生出联想。
于是，罗兰不动声色吹捧了一番辛维拉的教育机制，人杰地灵，又道出自己的疑惑：“皇家魔法学院……”
“现在辛维拉四处战火，疲于应付深渊恶魔，哪有您说的那么好的学习条件……”
奥古特断然说道。
“让那样的天才因为战事耽搁学习成长，实在是过于可惜了。”
国难当头……
别人家的孩子就不耽搁吗？
听到“四处战火”这几个字，罗兰恍然明悟，忍不住恶意猜测。
“那行，如果法恩自己愿意，魔法学院这边也也批准的话，我愿意尽力一试。”
这个学生，收下无妨。
因为他已经大概明白奥古特的良苦用心。
“学院这边不用劳您操心，我虽然老朽无用，但也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奥古特笑着保证道。
“对了，既然收学生，那倒不如干脆再多收几个？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一群也是教嘛。
您先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那些人的身份和愿意奉上的拜师礼，您一定不会拒绝的！”
大师打蛇随棍上，又再提出了一个建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