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
张殡听到武巍的声音,愣了一下。
脸上厉色一闪,运起神力,意念直指高瘦僵尸的眉心。
骨刀随心而动,倏然插向僵尸眉心,瞬发即至,“锵”的一声抵在僵尸的眉心处。
再一施力,便刺破此獠的乌青铜皮,硬生生地插入其脑门一尺有余,刀锋一转,搅了个稀巴烂。
高瘦僵尸声调骤然变高,发出惨厉尖啸。
浓重的尸气已化为实质,猛然向外喷发。
五道阵旗表面灵光闪动,眼看不支,武巍一掐诀,将阵旗通通收回。
撤去戊土弥沙阵后,僵尸落地。
它呜呜哀鸣,突然一把抓住此骨刀,两条生满了绿毛的大臂上,裸露在外的紫色肌肉虬结暴鼓,将骨刀用力往外拔。
张殡见此一幕,心脏砰砰直跳,顿时大感不妙。
“没用,没用啊!”
他指着此僵尸,指尖微微颤抖。
武巍一脸冷色,对此充耳不闻。
只是捏着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那僵尸往外慢慢拔出脑门骨刀的同时,一双猩红眼睛死死盯着张殡。
流露出刻骨的怨毒和仇恨。
张殡看了此獠一眼,寒气从心底冒出,如坠冰窟。
他毫不怀疑,这张家老祖化作的僵尸,将此骨刀拔出之后,定将与他不死不休。
“武巍,你害惨了我”
张殡脸上血色尽褪,在僵尸眼中凶光的威逼下,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是张家下一代的顶梁柱,我绝不能死!”
眼中惊惧交加,露出一丝疯狂。
他向左边瞟了一眼,一把扯住张由义的胳膊,将其掳了过来。
张由义惊呼一声,慌乱道:“大哥,你要你要干什么”
听张由义叫大哥,张殡眼中露出一丝迟疑和怜惜。
不过仅仅一瞬,就被求生的给盖过去。
“小妹”他死死箍着张由义的胳膊,右手悄然往腰间摸去。
就在此时,武巍低喝一声:“起!”
顿时手中符箓表面银光流转,发出阵阵嗡鸣之声。
下一刻,化作一柄银色小匕,宛如一道银色流光,从僵尸已经裂开的眉心处一穿而过。
在空中灵巧盘旋一圈后,折返回来,狠狠刺入此獠脑门当中,霎时银色光华大放。
僵尸马上就要拔出骨刀的双手骤然一松,往下垂落。
眼中猩红光芒闪烁不停,几个呼吸后终于暗淡。
浑浊的死人眼珠带着不甘和不解,这头一阶后期的紫僵重重砸倒在地上。
张殡愕然地看着这一切在眼皮底下电光石火般发生,呆住了。
张由义慌忙挣脱了他的钳制,躲到武巍身后,眼中惊魂未定。
求生的压力骤然一松后,张殡大脑恢复了思考。
看到张由义投来的不可思议,如同打量一个陌生人的惊恐眼光,顿时对刚才的举动感到无比懊悔。
在族中弟妹中维持了那么多年的老大哥形象,张家的未来希望,好像在方才的困境中轰然倒塌了。
他不知道,出去之后,张家其他人会怎么看待自己
张殡痛苦地抓了抓头发,排解不开的懊恼转为满腔怒火,突然对着武巍大吼:“不对,是你!是你刚才利用我、利用我拖住它”
“张兄,现在还不是分责任的时候。”
武巍提醒他冷静下来。
“外面这些僵尸,随时可能破开这堵木墙。取出定尸珠,进入到上面十层。只要见证神迹,你就还是张家的张殡,唯一的张殡。”
张殡喘着粗气,盯着武巍。
“大大哥,你冷静一下。”张由义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武巍身后走了出来。
“我们没有时间了,我的灵偶已经快到极限了。”她捧出木头灵偶,表面灵光乱闪,木墙外僵尸群一声声撞击的闷响越发迫近。
“小妹”张殡深深看了她一眼。
随后狠狠剜了武巍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操起骨刀,将那僵尸的腹腔开膛破肚。
伸手往里一掏,扯出一个散发着恶臭,和肠道粘连在一起的粉红珠子。
“好重的尸气!”
武巍感受到此珠内部蕴含的浓重尸气,眉头一挑地动容道。
想来张家老祖身上远超平常的浓重尸气,或许有大半来自于这枚定尸珠。
“撑不住了!”
张由义低呼一声。
众人心里一跳,赶紧围拢在张殡身侧。
各怀心思,不发一语。
定尸珠散发的浓浓尸气,将几人都包裹其中。
木墙轰然倒塌,木屑飞溅。
僵尸群一拥而上,像闻到腐肉的苍蝇,前赴后继扑到张家老祖的尸身上,一口口啃咬起来。
啃噬之声,让人听得心烦意燥。
“走!”张殡低沉道。
几人围着张殡,慢慢往石阶上走去。
沉默地爬过第十六层、第十七层、第十八层
站在第二十层的石阶顶端。
距离第二十一层只有一步之遥。
张殡突然停了下来。
“小妹”
张殡先是看着张由义,然后目光扫过张升、张泽,最后眼神复杂地看了武巍一眼。
“无论在这通天塔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管你们出去之后,对外人如何讲述。
我张殡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张家。我张殡,问心无愧。”
张由义咬了咬嘴唇,没有说什么。
武巍看了她一眼,心中慨叹一声。
无怪乎这从通天塔中走出的人,都对里面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
摇了摇头,将目光投向石阶顶端黑黝黝的洞口。
通天塔第十层。
六个黑袍人从上来的石阶处露出身影。
“我去回答,你们站在这里不要动。”
程甲吩咐了一句,独自一人走到中间老妪的面前,对她躬身行了一礼。
随后低声说起什么来。
邹季站在台阶处,伸着脖子,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清。
干脆放弃了。
四处打量了几眼,目光聚集到那老妪坐着的白玉蒲团上。
“咦”
邹季面露狐疑,凝神细看。
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激动的神色。
伸手用力死死抓住了旁边一个同门的胳膊。
“嘶——你掐我干什么”同门将邹季的手打掉,不满道。
“你看到了吗那个白玉蒲团”邹季语气颤抖,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
“白玉蒲团”
“那是”邹季呼吸急促。
“哼,郝老祖的座下蒲团,也轮得到你们这些宵小之辈打主意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驼背老妪突然转过头来,恶狠狠道。
“我们此行是取宝,不是送命!
再让我听到谁说出这样的蠢话,谁就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