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族开始撤离战场,多部落的聚合体进时凝为一团,退时变为散沙,就像淝水之战里的苻坚那样,兽王克罗多斯很快对多数部队丧失掌控,特别是稍大一点的部落。
稍大点的部落服从于各自的酋长悄然离队,独自选择方向撤退,并没有继续追随兽王。
兽王身边的族众很快势寡起来,只有多数小部落肯跟在他身旁,大势虽是如此,人数却仍有万余之众。
兽王选择的撤退路线很古怪,他并没有选择最近的山林或者山路,而是直奔兽族大营而回,他不甘心,他要返回大营看看,质问他所信任的豹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熊熊燃烧的兽族大营里出现一支人族骑兵,人族骑兵直奔他们而来,仿佛要对他们展开进攻。但克罗多斯却有一种直觉,谈不上为什么,也没有什么理论依据,他就是觉得这支骑兵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后,他觉得这支骑兵只是想要返回主力部队,在返回部队的路上忽然发现有只兽族溃军,便搂草打兔子般的试探一下,如果己方军势表现的实在不堪,他就不介意多捞取些功劳,发动攻击,如若认为胜不了,就会径自离去。
邢军率众直奔他们而来,越是临近,从这股兽族溃军感受到的哀厉、凶怒的气息就越重——打不得,只怕自己这一千余众填进去也掀不起波浪。
领头的邢军改变方向,这支骑兵与万余兽人保持距离擦肩而过,他们挨得是这样近,甚至能够看清彼此的神情,听清彼此的声音。世界就是这样诡异,兽王畏惧身后的人族主力追击,并没有招惹这支人族骑兵;邢军爱惜家底,也不愿为毫无意义的胜负造成浪费,两支铁血洪流就这样擦肩而过。
忽然,兽王克罗多斯看到了这支骑兵的旗帜——黄金狮子旗!
这支骑兵的旗帜居然也是黄金狮子旗!
只不过克罗多斯的旗帜是一个咆哮的狮头,而邢军受地球天朝古代多虎图的影响,旗帜是一只咆哮的全身狮子。
兽王明亮的双眸冒出凶光,年轻的护旗将丁冬陡然寒蝉。
“瞧!”兽王身旁的小厮忽然惊叫起来,指着一个方向急道:“人族的黑袍小将!是人族的黑袍小将!!”
兽王嗜血的目光随即转移目标,邢军似有所感的偏过头来,一人一狮隔着千军万马对视一眼。
好强!
邢军体内的斗气猛然提升至最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保持清醒的继续行进。
他差点没有遏制住自己,狂战士的狂热战意在诱使他冲向兽王,而理智又在遏制他无脑的行径,他胸中灼热的气息顶着大脑在烧,他有些痛苦的紧咬牙关,引着众人向本阵移动。
他知道这才是正确的决定。
“一定是他袭击的大营!”兽王身边的小厮吼道:“一定是他袭击的大营!!”
“我知道!”兽王用低沉而愤恨的声音对左右道:“我已经记住他了,下次见面定会让他加倍偿还。”
兽王接近了营地,尚未逃离的残兵败将赶忙朝他涌来,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豹头被两名亲卫架着来到兽王身边。
兽王目光一沉,冷询道:“是人族的黑袍小将!?”
“黑色死神!”
残兵败将里顿时传来崩溃般的哀嚎。“是人族的黑色死神!”
兽王怒而一挥,相隔数丈远,那吓破胆的兽人就被空气推翻在地。
“区区羔羊也能称神!?”他大怒道:“他要是神老子就是众神之王!!”
兽王怒而揪住一名豹头的亲卫道:“说!那头‘黑羊’打败豹头花了多长时间。”
那名亲卫悲愤起来,不甘与羞耻的回答道:“一击,他只用了一击……”
“不可能!”
兽王凝了眼昏迷中的豹头又盯向这名亲卫,怒容道:“豹头再怎么不堪也不可能被人类一招击败!”
“是真的!”那名亲卫大叫道:“黑色真的只用一击就击败了豹头大人!……”
“不可能!”兽王道:“黑羊绝没有这么强,下次见面我会宰了他的!
你们现在跟着我撤退,带着豹头一起走,等他醒了我要亲自问问他。”
兽王的部队很快消失于战场,围攻石堡的猪人族早已溃败,敏感的狼人族察觉到了不妙,在人族的主力部队反扑前安全撤离石堡,却在归乡的路上遭遇人族部队袭击。这些人族部队就是霍格尔于战前安排去抄兽人后路的部队,这些部队分成三组,每组五千人在设伏。
狼人族遭到伏击死伤惨重,只有一半族众逃出生天。
围攻石堡的蜥蜴人则在人族主力到达后才察觉不妙,借着护城河顺流而逃,尽走水路的他们没有遭遇伏兵,是唯一安然撤离的大部落。
四大部落里面最惨的当属牛头人,强壮有余而头脑不足的牛头人是最后撤离战场的。他们已经凭借强悍的战力攻入石堡,正在城内兴奋的洗劫,没能注意到城外战局形势的变化,没有及时撤走,被重新整合赶至此处的人族主力逮了个正着。一番厮杀突围就已经令族众伤亡过半,又在撤退途中遭遇了伏击,族中可战之士几乎亡尽。
反观猪人部落的猪人王虽然死了,但族众犹在,他们在南境广袤的山林里面重新汇合聚拢,最终形成了四个小部落,相互不服各自为政。
邢军引着本队返回军阵。
兽族脱离战场选择撤退,人族完全可以说自己胜了,却没有将领提出追击。他们多多少少被兽族打出了阴影,要不是邢军成功攻陷兽族营地对兽王判断造成影响,兴许现在溃败的就是他们。
“你们不追吗!?”邢军望着气势奄奄的众人怒道:“敌人正在溃败!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将领们一个个低下头不敢与他有目光上的接触。
“公爵呢!?这是他的南境,他在哪里!?”
有人一指远方,邢军望去,只见好多人马围了一圈,圈内有一年轻人正伏在俱尸体上失声痛哭。距离太远,尸体的样貌看不太真切,尸体被旗帜所掩,而掩盖尸体的旗帜就是公爵家断掉的旗帜……
邢军吃了一惊,失声道:“公爵死了!?”
众人点头。
邢军不禁头大,怒上心头,对众人吼道:“我是天界下凡的大勇者邢军!烧毁敌营扭转战局的就是我!难道就没有血性的汉子肯与我去追击兽人吗!?就没有人肯为自己争口气吗!?”
众多将领中颇有意动的,但不敢吭声。霍格尔带来的帝都兵纪律森严,没有领导发话擅自行动是犯罪。而公爵这边的将领见公爵已死,公爵之子艾伦在哭丧,罗尼斯开始对霍格尔为首的帝都人心生堤防,手下的士兵又损伤惨重,不由心生颓意。
“你们这帮废物!就没有一个肯来的吗!?”
一矫健的南境年轻人忽然跳到石头上喊道:“上至高堂下至知己皆死于非命!除了累累血债我们已一无所有,现在正是复仇之时!小人愿追随勇者杀尽那帮兽族杂种!!”
群情激愤起来。
“““愿意追随勇者大人杀光兽族杂种!!”””
“““愿意随勇者大人杀光兽族杂种!!!”””
“好!”
邢军终于一呼百应。
“我们走!!”